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宋凝‘噌’的一聲出現在冷月瀟麵前。

    他將冷月瀟抱起來，然而此刻的冷月瀟已經呼吸微弱。

    就在剛才她自盡之時，已經將渾身的靈力全都撤掉，以此來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

    你瘋了，你瘋了嗎？！為什麽這樣？”宋凝內心在咆哮著，可口中卻不敢太大聲音喊出。

    冷月瀟眯著雙眼，那閃爍著的星眸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之中的空洞無神。

    你能為我死，我、為何不能為你而死？”冷月瀟的聲音很輕，若不是宋凝離得近，怕是一陣風過，都能將她的聲音吹散。

    我啊……或許在這裏，感覺到了安逸，所以……也就不想回到那個紛爭的世界了。”冷月瀟仔細地看著宋凝，然而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直到最後，她才忽然明白，什麽叫做愛情。

    生死相依？

    相濡以沫？

    這種感情，是永遠也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活了這麽多年，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也算死得其所。

    對不起……我還是自私的，你離開之後，可不可以……將我帶回冷家，在你能力範圍內，幫助冷家呢？”冷月瀟仿若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姑娘一般，輕輕地吐出小舌頭，皓齒如光，雙唇微揚。

    不，不！”宋凝不斷將靈力輸送到冷月瀟身體中，然而冷月瀟的生命跡象不斷流失，已然微弱至極。

    不！”宋凝終於哭出來。

    那個在他夢中忽然出現、導致他滅宗的分身幻象；那個在天河城抽取他體內殘念還說了句對不起的師姐；那個在深夜偷偷給他一枚續絡丹的女子；那個在他將死之時碎掉自己分身來幫助他的冷月瀟……

    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回蕩，盤旋。

    宋凝恨自己，若是能夠早一些想通，若是能夠早一點下定決心，那麽死的就不是冷月瀟。

    為了她……宋凝寧願殺掉這裏所有的人！

    為了她……

    宋凝感覺到冷月瀟的身體漸漸發涼，雙眸也緩緩合上。

    人生來，一生相伴的，便是死……

    宋凝輕輕地將冷月瀟摟在懷中，事已至此，他卻回天乏力。

    隻是……

    宋凝感覺到身旁有人在拽他，他沒有理會，沉浸在悲傷中。

    宋、宋哥哥，你再不鬆手的話，冷姐姐會死的。”

    什、什麽？！

    宋凝好似忽然醒悟過來，看著身旁那個正在扯著他衣袍的小姑娘。

    白芯，你……說什麽？”

    白芯已然將手掌放在冷月瀟胸上，一陣陣柔和的白光散出，那匕首緩緩退出來。

    這柔和之力給宋凝一種‘生’的感覺，似乎在這白光周圍，一切都是生機盎然，似乎在這白光說過之處，不會有死亡終結。

    白霆似是受到了這白光的作用，此刻已經醒來，他站到宋凝身旁，手輕輕放在宋凝肩膀上。

    宋道友，白芯乃我族三千年來唯一一名聖女，她修為不高，實力不強，但卻擁有著起死回生的力量，這聖言咒之下，即便是剛剛斷氣的人，都能夠起死回生，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還不會留下疤痕哦，我看匕首插在冷道友心髒處，所以若是留下疤痕，以後你們……”

    宋凝已然淚流滿麵，若非白霆現在是凡人，他定是要狠狠地給白霆一巴掌，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還開這種玩笑？

    遠處的柳如煙與墨默此刻也沒有了爭鬥的念頭。

    若非見到了冷月瀟與宋凝這般，他們也不會放棄擊殺白芯的想法，可真的就如同宋凝所說，白芯死了，那麽仙族剩下兩人，墨默與柳如煙兩人又要如何取舍？

    他們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雖然實力相差極大，但兩人就好像是姐弟一般，這麽多年，在生死麵前，誰都不願意讓對方去付出。

    咳！”

    冷月瀟恢複了呼吸，咳嗽之時，帶著鮮血。

    片刻之後，她睜開雙眼，那雙眸之中，閃爍著星光。

    又過了一會，她胸前的傷口消失，身體恢複如初，仿若沒有受過傷一般。

    冷月瀟呆呆地看著眼前之人，看著宋凝，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看了看那還沾染著血跡的匕首。

    不敢相信，但卻不得不信。

    聖言咒……”冷月瀟口中喃喃，用力地抱緊宋凝。

    她已經死過一次，若是再給她選擇，她無論如何都不想麵對那種生死相別的悲苦，至少在這個世界，她是不願意的。

    宋凝雙臂緊緊地將冷月瀟擁在懷中，緊緊地，仿佛稍稍一鬆手，冷月瀟就會被風吹走。

    白霆鬆了口氣，來到妹妹身旁。

    此刻的白芯眼中閃著淚花，嘴角卻高高揚起，笑的那樣開心。

    十年前，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她剛剛踏入修真界的時候，她的聖言咒剛剛覺醒的時候，她在麵對著將死的母親，靈力不足，釋放聖言咒失敗，那是她用聖言咒救的第一個人，然而，卻失敗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施展過聖言咒，直到今天……

    看到宋凝的表情，白芯很開心，十年了，她總算感覺到自己存活的價值，她能夠給別人帶來的不僅僅是悲傷，還有歡樂。

    哥哥。”白芯把頭埋在白霆懷中。

    白霆欣喜，妹妹終於從那件事情裏麵走出來了，他能感覺得到，此刻的白芯在蛻變，內在的蛻變。

    若你還敢如此，我陪你死！”宋凝咬著牙，語氣中帶著埋怨，可落在冷月瀟耳中，卻那樣溫暖。

    冷月瀟苦笑：“明明是你說……你還有事情沒做，要我幫你，我之前……可是說了要在這裏相生相死，長久相伴。”

    宋凝一怔，抱著冷月瀟的手更緊了。

    冷月瀟所言不假，一切都是宋凝造成的，若非他的話，冷月瀟也不會做出這種決定。

    好！那麽，就在這片天地，不出去了。”宋凝道。

    話雖如此，可宋凝仍是放不下，儲物戒指之中的八卦鏡，若是能夠完成八方靈獸，到底能不能輪回時空，能不能救義父與師兄師姐？

    嗯，不離不棄，生死相依。”冷月瀟露出了她深藏多年的歡笑。

    龍雲觀上，柳如煙與墨默也走過來，站在白芯麵前，微微躬身，一抱拳：“之前對不住了，既然如此，那麽大家便在這個世界吧，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就在柳如煙與墨默也有了這種想法之時，就在他們這話說出口之際，天空忽然明亮，金光閃爍，周圍的場景飛轉，眼前恍惚，仿若時空挪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