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小檸,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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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林溪檸沉沉浮浮了一整夜,她死死的抓著床單,亦或攀著陸青城的肩,就像大海上的小舟,完全停靠不了,隻能在海浪間起起伏伏。
期間,被問了很多問題“卡森帥嗎?”
“還準備失聯嗎?”
“還敢關機嗎?”
說錯了就被罰的更狠了,林溪檸的嗓子都叫啞了,模模糊糊的意識裏終於認清了,她們家陸總,真是不能得罪啊。
陸青城吃飽喝足了,就耐著性子陪林溪檸在舊金山逗留了兩天,走之前,林溪檸拿出了她老媽平時的架勢,對著畢箏嚴肅的耳提麵命了一番,直到快把人說急了,才被陸青城扯著,不甘不願的回國了。
陸青城又招呼不打就翹班兩天,安許扛著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在看到他三哥那一刻差點跪地卸任。林溪檸去咖啡屋轉悠一圈,裝模作樣的開了個會,對著那些個帥氣的小青年笑嘻嘻的叮囑,別再招惹是非就好。
釋凡打眼瞅著,其實她是巴不得多來點這種熱鬧,上次沒到現場,可把她給遺憾的。
喝了一杯釋凡泡的咖啡,林溪檸滿足了,甩手回老宅報道去了。反正陸青城被公司的事絆住了腳,她也懶得回家,把老爺子哄的開心了,在老宅蹭了兩天的飯,拯救了一下自己在美國慘遭摧殘的味蕾。
直到接了嬌嬌的電話,丟了魂一樣的就要開車往外走,還是老爺子給扯住了,吩咐人去送的。
林溪檸焦急,又不好意思催司機快點,老宅的人一輩子服侍老爺子,都是沉穩慣了的性格,哪裏會開快車。隻能攥著電話,咬著指尖,心裏頭猜,剛剛嬌嬌,怎麽哭成那樣?
嬌嬌小蹄子,從小被他們家周俊天捧著含著長大的,小脾氣常有,激烈的情緒可從不見,認識她許久,都不見她何時愁眉苦臉過,今日倒是因了什麽哭的那樣,肝腸寸斷?
到了嬌嬌他們家,正欲敲門,倒發現門根本就沒關嚴,林溪檸隨意敲了兩下,就推門進去了。入目的一切倒是讓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嚇了好大的一跳。
嬌嬌雖不喜家務,奈何周俊天有著醫生多少都會有的潔癖,所以他們家從來都是窗明幾淨,規矩整齊的。而今,一切,都亂了套。周俊天很寶貝的幾個青瓷都碎在地上,渣子鋪的看不見地板了,他們家常年擺放的鮮花此刻也東一枝西一枝的散著,花瓣已沿著脈絡,枯萎了。
似乎所有能碎的都碎了,能撕的都撕了,而最慘烈的莫過於地板上奄奄一息的幾條風水魚。
林溪檸顧不得魚,皺著眉頭尋去了臥室。嬌嬌家的臥室曾是林溪檸見過的最夢幻的起居室了。嬌嬌小女孩子性情,喜歡那些粉的紫的,蕾絲紗幔,周俊天都依著她,故而臥室裝扮的像1八歲少女的風格,林溪檸每次來都能喚起點小女兒的心緒。
林溪檸在一堆撕扯破了的紗幔裏找到了嬌嬌,她蜷縮在那,一動不動,像是沒了聲息。整個人跟那些破碎的紗幔一樣,像是一碰就會碎。林溪檸看著心痛,隻得輕聲喚了嬌嬌一句。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應答,林溪檸放下手包,繞到麵向嬌嬌那麵,挨著她坐了下來,聲音輕輕軟軟,如對待嬰兒一般“怎麽了呢?”
嬌嬌看向林溪檸,一瞬間眼底的淚竟泉水般的湧了出來,她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心口的衣衫,大口的喘氣,“小檸,我完了。”
當晚,林溪檸宿在了嬌嬌這裏,給陸青城打電話報備的時候,陸總問了理由,那涼涼的嗓音是夾雜在文件的翻閱聲中來的。林溪檸心疼他的身體,好言囑咐了幾句,陸青城聽的美了,便也沒再多問。
林溪檸好不容易把嬌嬌哄睡了,輕輕關上臥室的門,瞅著客廳滿是狼藉,頭疼的扶額。嬌嬌這種女孩,單純的滿世界就隻有一個老公,如今這幅模樣,大抵與周俊天脫不了關係。
奈何,嬌嬌這個一向藏不住話的人,今天除了那一句,居然再沒開口言語過。饒是林溪檸哄了幾遍,直管哭,就是不道出原由。林溪檸一邊拾掇那些狼藉,一邊猜測著所有可能性。
周俊天工作太忙,忘記了什麽日子?還是說他要外調?優秀的醫生會被派出去也不是什麽稀罕事,總是有的……林溪檸思來想去,都想不出哪件事罪至如此,要把一個好好的家毀成狼藉,一個好好的姑娘,行屍走肉都不及。
林溪檸看著那一地的青瓷,想著周俊天仔細拿著綿薄擦拭的樣子,腦海裏冒出一個甚是不好的想法,隨即又搖搖頭。周俊天那樣的人,寵嬌嬌跟寵命似的,又怎會那般?
林溪檸歎口氣,尋了周俊天的電話打過去,意料之外的,關機。這就奇了。以往嬌嬌鬧小脾氣不理周俊天的時候,他的電話總會追到林溪檸這來,就算林溪檸辭了職,同嬌嬌不常在一處,畢竟感情還在,嬌嬌又沒什麽其他的朋友,要是出了事,隻會找她。所以周俊天倒一直是林溪檸的常設聯係人,每次來了電話都好脾氣的道一道歉,再許了幾頓飯,央求林溪檸幫他好生勸說老婆,那都是些小打小鬧,哪裏須得林溪檸去勸,嬌嬌那自個就好了。等嬌嬌鬆了口,周俊天買上一束花,拎上一盒精美的糕點,分分鍾就把老婆騙回家了。
周俊天是如何管教老婆的,別人不知道,她林溪檸還不清楚嗎?嬌嬌牙疼的時候,連多吃一顆糖都是不許的,感冒的時候,少戴一隻手套也是要挨罰的。
他們公司,行政都是要從前台做起的,鍛煉好了,有了業績才會分回辦公室,或是做助理,或是做秘書,前途總是明朗的。一般的前台,最多半年,便能調崗,而嬌嬌,足足做了兩年,依然是前台。
不是她做的不好,不是她沒有成績,而是前台正點上下班,不用跑業務,不用加班,每天除了甜美的笑一笑,幾乎沒有壓力。
嬌嬌要被調任的時候,去申請周俊天的建議,周俊天摩挲著老婆的手,“你不肯全職在家,非要上班,我都依你,但絕不代表我會放任你在外麵去拚命做女強人,這個家,有我一個人支撐就好。”
於是,嬌嬌委婉的謝絕了調任,心滿意足的在前台一做就是兩年。
說到工作,林溪檸想起來了,她怎麽記得,嬌嬌前幾天好像說去日本出差了?她當時人在美國,忙著畢箏的婚禮,就沒和她多說,現在想想,前台一般不會安排出差,那麽……
林溪檸雖然離開了公司,關係網可都還在,找了個人事部的同事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嬌嬌一個月前就已經調到總裁辦去做秘書了,前幾天確實和一位老總去日本出了差。
林溪檸把電話拿在手裏轉,如今家裏是這般,嬌嬌還調了周俊天曾經不允許的工作,重點是,現在周俊天聯係不到,這,可不就奇了?
林溪檸收拾好客廳的亂七八糟,丟掉那些破碎的垃圾,客廳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幹淨,可是,卻又仿佛幹淨的有些太空曠了,那些能攪起生氣的花草和魚,用來裝飾的青瓷或是壁畫,屋子主人曾經歡喜的那些個物件,似乎都已經不在了。
林溪檸歪坐在剛剛收拾出來的沙發上,撿起茶幾上的相框,是嬌嬌和周俊天的婚紗照,相框下麵,原本精美的水晶底座已經碎掉了,相片上的嬌嬌露著她招牌式的甜美笑容,周俊天沒有看鏡頭,長臂卻緊緊的箍著新娘的腰,深邃的眼眸更是落在妻子臉上。
周俊天看嬌嬌的眼神,曾經是林溪檸對愛情的一種向往。
她記得,嬌嬌剛入職那年冬天的聖誕節,公司準備組織幾個部門去近郊的滑雪場,滑雪,溫泉,兩天一夜的行程。對於大多數同事來說,這項公司福利都是大快人心的,每個人都在積極的準備著行裝,唯有嬌嬌,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
那時候的林溪檸和嬌嬌還沒那麽熟,但也打過很多次交道,彼此印象都很好。此刻見嬌嬌這奇怪的反應,林溪檸當然要問上一問。
嬌嬌托著小巧的下巴,往窗戶上哈氣,“我估計我老公不會同意我去!”
林溪檸知道她老公,他來接過嬌嬌下班,次數不多,林溪檸卻記得,那是一個相貌氣質都很出眾的男人,聽嬌嬌說是一個醫生。林溪檸生了玩笑心思,點著嬌嬌的額頭“小小年紀就結了婚,還被人家管的死死的,真沒出息。”
嬌嬌借著哈氣在窗上上畫著小貓小狗,聽了這話轉過頭,一臉無辜“我從小就這麽被管大的啊!”
原來是青梅竹馬,“那你回去犧牲犧牲色相,總會管用的。”
林溪檸本來以為會逗出一個嬌羞的小姑娘,哪知嬌嬌跳下高腳座,一臉驚喜“對啊,你說的這個方法很好嘛,我們家周醫生就吃這套的,我怎麽沒想到。”
林溪檸……
不知道是不是嬌嬌的犧牲真的很大,總之出發那天,她還是如期來報到了的。林溪檸已經坐在大巴車上了,此刻看著窗外,男人幫嬌嬌把行李箱從後備箱拖出來,長身玉立的站在她麵前說些什麽,嬌嬌一會回頭看看大巴車,一會對著男人點點頭,明顯的一心兩用。顯然男人被嬌嬌不端正的態度惹火了,臉色愈發不好,最後掐著嬌嬌的下巴,吻了上去。
林溪檸非禮勿視的轉回了頭,心下卻跟著一起泛甜,愛情真好啊!
滑雪場很專業,風景也很好,一群人都玩的很開心,尤其嬌嬌,跟撒出籠子的小兔子沒什麽區別,林溪檸笑,這以前是被管的多嚴啊!
晚上大家又去泡了溫泉,鬧到快深夜才回房間休息,林溪檸洗完澡出來就催嬌嬌也快去洗,可這個姑娘就倒在床上哼哼,說什麽也不起床,一開始,林溪檸隻當她白天玩的太累了,也未在意。
後來林溪檸才意識到,這姑娘是真的在哼哼,於是湊過去瞧,臉色潮紅,額頭還有冷汗,一摸,才知是發了燒。
找前台要了體溫計和退燒藥,林溪檸先給她測了一下體溫,3八度,的確是燒,但好歹不是很嚴重,攙扶起來喂了兩粒藥,又在額頭上放了濕毛巾,蓋好了被子,估計發發汗就好了。
林溪檸雖是獨生女,是大家捧在手心長大的,卻從未養成嬌氣的性格,在她看來,本就燒的不嚴重,該應急的措施也都做了,明日起床,定又是一隻活潑的小兔子。
沒想到恰好打來電話的周俊天一聽說嬌嬌發燒了,立刻問林溪檸要了詳細地址,林溪檸看看已經熟睡的嬌嬌,又看看手表“周醫生,已經淩晨一點了,你確定你要現在就過來?”
電話裏麵,周俊天的聲音一會近一會遠,大概是在穿衣服準備出門,“雪路不好開,我大概要兩個小時才能到,這期間,麻煩林小姐一定要幫我看緊嬌嬌,一旦她有異常,立刻打給我。”
林溪檸挑起窗簾,看著外麵泛著銀光的雪,其實她想說,這麽晚了,又是雪路,你沒必要一定現在趕過來啊。
------題外話------
抱歉,這一卷的第一章就開始虐,拿嬌嬌開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