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泓溪據點以後，林璃就一直有留意著這片林中之城的每一處細節。

    她盡可能得去貼近，去融入這兒的每一個人。不管他們是什麽身份，林璃都不會在意。眼下她迫切得想要去弄清楚這個摻雜了如此多狂化人的社會形態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結構組織。

    她驚奇的發現，雖然據點內的大多都是狂化者，可他們卻似乎並不具備什麽的攻擊性，甚至像是外界普通人之間的口角，衝突，摩擦也從來不會發生。

    在與這些狂化者的交流中，林璃發現了許多極其有意思的事。

    相比於外界那些處在半混亂半秩序中的普通人類，這些狂化者的生活態度似乎要更加積極許多。

    在這裏，每個人都有著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這種社會結構比起外界來，反倒是更加接近於狂災紀元之前的模樣。

    誰能夠想到，最先恢複出災前社會形態的，會是一座由狂化人組成的林中之城。

    別看據點不大，這裏有交通站，有商店，有工廠甚至還有娛樂場所。每個人對自己的定位都十分的明確，在這兒每個人都在努力得生活著。

    富貴也好，貧窮也罷，這些似乎並不會影響到這兒人們的生活態度。

    無論何時，當你看到有陌生人從你身旁走過。彼此之間都會或有意或無意得向對方表達出自己的善意。或是通過打招呼，或是通過微笑的方式。

    在這兒，人類的語言是不具備欺騙性和攻擊性的。大家會以一種十分謙和的姿態進行交流。

    林璃真的開始有些懷疑了，這些人難道也算是狂化者嗎？

    對於這一點，她是沒有辦法進行更加深入探查的。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從周圍這些人的生活狀態上來看，他們並沒有偽裝，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表露出來的。這就是他們最真實的一麵。

    馴化？這是在林璃腦中最早出現的兩個字。

    可是真的有人能夠馴化狂化者嘛?換句話來說，難道真的有狂化者能夠被人馴化嘛！

    高階狂化者她見過，狂潮裏的低階狂人，她也見過。難道在他們中真的存在著所謂的馴化，可以使他們回歸本性？

    這時她又想到了莫安琪提出的另外一個新概念，引導。

    進入狂化狀態的人是無法被醫治的，這一點幾乎是眼下全世界的共識。可難道，成為狂化者就不再有機會回頭了嘛？

    不少人都知道覺醒者是有成長性的，即便是初始覺醒等級是個D級的準覺醒者，隻要你足夠堅持，足夠勇敢，內心足夠強大，至少是那夠修煉到B級覺醒者的。這與每個人的天賦無關，關乎的是覺醒者的心性和品格。

    或許真的還存在著什麽辦法，能夠將低階狂化者導回本性狀態。

    她這麽想著，心中倒還隱隱有些興奮。如果這樣的方式真的存在，那豈不是可以令所有被狂化的人們全都蘇醒過來？這樣一來狂災紀元不就結束了嘛，世界將重新恢複正軌，一切秩序都將被重新建立。

    林璃的眼中升起了點點星火，她似乎看到了一條不一樣的救世之路。雖然眼下連門徑還沒有摸到，但她隱隱覺得，這種方法是真實存在，且實際可行的。

    不遠處，言畢方緩步朝著她一點一點得走過來。

    “最近過的怎麽樣。”言畢方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過來看林璃了。他最近貌似很忙的樣子，連帶著莫安琪好像也不見了蹤影。

    望著言畢方那和煦的笑容，林璃很難將對方想象成自己的敵人，因為歐陽雪也常這樣對著自己笑。

    “你們這個據點是怎麽建立起來的，還有這些狂人們，他們……他們……”林璃一時想不到該用什麽詞來形容這種現象，不過她眼中的那點火焰卻是毫不掩示得在跳動著。

    言畢方知道她的意思“你是想說她們既保持了理智，卻又留下了狂化者的特征，比如瞳色是嘛！”

    林璃點了點頭。

    “是引導儀式。”言畢方開口“我們使用了引導儀式”。

    果然是這個詞嘛，和林璃之前想的完全一樣。

    “你們是怎麽做到的！掌握了這種方法豈不是可以將所有的狂化者都變成正常人？”林璃有些激動，證實了這種方法的存在，這幾乎就是給解決眼下的末世災劫打開了一條通道。

    聽林璃這麽說，言畢方卻是不由得苦笑起來：“引導儀式的代價有些大。”

    “代價？”覺醒儀式林璃是知道的，是引星子入體，形成星塵，激發覺醒者的潛在力量。

    那言畢方口中的引導儀式又是一種什麽樣的手段，他所說的代價大指的又會是什麽呢？

    言畢方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劃了一下：“這種引導需要以生命來換回生命。這套研究，是曾經造神計劃中的一個環節。”

    又是造神計劃，早先在莫安琪的嘴裏，林璃就已經聽到過這個計劃。而現在再一次被提及，她不由得對這個計劃更加好奇了起來。

    “覺醒者中，會有那麽一部分人，在覺醒能力後，出現覺醒潰散現象，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林璃點了點頭，覺醒潰散後的人，會比正常人衰老得更快，異能消失，身體的強化也會一同消失，最後機能衰竭死亡。

    “狂化者的狂性，在引導下，同樣是可以進行狂性潰散。”言畢方望了望周圍，指了一個相對比較僻靜的地方，示意過去說。

    兩人緩步走進一片小樹林。

    言畢方繼續道：“而使狂者退去狂性的重要材料就是含有靈性的生靈血。這是喚起他們靈智的重要媒介。”

    “也就是說救回一個狂化者，就要攝取另一個人身體裏的生靈血是嘛！”林璃隱隱聽出了一些言畢方話裏的意思。

    言畢方嘴角上揚，露出幾分苦澀：“要救回一個狂化者，確實要殺掉一個人，但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的血裏含有的靈性太過稀薄，遠遠不足以解除狂性。”

    “覺醒者！”林璃大驚！

    “所以我說，代價太大。退狂後的狂化人，可以恢複靈智，恢複記憶像普通人一樣生活。而且得到了生靈血的滋養，他們的身體素質會很好，並不會像覺醒潰散那樣迅速衰老死去。”

    “所以你們一直都在獵殺覺醒者？”想到羅顏，想到那些進入泓溪森林的戰隊，想到自己的父親！林璃一下子憤怒了，她猛得站起身來，瞪視著言畢方。難道說，眼下的所有覺醒者，其實都是狂化者的解藥而已，用生靈之血來引導狂化者退去狂性，恢複生性。

    她很清楚，在言畢方的麵前，自己是何等的弱小，但這並不會成為她退縮的理由。

    先一刻，以為自己可能找到救世之法的林璃，眼下徹底的憤怒了。這算什麽救世之法！

    言畢方並沒有去解釋，當然也沒有去回避這個問題。

    “越是高級別的覺醒者，他們血液中的靈性就越強。這是覺醒後，星子所化星塵的附加效果。或許你們都還不了解所謂的覺醒是一種什麽樣的儀式。”言畢方並沒有去安撫此刻林璃的心情。

    “每一個人的出生，其實都是在不斷得汲取這個世界的能量。然後借助著這種能量，一點一點的成長。吃的食物，喝的水，那都是這片世界給予的。

    可能量是守恒的，他不可能永遠在你身上，也不可能無限製得被你吸收下去。所以，當每個人吸收的能力達到飽和狀態後，又會重新開始反饋給自然。

    直到最後身死，將最後一絲能量完整得投入到星空之中。這些他們吸收後又重新施放出來的能量，就將化作星子。這也是為何會有一種說法，說是天上的每一顆星子都代表著自己一個逝去的親人，這種說法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解釋，並沒有錯。這些星子就是祖先們反饋出來的能量所化。

    隨著血脈傳承的出現，子孫後代擁有著與先者相同或是相近的氣息。每當家族中有這樣的人出現，天空中的星子都會重新開始將先人的力量反饋給後代。我們稱之為靈魂傳承。

    而祖上若是出現一些得天獨厚的驚絕人物，或者說就是咱們現在所定義的異能者。那麽他們所遺留給子孫的這種傳承將會是無比渾厚的。單單靠自然法則的汲取補充，是很難推動後代達到同樣的層次。所在以這種時候出現了覺醒儀式。

    通過特殊的手段，將銀河開啟。吸引著先人的力量主動去尋找後代血脈吸附。以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讓後代完全獲得先人的力量，最後將這種力量鎖入覺醒者的身體裏。這就是覺醒儀式。

    除非死亡，或是潰散。不然這種力量是不會從覺醒者身上消散的。這也是為何覺醒者的壽命看起來要遠比普通人高，而且還不會老去。”

    言畢方說著，林璃臉上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

    她從來都不知道覺醒儀式是這樣來的，通過汲取獲得祖先的力量來增強自身，進行突破。這個理論聽著倒還真有些嚇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靈魂附體嘛。

    “我們曾經係統得研究過你，從學院建成至今，你可以說是第一個覺醒失敗的人。”言畢方說著隨手取出了一份檔案袋“你的父親林聰，是我們記錄在案的AA級覺醒者，傳承的超級基因是曆史上十分有名的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

    林璃身子一怔，她原本以為言畢方會盡可能的避開自己父親的話題，可沒想到此刻竟然自己主動提了出來，

    “他的覺醒等級很高，初始時就達到了AA級，巔峰期待甚至摸到了AAA級的門檻。”一邊說著他已經是將檔案袋打開，遞到了林璃的麵前。

    林璃的手有些顫抖，她有點不敢去接這份檔案。她不知道裏麵會記載些什麽，死亡紀錄？又或是其它什麽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不過遲疑了片刻後，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在你進入泓溪森林後，我讓安琪取了一些你的生物樣本。我讓技術部進行了分析，你和林衝的基因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七，按理來說，你是絕對不會覺醒失敗的。”

    看著檔案裏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照片，那帥氣的臉龐，正是自己父親年輕時的照片。自己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過這張麵容了。

    林璃並沒有去關注言畢方所說的覺醒失敗的問題，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父親的那張照片上。

    十幾年了，整整十幾年，自己不曾看到這張麵孔。

    “所以，根據我們的推論，你的覺醒失敗是因為你身體裏含有著另一種更加強大的基因，或是源於你母親，或是……”言畢方依舊在分析著林璃覺醒失敗的原因。

    “我的父親……是不是，你們殺死的！”突然林璃猛得抬起頭，一雙泛著血絲的眸子死死得盯在言畢方的臉上“說！我的父親，是不是你們殺死的！”

    言畢方頓時沉默，望著林璃，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為什麽！”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可她並不去擦拭。

    她就那樣死死得盯著言畢方“難道就因為他是你們需要的覺醒者，難道就因為那些狂化者需要含有靈性的血液，你們就殺死他！”

    確實，AA級覺醒者，在覺醒者中那已經是相當少見的了。如果說在覺醒者中A級的覺醒者出現概率算低的話，那再往上的AA級完全稱的上是稀有。

    言畢方並沒有去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如果說有方法可以對你進行覺醒，你願不願意去嚐試。”

    林璃沒有想到言畢方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從他的樣子上來看，他確實是認真的。

    “想報仇麽？如果想，那就試試吧。比起你現在什麽也做不了，或許變得更強一些也不錯。”言畢方站起身，朝著林璃又看了一眼，拋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他並沒有必要再去向林璃解釋覺醒失敗的問題，更不再需要用理論和數據來說服她，眼下這不是有著一個極好的理由讓她自覺自願得進行覺醒嘛！

    報仇？自己想報仇嗎？

    林璃反複得問著自己。

    那結果肯定是想啊，為什麽會不想。他們毀了自己的家庭，殺了自己的父親，為什麽會不想報仇啊！

    覺醒失敗一直以來，都是林璃心中的一個坎。她渴望戰鬥，卻隻能身居幕後。雖然她嘴上不說，可一直都是很在意這一點的。

    覺醒！一定要覺醒啊！這一刻，她的心沸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