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發出嗡嗡的聲音，搖晃的擋板咯吱咯吱作響，最後落下了一層紅色的鏽跡，被卸了下來，一個肥嘟嘟的腦袋鑽了出來。

    “沒事兒，出來吧……，哎呦呦！！！”

    舉著核能鐵鍬，鬼頭鬼腦的環視一圈，陳胖子的憨乎乎的喊了起來，然而一句話沒喊完，他的聲音卻是僵在了那裏。

    “怎麽了！”

    這功夫，愛麗絲也鑽出了小腦瓜，不耐煩的叫著，然而她的話語到了一半，也是驚駭的僵住了。

    “是死的！”

    剛剛通風管的一側，愛麗絲總感覺有個什麽東西在跟著自己，所以打頭的趙小孽又換到了最後，咋咋呼呼的胖子拿著新到手的家夥事在前麵開路，所以趙小孽是最後一個冒出來的。

    也難怪兩人驚駭了，從上層爬通風管，有兩層已經被倒塌的東西卡死了，這是下到第三層一個邊角，幹涸的血跡從這兒一直延綿出去，正對著角落旁邊，一扇玻璃門斜著映入眼簾，趴在玻璃門上，兩隻血手還有個猙獰而醜陋的女人臉龐正在用她幹癟的眼睛永恒的注視著自己三人。

    那種幹癟絕望的眼神，要不是有智腦雷達，估計趙小孽都會嚇到。

    和封閉而保存完好的能源實驗室第一層相比，這兒算得上個活生生的修羅場了，走廊的牆壁上，到處都是撕碎的肉塊，血跡，核能燈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嘶嘶的聲音中忽明忽暗，一些尋常物件也到處透露出股子鬼影子陰森來。

    咯吱一聲，那扇門被推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女性幹屍吧嗒一聲掉落在地上，看著她身後猙獰而恐怖的撕咬痕跡還有永恒不死惡心的蠕動著那怪肉，愛麗絲與陳胖子都是狠狠咽了口唾沫。

    這環境雖然亂了點，對於趙小孽來說，卻是有些熟悉的感覺了，籠子裏，早已餓死的小白鼠留下幹癟的屍體，牆上一大堆罐子，福爾馬林浸泡著永不腐朽的各種怪胎，大腦袋外星人一樣圓睜著雙眼的屍嬰，碩大的不像人類的生殖器，萎縮的大腦，還有三支手指粗壯的怪手。

    牆角邊上，還有個碩大的立瓶，一個身材臃腫的人體標本漂浮在防腐液中。

    “彌賽亞！”

    在當年遠東鎮守府見過更加怪誕的東西，也曾經曆過實驗物品失控的局麵，雖然如今不像當初那樣，一個響指，能有一個連的裝甲獸步兵來收拾，至少趙小孽比愛麗絲與陳胖子淡定多了，兩人還在驚奇的挨個罐子看過去，趙小孽已經回身翻起了那具女屍，從她胸口將銘牌摘了下來，用那特殊材料的實驗袍擦拭幹淨，一個笑起來頗有些溫暖的中年女性頭像以及姓名顯露了出來。

    “哇，這個，不是惡魔嗎！”

    正在用智腦分析建模，看看一會能不能用這個女人的權限在計算機網絡上套出什麽有用情報，忽然間愛麗絲的驚呼讓趙小孽驚回過頭來，圍繞著那個碩大的防腐液瓶，愛麗絲正略帶興奮的掏出本子記錄著什麽。

    “神創學派堅持認為，是遠古神族創建了惡魔，用來懲罰人類，神遷學派則是堅持，惡魔出現擊敗了遠古神族，並且奴役人類，後來在神寓的啟示下光明先王驅逐了邪魔，上個月兩派還在報紙爭論不休，要是把這個帶回去，那些神遷學派還怎麽說！”

    一麵寫著，這丫頭一麵嘀咕著，旁邊陳胖子則如鴨子聽雷那樣，傻愣愣的聽著，不過看向福爾馬林裏頭的人體標本，他那張肥嘟嘟的臉卻是露出本能的畏懼與厭惡，就像人類天生畏懼與厭惡蛇與蜘蛛那樣。

    好奇的跟著走進，第一眼趙小孽忽略的這具標本兩眼後也讓他看出了點門道。

    雖然還保持著正常人類大小，可這東西的確也稱不上人了，變異初露端倪，這具中年男性臉上，胳膊上，腿上的肌肉明顯已經鼓出來了，鼻子開始扁平，眼睛變大，額頭變平，那模樣，就是趙小孽時代的裝甲獸與人類的用製圖軟件混合在一起那樣。

    想不到，曾經大規模用於反抗神族，基礎作戰步兵的裝甲獸，竟然也屬於神族的科技遺存之一，聯盟對於裝甲獸出現給出的官方說法是受到核彈輻射後忽然變異的島國人，可如今看來，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束前，這些神族已經動手改造人類了，用特殊基因毒害變異了整個島國足足兩億多人口，這些神族對於人命的漠視簡直令人心寒。

    不過這東西和神族不死的秘密，究竟有著什麽關聯？

    手放在玻璃器皿外麵，看著那幹癟的眼睛，趙小孽心頭強烈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提升了幾分。

    除了這些標本，也就屋子裏實驗台上有些培養皿，不過裏麵的物資早在漫長歲月裏不是蒸發幹了就是死了，這東西在黑市上能賣上不少錢，可看著那從背後內髒被掏空的女人，陳胖子都沒有心思去拿了。

    “這裏有古代文獻！”

    真懷疑愛麗絲這妞是不是巨龍變得了，兩人還在圍繞著實驗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價值東西時候，不知從哪翻出個抽屜來，愛麗絲已經興奮的招呼起來。

    “咦？這上麵記錄著的是什麽？”

    從先古到現在，流傳下來的文字雖然有了不小變化，可基本上還是沒脫其骨，這也是趙小孽能迅速掌握通用文字的原因，不過這些包裹在抽屜裏的塑料紙上記錄著的卻是一片片二維碼模樣的東西，看的這位兼職盜墓賊的考古學家滿頭霧水。

    “我看看！”

    隨手接過了這些東西，趙小孽倒是眼前一亮，基因圖譜！

    …………

    看樣子這個彌賽爾在這處實驗室內地位相當高了，隻有她的實驗室內有著基因圖譜匯總，從這兒出去挨個實驗室走去，在找到的除了一地工作人員殘破的幹屍，就僅僅是些零散的實驗記錄，沒有太多重要的東西。

    不過看著那些實驗記錄，趙小孽依舊有些心境膽顫，太殘忍了。

    為了試驗肌肉活性細胞，他們將僅僅幾個月大的嬰孩扔進上千度的沸水，然後記錄注射了變異基因後的傷口複原情況，也在人的哀求中強行注射變異基因，看著這人在幾個小時內變異成頭腦簡單，肌肉發達而又殘忍好殺的怪物。

    試驗品來源也是五花八門，有交戰國被俘虜的軍人，有各國監獄裏的罪犯，******，一大部分甚至僅僅是平民難民，厚厚一疊的實驗記錄還不是全部，就至少有九百多男女老幼在這兒為了他們的實驗付出了生命代價。

    而這實驗的主題也是相當大義凜然。

    光榮進化計劃！

    “喂，這上麵究竟寫著什麽？”

    厚厚一疊東西都被趙小孽搶去自己破譯了，一麵走著一麵還看他臉色發白的念念有詞，愛麗絲實在忍不住，一肚子好奇追問著。

    趙小孽還真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她了，說了的話，估計這丫頭世界觀都有顛覆了，不過遲疑的功夫，陳胖子忽然猛地腿兒一軟，一屁股坐在了走廊上。

    “呼，不走了！這兒怎麽這麽氣悶啊！”

    “喂，胖子你臉怎麽紅成這樣？”

    還真是嚇了一跳，跟著回過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胖子的臉已經憋的通紅，胸口劇烈的喘息著，那模樣看的趙小孽也是心頭一突，莫非這空氣中還殘留著的變異病毒？

    可智腦有預警的！要是有，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暫停分析圖譜，化驗空氣成分！”

    對智腦下達命令後，趙小孽把左手舉了起來，幾秒後，他禁不住好笑的晃晃腦袋。

    光顧著想大事兒了，倒是忘了個常識！這兒在地下密封如此之久，又沒有人維護，含氧量已經降低到了百分之十一點九，難怪這死胖子都窒息成如此模樣了，誰讓拿給他胖，肺活量大的！

    這基地最底層絕對有核電站熔爐，在走廊的盡頭找到了中央空調的控製器，駭人後片刻，明顯嗡的一聲在整個基地走廊響了起來，各個實驗室，不知道凝固了多久的空氣開始流動起來，明顯感覺到有風吹拂到臉上，剛剛憋悶的胸口亦是舒服了不少。

    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好一會，陳胖子的臉色亦是恢複了過來，吹著風，愛麗絲又是眼放小星星的湊合到了趙小孽身旁。

    “老趙，你怎麽知道這機關是如何啟動的？”

    趙小孽卻沒理她，依舊聚精會神的盯著中央空調控製屏，空調圖倒是大體上為他描繪出來這個地下實驗室的整體地圖，最上兩層核能電池小型化的實驗區，再往下六層，蜂窩一樣肚子最大的區域都是光榮進化的人體實驗，基因培養實驗區，而最後最細的三層，卻是個叫神之領域的實驗區。

    這個名稱，再次讓趙小孽變得興奮起來，隻要和神有關的東西，他都有這強烈的好奇心。之前探查過的神族實驗室不止幾十個了，可像如今待著的，保存如此完好的早期神族實驗室，卻是僅此一個。

    “我們接著往下走吧！”

    “又賣關子！”

    愛麗絲是氣憤的崛起了嘴，不過也沒有反對，跟在了趙小孽後頭，至於陳胖子，他的意見早就被過濾了。

    當年的封鎖僅僅封鎖住了病毒泄露的下幾層，待在泄露去的樓梯都是開放的，在這層的中央找到了回旋樓梯，三個人又是依次爬起了台階。

    通風入口，空調調整下，濃鬱的氧氣開始熊熊注入，空氣成分發生著劇烈的變化，風吹著死寂的實驗室似乎終於有了點生機。

    趴在牆上絕望了兩千多年，又被仰麵攤放在地上，那名叫彌賽爾的幹屍雙目無神的看著實驗室頂端。

    風吹動中，似乎她幹癟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