第49章 巡檢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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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州城王府內,西南巡檢使張庭之持聖旨而來,端坐於堂下等待涼王祝典。不一刻,一個管家打扮的年輕男子帶著幾個丫鬟過來端茶奉水。

    “見過張大人。”年輕管家說完一禮。

    “我家王爺不知大人突然造訪,初夏花盛景美,出去賞玩去了,小的已派人通報,請大人稍候。”

    “你是府上管家?”

    “正是,小的範文儒,大人有何吩咐?”

    “涼王好興致,不在王府坐鎮,倒出去賞花看景,還是在封地上逍遙呦,在京城的王爺就沒此般瀟灑嘍。”

    “王爺是龍子鳳孫,天皇貴胃,在禦前替聖上分憂,為蒼生謀福,實乃萬民之幸。”

    “你這管家好生年輕,說話也文縐縐的,怎麽看上去倒像個讀書人?”張庭之看這管家長得白白淨淨,舉止有禮,談吐儒雅,不太像一般的管家,於是發了問。

    “張大人謬讚,承蒙我家王爺教了識幾個字而已。”

    “涼王親自教授?好一個禮賢下士啊,哈哈,莫不是因為範管家年輕白嫩?”說罷兀自大笑起來,毫無顧忌。

    範文儒從丫鬟手中接過茶壺,右手握壺把,左手扶壺蓋,斟茶八分後垂手而立,並不接話。

    張庭之見範文儒不似其他管家熱絡逢迎,也沒有與之攀談之意,被他玩笑也無甚窘迫之狀,自感無趣,便又左右打量起兩邊的丫鬟來。

    “涼王是不是隻顧在外風流?怎麽府上的丫鬟……嘖嘖……沒有好生經營啊?哈哈哈哈哈哈……”

    “都是粗鄙之人,讓大人見笑了。”範文儒在旁畢恭畢敬的回答。

    張庭之見這白麵小生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態,對自己的打趣不為所動,不甘心之下又繼續揶揄道:“又或者是涼王不好女色,另有所愛也說不定,我看範管家長得就甚是周正。”

    “承蒙張大人看重,本王府上區區小廝如何敢當。”人隨聲至,祝典說著走進堂內。

    範文儒見祝典回來,不聲不響的移步,默默走到祝典身後站定。

    張庭之起身行禮,“臣西南巡檢使張庭之參見七王爺。”

    祝典也沒客氣,端端正正受了他一拜。

    禮畢,祝典上座,展卓俊和範文儒一左一右立於身側。

    涼王沒有發話賜坐,張庭之不敢入座,尷尬的站在堂下。

    巡檢使巡邏州邑,掌管巡察州縣獄訟、軍戎、稅賦、出納等事項,歸朝後直接向皇上稟報,常常寥寥數語就能決定地方官員的仕途,可謂權力通天。也正因為如此,巡檢使每到一地,地方官員無不使盡渾身解數巴結迎奉,小心伺候,美酒佳肴、金銀財寶、香車美女應有盡有,唯恐有不周之處,巡檢使一份奏折遞到聖上麵前,就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輕則烏紗不保,重則滿門抄斬也不是沒有可能。像眼下連坐都不賜的待遇還是頭一遭遇到。

    “巡檢使來我涼州寒薄之地,怎麽也不著人通報一聲?本王也好派人迎接。”祝典居高臨下發了話。

    說是派人迎接,實是不滿張庭之到訪涼州,其實張庭之早已到了涼州,但他又不能說他是受六王爺之命,就是要暗中做手腳,就是要將涼王一舉扳倒,就是要逼涼王回京城。

    “下官奉旨前來調查多地應考舉人在涼州遇害一事,事出緊急,未及通報,還請七王爺見諒。”

    “大人言重,公事要緊。”

    張庭之心裏惴惴,眼前這位七王爺和傳言大大不符。

    朝廷中人人皆知七王爺久居涼州封地,自成年受封至今從未回朝,他不曾得見,朝中許多大官要員也未見過。不過涼州之地貧瘠偏僻,遠離皇權,不在皇上眼皮底下的皇子能有多大出息。有奪儲實力的皇子自然在京城全力周旋,上爭聖寵,下攏人心,就連不被看好的幾位皇子也舍不得離開王城,明槍暗箭不斷,即使明知是無為之勞,誰也不甘心放棄。別說久居封地,連去過封地的皇子恐怕也沒幾個,因此這位從不露麵的七王爺在朝中鮮有人提及。儲位的大熱人選是皇長子雍王和六皇子榮王,當今聖上龍體欠安,江河日下,大臣們忙著在這兩個皇子中站隊還來不及,誰會在意一個與世無爭的七王爺。

    六王爺派他前往涼州之前也略有交代,隻說七皇子幼時體弱,單隻愛好讀書,讓他不必過慮,依計行事。因此,他也掉以輕心,以為就是應付個閑散王爺。

    可眼前這位七王爺,豐神俊朗,說話擲地有聲,舉止沉穩不迫,威重甚厚,仿佛無形之中有一種壓力,讓他不敢放肆,不敢不尊不敬。

    “多地應考舉人在涼州遇害一事,不知王爺有何見教?”張庭之收斂形容問道。

    “張大人有何高見?”

    張庭之一時之間摸不清這位七王爺的心思,人家不置可否,而是反問他,也不知是知悉此事還是尚不知曉,是搪塞拖延或是……或是被他發現了什麽端倪?

    做賊心虛,一問一答之間,張庭之已經微微冒汗。

    “下官覺得此事甚為蹊蹺。”

    “那是自然。”

    “王爺可有派人探查?”

    “嗯,在查。”

    “這樁案子可謂是大案重案,聖上龍顏大怒,聖言斷我大岓有才學之士,即是斷我大岓國脈,須得嚴罰重處!”張庭之心虛,想借著提皇上之名,給自己長長底氣。

    祝典聽了,輕笑一聲,緩緩說道:“父皇英明。”

    “敢問王爺,此案可有眉目?”

    “本王倒覺得張大人便是破案的關鍵,張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張庭之看祝典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頓時冷汗直流,不知如何作答,隻好含糊道:“下官不敢當……不敢當……”

    “大人過謙,還要仰仗張大人協助本王破案。張大人連日著急趕路,車馬勞頓,不如今晚先稍事休息,此案明日再議不遲。”

    祝典說完眼睛餘光看向範文儒,範文儒目光輕輕向張庭之兩側的丫頭點了點,祝典會意。

    範文儒走下堂去,來到張庭之身邊,客氣的說道:“張大人,請先隨我到廂房安頓,飯菜稍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