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是恐怖的。

    不相信鬼神，是因為沒親眼看過。

    但冥冥之中，總有一些因緣。

    餘靖本來是打算和他們一同離去的，就在他喝完那碗湯藥的時候，腦裏就時而響起一些聲音在呼喚著他，靈魂被一點點，一點點往山頂方向拉扯著。

    “肯定是那晚奇異的東西在作怪，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必定與我有幹係。我必須要搞清楚。”餘靖狂奔而上，蕭淵的死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死，現在變得不可怕了。

    溪澗村？狄雲？

    我要你們通通都下黃泉！

    餘靖清明的眼瞳，霎時遊離著一縷縷紅絲，額頭之處溢出一滴血液，像九天之上的太陽般光亮，隨即猶如裂紋般向臉部不規則擴散。

    餘靖對此，全然不知。

    這裏的一切，毫無變化，翠竹的旁邊，那一塊無字碑依然斜插在泥土之中，巋然不動。

    餘靖向墓碑走了幾步，在它跟前，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淡淡道：“是張大哥嗎？”

    一陣清風掠過，竹葉漫天紛飛，在空中搖曳飄落，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

    卻不見任何聲音。

    餘靖解開了發髻，頭發雖然不及蕭雅雅的長，但也相差無幾。把一撮頭發撩到身前，幾條白色的發絲不知何時穿插其中，餘靖眼神茫然，自語道：“我自以為年紀小，什麽一夜白發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隻要生物具有著情感，他的不可能性就會存在著。”

    “蕭淵，他為我而犧牲了。”

    “張大伯，張大嫂，張易大哥，還有王大叔為什麽我愛的人都離開了為什麽，到底為什麽。”餘靖呐喊道。

    “痛苦嗎？”就在餘靖沉浸在悲痛中，一道聲音突兀從他的耳邊響起。

    “誰？”餘靖心髒猛跳，抬頭向前看去。

    一道偉岸的身影矗立在墓碑前，那一頭延伸至膝蓋的修長白發，隨著清風輕輕晃動，有種說不出的蕭索和孤寂。他的雙腳下散發著一圈圈的白色波浪光紋，仿佛已在世間行走了千萬年，舉足間便能縱橫天地，睥睨天下。

    隻見他毫無聲息地站在那裏，用他那傷痕斑駁的雙手輕輕地擦拭著碑身，喃聲細語：“一萬年了，一萬年了。”

    “你，你是誰？”餘靖局促不安，退後了幾步，我猜想得沒錯，這附近肯定有古怪的東西。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清楚你自己是誰。”

    聽聲音不像老人，應該是一名青年人。餘靖見他似乎沒有惡意，心情稍微放鬆了下來，輕聲答道：“我叫餘靖。是縱天村的人。”

    “哈哈，有意思。那你為了什麽活著。”神秘青年人蹲了下去，仔細地撫摸著墓碑的每一處，似要把一點點塵埃都抹幹淨掉。

    這塊墓碑，在他心中好像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我要報仇。”餘靖脫口而出，聲音讓人聽起來有點稚嫩。

    “不錯，那之前呢。”

    餘靖仰頭想了想，眼神清澈，道：“成為一名修仙者。”

    “然後呢？”

    “然後，然後。。。。。。”餘靖絞盡腦汁再想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麽頭緒了。

    神秘人詭異的笑了一下，站了起來，道：“不用焦急。在你以後的人生道路上，那些所謂的夢想會一一明確的，它會指引你的未來。然而實現夢想的前提，就是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來支撐。沒有人會為了你的貧窮而感到傷心，同樣，你的弱小得不到別人的同情。村子之所以被滅，是因為它不具有使別人感到膽寒的實力。要是它裏麵出現一個讓諸界聞風喪膽的人物，你說，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

    君臨天下，萬界臣服。

    一直與世無爭的餘靖，前一刻純真的眼神驀然充滿著嗜血般的渴望，甚至有向貪婪變化的趨向。

    望著眼前來路不明的青年人，餘靖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了下來，內心在掙紮著不知何來的思緒，腦裏又有種魔力的聲音催促著他，眼神突兀一空，如行屍般慢慢地向青年人身後走去。

    五竹朝謁，憑空生碑，神秘青年人，這如此詭秘的事情，餘靖的內心原本對這些是感到極其恐懼的。

    但，**戰勝了他的畏怯。

    要是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溪澗村就不會來進犯；要是自己有強大的力量，蕭淵就不會為我而犧牲；倘若自己掌控一切

    為何而修仙？餘靖慢慢地思忖。

    青年人略帶有煽惑的話語，在餘靖的腦海裏，不知是浩瀚的大海中那燈塔的希望之光，還是眩惑迷人的海市蜃樓。

    “如何成為那人？”餘靖瞻望著青年人偉岸的背影，目光隨著他飄蕩在空的頭發來回移動。

    “你想成為那人？“神秘人嗤笑一聲，反問道。

    “是的。”餘靖斬釘截鐵道。

    “你沒資格。”青年人冷冷地丟出一句話。

    餘靖惱怒道：“為什麽我沒資格，難道別人就有嗎，那你告訴我誰有資格。”

    雖然縱天村的村民不曾嘲笑他，孤立他，但餘靖的內心深處，始終藏有一顆自卑的心。

    剛才青年人的話又深深地刺痛著他，激起了深藏在內心的痛楚，莫非自己就真的如此不堪嗎？

    “那你認為自己有什麽能力去做到？嗯？天下宗室貴族之人何其多，珍稀靈藥唾手便可得；天賦異稟之人不勝枚舉，天分悟性也遠超你千萬倍；他們就有資格。”青年人緩緩轉頭，那輕柔的白發劉海遮蓋住了眼瞼，一雙清澈雪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嘴角稍微上翹，閑恬的微笑卻又顯得意味深長。

    但令人發悚的是，他的臉上掛著兩條黑色的傷疤，各從雙眼直到嘴巴旁，像是凝固著的晶瑩淚滴，仿佛一生都流不盡。

    餘靖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他究竟是誰，遭受過何等苦難才弄到這個樣子。

    “你說，你憑什麽？”青年人揶揄笑道，整個人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放蕩不羈的氣息，異常地讓人癡迷陶醉。

    “我我”餘靖低下了頭，再次被問至啞口無言。他這麽小的年紀，不諳世事，哪會想得這麽多，這麽深，誇張一點的說，他就是一張白紙，等待著一個人去給他描繪人生。

    “不過呢。”青年人見他情緒有點低落，微微發笑。

    “不過什麽？”餘靖猛地抬頭，憧憬地看向青年人，雙眼竟然不自主地對上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

    餘靖頓時感到目光挪不動了，一點，一點地聚焦，再聚焦，完全沉浸在青年的眼裏，被吞噬，仿佛被一股魔力拉扯著，直向無窮深處。

    “大道衍生而來，不僅有著我之前所說的尊貴天才之人，同樣，世上也有著無數境況悲慘的人，但他們依然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站在這萬界之巔。我想說的是，你也可以成為其中一人。但你要清楚，他們是曆經過萬難，承受的痛苦是無法想象的。你，承受得住嗎？”青年人矚目著餘靖，道。

    “餘靖，猜猜張大哥帶來了什麽你最愛吃的，哈哈，是鳳雞呢。”

    “我也不在乎那顆靈露果，不過我必須得第一，要是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拿到後送給你的哈。”

    “餘靖，這，這，這是我，用自己所有的靈石買，買下來給你的，三，三百年的靈露果。哈哈，你開心嗎？”

    “張大伯，說好的你請我吃的大餐呢。”

    餘靖回憶起那一幕幕動人的畫麵，傷心的淚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地留下。

    再想起蕭淵義無反顧地用身軀死死地抵在自己身前，那一抹慘淡的笑容，笑得如此淒切，餘靖狠狠地攥住拳頭，狠聲道：“我可以。隻要能報仇，我什麽都可以做。”

    “真的嗎？”青年人嘴角驀然上翹起一抹邪笑，道：“那好，我有一種方法可以助你實現任何夢想，但我有些條件。”

    “什麽條件？”餘靖連忙問道。

    “我要你的生命，我替你去報仇，可以嗎？”青年人低著頭，深邃的眼神盯著餘靖，蔑視地笑著。

    “啊”餘靖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要我的命？那我不就死了嗎。

    “不如這樣吧，我可以不要你的命。但我要你親手殺了你那兩個同伴，我可以為你滅了溪澗村，如何？”

    餘靖怔在原地，雙眼無神，嘴唇顫顫發抖。

    殺了林錚，蕭姐姐？不，不行，我做不到。看著俯視自己的青年人，餘靖輕輕地不停搖晃著腦袋。

    青年人狡黠笑道：“哈哈，那你還說什麽都可以做？”

    不等餘靖說話，青年人繼續說道：“底層之人，如同螻蟻，欲想取得輝煌的成就，其中不為外人道也的艱辛實在太多，哪有人會明白。”

    青年人轉身望著墓碑，似乎追憶著往事。

    須臾，青年人把手搭在墓碑上，白光閃爍，一陣如實質般的颶風呈波浪般在大地上向四周蕩漾。竹林裏的鳥蟲聲驟然化成大道綸音，深沉地回蕩著。

    “餘靖，你聽著。”

    這次青年人嚴肅的語氣，令餘靖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世間爾虞我詐的事情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你隻要記住一點，任何阻礙自身前進的事物，都要不擇手段地鏟除。你的弱小，會讓你悔恨終身；你的同情，也許會成為你喪命的預兆。或許你現在不明白，但今後你就會知曉。”

    “我現在有一秘法，萬界無人施展過，它的不確定性會帶來什麽後果，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放心，它會給你驚喜的，你是否願意嚐試？”

    “我願意。”

    身份？天賦？我通通沒有，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空有蠻力的孤兒。報仇？談何容易。夢想？我何曾有過。如今，眼前這個神秘的青年人給了我一個小小的希望，機會稍縱即逝，縱使曆盡世間萬難，我也要咬牙堅持下去。

    “很好，那我們現在開始吧。”

    “等一下，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什麽問題。”

    “你究竟是誰？為何選擇我？”

    青年人低頭入神片刻，緊接著笑道：“你暫時不必知道，等你到了那個境界，我自然會告訴你一切。時間不多了，我們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