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姑娘？她找我做什麽？”一聽公孫影憐找她，花骨朵兒還是感到有些意外。

    “姑娘沒細說，就說讓你明個兒晚上過去一趟，說……說……”小石榴兒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你就說吧……”

    “公孫姑娘說……你占著王爺不放……你欠她的……姑娘還說……”小石榴兒貼著花骨朵兒的耳朵根，生怕被別人聽見。

    “說吧……”花骨朵兒聽了這些，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公孫姑娘還說……如果你不過去……出了人命……血債都要算在你頭上……”

    花骨朵兒心裏打了個激靈……

    “人命……你們公孫姑娘難不成又要尋短見？”

    小石榴兒歎了口氣，“那日你走之前，王爺來找過公孫姑娘，別的一概不理，光追著你送給姑娘的那包紫鵑茶葉追問，我還聽說啊……”小石榴兒的聲音壓得更低些，湊得離花骨朵兒更近些，“我還聽說，公孫姑娘把自己渾身上下脫了個精光給王爺看，可是王爺不但不為所動，還氣得摔了桌子……院子裏的婆子丫鬟進屋照看姑娘時，發現她全身一絲不掛，哭得稀裏嘩啦的，連衣服都不知道穿上……你知道吧，未經梳弄的姑娘屋子裏有男人出人，婆子是要照例驗身的，可是婆婆一驗，果不其然，說公孫姑娘還是個雛，那說明王爺碰都沒碰她一下……現在院子裏都傳開了……自從那日你跟著王爺走了，公孫姑娘好像琢磨出了什麽門道，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哎……明日就是公孫姑娘的梳弄禮，也不知道她熬不熬得過去……你說公孫姑娘讓你在她梳弄禮上過去，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見花骨朵兒蹙著眉頭半天沒有說話，小石榴兒推了花骨朵兒一把，“我怎麽回公孫姑娘啊？你倒是去不去？”

    平心而論，花骨朵兒對公孫影憐談不上有多大好感，反而每次見她心裏都有些犯怵，可是……可是畢竟人命關天的大事……

    就在這時，展卓俊走上前來，“花姑娘，有什麽事麽？這是什麽人？”

    小石榴兒見展卓俊一手持劍，人橫在她和花骨朵兒之間，很是有些緊張。

    “哦，沒事……沒事……”

    見展卓俊有些不信，還在用眼睛警惕的打量小石榴兒，花骨朵兒趕緊對小石榴兒說道：“那……那你就先回去吧……”這事不能讓祝典知道，不然肯定不會讓她去，所以當然也得瞞著展卓俊。

    花骨朵兒衝小石榴兒使了使眼色，點了點頭，小石榴兒會意，匆匆離開河邊。

    花骨朵兒硬扯著嘴角對展卓俊笑了笑，然後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行醫看病。

    轉眼到了第二日，這兩日祝典公事繁忙，兩人隻說上幾句話，加上花骨朵兒心裏有事，比前兩天更加早出晚歸，有些特意躲著祝典，怕又被他那雙“火眼金睛”瞧出異樣。

    這日便是公孫影憐梳弄之日，也是花骨朵兒答應去怡紅院見她之日。為了不讓展卓俊有所察覺，花骨朵兒像往常一樣，在日落時分收了攤。

    花骨朵兒兩手空空的走在前麵，展卓俊提著花骨朵兒的各樣行頭緊緊跟著。

    “展大俠，你說說，如果有人要自尋短見，該怎麽勸勸她呢？”畢竟憋著難受，花骨朵兒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說人到底為何要自尋短見呢？”花骨朵兒一邊自己思踱，一邊又問。

    “花姑娘還問我？你那時在北地郡太守府上，不也不想活了？”

    花骨朵兒被展卓俊的話嗆得一愣，沒想到展卓俊這麽快就想到了這樁事……

    花骨朵兒撇了撇嘴，“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和誰不一樣？誰要尋短見？和昨日來找你的小丫頭有關？”

    展卓俊早就想問，忍了半天已經快憋壞了……

    可是展卓俊問的這一連串問題，花骨朵兒一個也不能回答……是啊……都是為了一個男人，怎麽能說不一樣呢……

    “少樓主讓卓顏回必應山時，卓顏也不想活了……”

    “展姑娘沒事吧？”

    “嗯，被攔了下來……”

    “哎……”花骨朵兒不禁歎了口氣，接著問道：“展大俠，你見過公孫姑娘麽？就是那個怡紅院頂頂有名的公孫姑娘？”

    “見過啊，少樓主有客來訪時，偶爾請她來府上跳個舞，助個興。”

    “你說……祝大哥喜歡她麽？”

    “不喜歡。”

    “那為什麽大家都說她是‘涼王專寵’呢？”

    “那是怡紅院自己搞出的名堂，少樓主懶得理會。”

    “那你說，公孫姑娘是不是喜歡祝大哥？”

    展卓俊認真想了想，答道：“我想公孫姑娘喜歡‘涼王專寵’的名頭，多過喜歡少樓主的人……”

    “是這樣麽？可是怎麽會呢……”

    “那個女人在風月場所浸染久了，心思和你這樣的姑娘大不同，我覺得那個女人心計深得很，不是善茬……對了，你怎麽突然問起她來了？”

    “哦……我就是想著公孫姑娘長得那麽美，就順便問了……”

    展卓俊看了看花骨朵兒的臉，默默沒有說話。

    “聽說今天是公孫姑娘的梳弄禮，你說祝大哥會去麽？”花骨朵兒又問道。

    “你說少樓主？”展卓俊顯得有些不可思議，“少樓主怎麽會去那種場合……”

    “嗯……”祝典不去就好，不然他倆要是在怡紅院碰到……

    晚上，祝典讓人捎回話來，讓花骨朵兒自己用膳，花骨朵兒心裏大叫了聲“天助我也……”，於是吃完飯，避開所有人，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見到公孫影憐要說些什麽呢，其實花骨朵兒也沒有想好……如果有人逼她和祝大哥以外的男人做那事，那她寧可死也不會屈從……

    可是花骨朵兒也不傻，她在怡紅院見多了公孫影憐在別的男人麵前賣笑賣唱，時不時也有些有權有勢的人做些過分的舉動，花骨朵兒也沒見公孫影憐有多為難，反倒覺得她挺歡喜被男人眾星捧月的感覺……

    可是花骨朵兒為什麽還要去見公孫影憐？是抱歉？是同情？還是對和祝典有淵源的女人感到好奇？花骨朵兒自己也說不上……她理解公孫影憐的恨，就像她理解展卓顏當初任自己被大水衝走見死不救一樣，她不能把祝大哥讓給任何女人，所以她要自己去贖罪，不管公孫影憐那一出割腕自刎是真情還是假戲，她都要去見見她，勸勸她，哪怕就讓她罵兩句，解解恨，那她也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