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癡情執念化塵歸(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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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我在,你可好?”思薇想向他說,大聲的說,但是,卻沒有那個勇氣。他看起來不好…他瘦了,他落魄了,他傷心了。他的簫聲是如此的悲傷淒涼。書生在歎,在歎蘆葦的淒涼,思薇聽見了,可是,為何如此呢?

    思薇心頭隨著這悠長的簫聲而傷感…蘆葦蘆葦,已失去年華,沒了當時的繁華,書生,你在怨思薇無情嗎?無奈思薇也不想如此…

    “終於又可以來到這裏了…思薇,你可曾聽見了,不過此時我的歌聲已經蕭然,沒了那時的歡悅,你有聽見嗎?”書生望著蘆葦從,他在等待,那一聲,念眷的很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思薇你在的話,請說一句話好嗎?

    “今日,我要走了,不在回來了…可能這是我最後一次了…”書生心頭念著,思薇,如果可以遇見,我想問你一句話,你可曾記得我?

    冬,伴著雪,書生下了船,走到蘆葦從邊,思薇,你在這裏吧…

    河上,又多了一條船,一條官船,船上的人看起來很不麵善,帶著一絲殺氣。他們在船上望著,似乎在找著什麽,眼裏是一份冷酷。

    “找,就在附近…”

    書生躲在蘆葦從中,歎了一口氣。本以為可以盡自己的權利當個好官的,但是沒料到這樣的事,一件案子牽扯太多了,竟然關係到了……嗬嗬,這樣的結果是挺出乎意料的,書生知道了一些關鍵信息,卻不小心也暴露了自己……一個要為民服務的官被另一個官員不分黑白的說成凶手…這樣,書生沒了官職,丟了官職,成了一個落魄的囚犯,書生逃了…不是害怕,是看清了險惡…

    書生摸著苟延殘喘的蘆葦,思薇,我來這裏告別了…

    書生,你看起來不好…船上的人沒有善心,是不是…他們要…唉,書生…你的命運也是逃不過這樣的束縛,是不是?書生,你不要待著這裏了…一會會被發現的,思薇無能沒有辦法幫助書生。

    書生,謝謝你來看我…不過快走吧,書生,逃開這裏,說不定你可以活著活下去的…

    思薇,你知道嗎,我好像不想在逃了,在這裏我知道你會來的,一年兩年…哪怕一輩子我相信你會來的…雖然那時你沒來送我,但我知道,你在的是不是?

    “他在那裏…蘆葦旁…”

    “放箭…亂箭射死…”

    船上的人無情的指令一下,瞬時飛出的箭雨向書生襲來,書生笑笑,如此,也算是死而無憾了…“思薇,如果有來生,嫁我可好?”書生倒在地上,身上是血,觸目驚心,身旁是雪,純潔晶瑩,當一滴滴的血融到身邊生著蘆葦的血中,書生睡去了…在這個冬日裏,他沒有見到思薇…

    思薇在一旁看著,看著箭雨無情的灑下書生,可,思薇做不了什麽…直到他的血液流到她的腳邊,直到最後一次在雪中感受到書生溫熱的血…思薇哭了,在河邊流下了淚。

    船走了,河邊又安靜了。

    書生,去了…

    思薇也慢慢的睡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下一世可以修成妖,一隻修行很高的妖,這樣,哪怕是等上千年萬年,思薇也是無悔這一生…”

    冬,下起了雪。

    簫聲在冬季隱默了,蘆葦在冬季沉睡了…

    書生,如有可能,我希望我忘不了你…書生,如有來生,我要嫁你…

    宜夭兒沿著江頭走著,魅夜傾緊隨其後。走過那片蘆葦從後,這官道也未免顯得有些荒涼了,四處的山巒包圍著這狹窄的河道,走過下遊河水沒那麽性子急了,開始收著節奏緩緩的流著,水中偶時見幾條肥美的魚在嬉戲著。雖然說是有些荒蕪了,但是至少還是有生機存在的,沒那麽的無聊。

    沿著這河道走去,累了,宜夭兒就已在魅夜傾的肩上休息一會兒。穿過奈何橋的渡口,有一位手持碧色骨傘的女子遲遲不肯歸去。她徘徊太久,在等一個人――書生,一個她愛過的人。那位死在蘆葦從中,倒在一片血泊中的書生。他閉上眼睛的前一刻,喚著一個名字,思薇,一個隱匿在蘆葦中的女子。他不曾見過她但是他也有些無可自拔的愛上她。她的聲音,宛如夜空中那伴著月光的纏綿簫聲,是美麗空靈的,女子舉止端莊,每一個動作都生得人喜歡,不過這是書生自己想出來的。聽起來卻是有些荒誕,也是真實,是的,書生喜歡上一個素未謀麵的姑娘。

    冬日是寒冷的,當幾百隻箭如急雨般傾瀉而下時,書生倒在蘆葦中,他笑著。在那一箭刺穿心髒時,書生看見了思薇,一位手持碧色傘的女子,衣帶仙然,麵貌極美的女子,這是思薇。隻是沒有機會了,思薇眼見著他慢慢的閉上眼睛,鮮紅的血融進了純白的雪中,那麽的觸目驚心,它滲入這貧瘠的土地裏,在蘆葦紮根的地方,血還是熱的,思薇會捂著嘴哭泣。抱著這冬日的寒冷,她同樣也會心碎的死去。經曆了幾世幾百次的春夏秋冬的輪回,終於在這一刻,思薇解脫了,擺脫了著蘆葦的束縛,她心有執念無法透徹,便也結束輪回之苦,在河邊徘徊,顯得有些淒涼。

    河道的盡頭是忘川江水,隻是沒有幾個人會走到盡頭,所以知曉盡頭究竟的何許的人也少。忘川江是奈何橋這河的上遊,每日孟婆會找人在這裏打水做湯,這水可以忘卻記憶所以也叫忘情水。宜夭兒和魅夜傾不知怎麽的走到了這裏,至於來這裏的原因,一說不清楚的。或者是思薇結束了這一世,有人引著這兩位人來到此處吧。

    “看唉,那裏有個小搖籃。”宜夭兒踮著腳尖發現了什麽,不遠處的江頭確實放著一個小框,裏麵有一個約莫一兩歲的孩子,還在此熟睡著。宜夭兒興衝衝的跑去,抱著孩子給魅夜傾看:“這裏怎麽有個小孩。”

    “那是小鬼胎,養在江邊用來修福的。”魅夜傾用手摸摸宜夭兒的腦袋,又碰著孩子的下巴,有些虛弱,可以說摸不到。“看,他是沒有下巴的。”

    宜夭兒皺著眉頭,看著懷中的孩子:“那也不能一直放在江邊養著呢萬一他餓了怎的辦?”

    “你去取些水來吧,既然那麽心疼,不如喂些水給他喝。”魅夜傾說。

    宜夭兒點點頭,跪在江邊捧著忘川江的水。這水好清澈啊,不知是哪條河的水,從哪裏生的水,如此的具有靈氣。她在心間念了一句,手中捧著一汪清水跑到魅夜傾的身邊。水順著指尖流下,懷中的男孩舔著宜夭兒指尖的水。“不如給他取個名字吧。”

    “你要養他?”魅夜傾摸著小孩的臉,問著宜夭兒。夭兒今年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這幾日跟著夭兒,多半成了她的善後者。“你養不起。”

    “為什麽?”宜夭兒喂完水,嘟著嘴表示不快,氣呼呼的看著魅夜傾,然後別過頭去繼續嘟著嘴賭氣。“師父,不幫忙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