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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給季珩塗藥的動作很笨拙,總是怕重了似的,力道控製得異常輕小。
季珩垂眸看著她如臨大敵的謹慎模樣,失笑,也不說她,說了,怕是她會更不知如何下手。
擦完藥,她幫他披上中衣,係衣帶的時候靠得過分近了些。了了漲紅了臉,聽著他呼吸微沉,響在她頭頂,心速快得她快要承受不住。
“你自己來!”她撒了手,坐到一邊,勾著頭,不說話,也不看他,不知在想什麽。
季珩係上衣帶攖。
“阿柔……”
了了卻忽然站起來,說:“我回去了,你有什麽事,隨時叫我!償”
季珩隻看著她。
兩人目光絞了一會兒,她轉身出門去,可沒過多久,腳步聲細碎,人又從門外閃身進來,也不及他說什麽話,就開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不大好,但是,你也說了,我們原是夫妻,且你受了傷,半夜若是口渴想飲茶,或者哪裏不適什麽的,叫不到人不大好。我……”她往四周看了看,看到窗邊放著一軟榻,揚手指著,說,”我就在那兒!你有什麽事喊我!”說著飛快走過去,慌不擇路地撞到了一隻凳子,掃倒了一盞燭台。
季珩看著一陣心驚肉跳,但還是忍下來,沒去扶。現在的她,怕是碰一下會炸。
這段時間的功夫,終究沒有白費,她的心裏慢慢又將他放進去了,分明是擔心著他,卻不知該如何表達。以前的聰慧睿智都被各種小別扭的性格占據著,想要她有多大轉變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事確確實實將她嚇到了,給他上藥的時候,一直無聲地掉淚。
季珩上了床,躺靠著,整了整衾被,兩指微一翻動,被子已從他床上飛到了她身上。
了了愣了下,而後轉頭瞪他:“做什麽!你現在受傷了,不可以隨便使法力……”
“太蘅宮夜裏涼,你怕冷。”季珩打斷她,緩緩說道。
堵得了了整個心都漲疼漲疼的。
她掀了被子下榻,走到他床前,說:“你背上傷嚴重些,今晚還是趴著睡吧。”
季珩依言做,她給他扯了輕被蓋上,再返回榻上。
傷重累極的是他,說要照拂他的是她,但最終先睡去的人仍是她。
聽著她呼吸漸穩,季珩打開眼。
月光明澄,落在她臉上,恬靜地讓人不忍打擾。
他下床,走到她身旁,許久地將她細望著,而後俯下身,將她抱起,回到床上。
她手腳異常冰涼,他一手撐著她身體坐好,一手運氣給她渡了靈力。
卻忽然覺得不對勁,急忙收了手,了了倒入他懷中。
他去探她的脈,卻發覺她體內有一股極猛的氣在四處竄,卻非源於他的。
正欲探個究竟,了了卻忽然睜開了眼。
兩人視線一對,季珩驀地僵住了身子。
了了雙眸由濁到清,從茫然到驚愕,再慢慢聚斂起各種情緒,而後自他懷中坐起來,目光卻一直未從他臉上離開過,深重地望著。
季珩忽覺喉頭幹澀,想喚她,卻一個字也叫不出來。
還是她先開了口。
”穆止……”
季珩整個身體繃緊,背後傳來傷口裂開的疼痛。
他雙唇抿緊,好似在強製壓抑。
“穆止……”一下,她再喚,聲中已染上濕意,眼中泛出水光,映著外頭淌進來的皎皎月光,瑩亮無比又悲傷無限,她手撫上他的麵頰,又怕驚擾了似的,隻是用指尖在他眉目邊緣細細描繪,“是你……真的是你!”
他喉頭動了動,終於抬手,將她的手握住:“阿柔……”
她睜眼,他便已知不同,那樣的目光眼神,他太過熟悉,切身刻骨般熟悉。
“你來找我了……終於來找我了……我等了你好久……太久了……我常常覺得,自己怕會撐不到你來找我的那一天……可終究,你還是來了……”
他猛將她攬入懷中,不可避免地撞到身上的傷,但遠不及心頭的疼。身上的傷痛越發強烈,越能明晰地告知他,這一切是真,非夢。
他將她摟得更緊。
“是,我來了。往後,再不會讓你孤身一人……再不會……”
桑柔回抱他:“這一次,說話算話。”
“嗯。說話算話。”
她抹了抹淚,從他懷裏出來,轉涕為笑:”你臉色不好看……”雙手捧在他雙頰,手心冰涼沁入他肌膚。雖不知具體為何,但她可輕易猜度出,是因為她。
他將她的手裹住,額頭與她相抵,這般相近地細細相望。
她說:“讓你為我受苦了。”
季珩心頭百轉千回,卻最終什麽也沒說,隻覆過嘴去,將她吻住,那般小心翼翼珍重萬千地親吻著……
**
門外傳來喧鬧,季珩皺了皺眉,正欲施法設個屏障,懷裏的人動了動,緩緩打開了雙眼。
四目相對。
了了由迷惘,到震驚,到慌亂無措,臉色燒得通紅,撐起雙手就要起身下床。
卻不知自己整個人被他攬在懷裏,雙手一撐,將自己更深送入他懷抱。
他保持微微低頭的姿勢,唇瓣貼到她唇角,看她眨巴著眼睛,驚恐無分地掙紮,順勢將手臂收攏幾分,低頭就吻上了她。
了了徹底傻眼,忘了反應。
昨夜時而私語,時而纏綿,心情全在失而複得的跌宕裏。這時,又見她有了排斥的情緒,季珩欲念一起,便自然不會放過她,理所當然地將她壓倒在床上,加深了親吻。
他一手將她全身掌控,一手捏住她的下頷,唇齒被挑開,他吻得愈發熱烈而深入,了了意識已清醒,又羞又亂地掙紮,奈何被他桎梏地不得動彈。
“阿柔……阿柔……”
除了漣漣糾纏的聲響,還伴著他深重萬千的叫喚。了了最受不了他這樣叫她,整個人都被融在他的聲音裏似的,奪走了她所有的反抗的力氣。
不知不覺,就從了。
竟然……就那麽沒出息地從了。
了了衣衫不整地從床上下來時,心中又羞又惱又悔,動作無章乒乒乓乓地地倒了杯水猛灌下去,這才將臉上身上的溫度降了些許。
身後傳來衣料窸窣聲響,季珩也下了床。
她回頭望了一眼,嚇得趕忙逃,季珩早有所料,輕而易舉地勾住她衣領,一下將人提挈著抓到跟前。
了了以為他又要對自己做什麽,雙手胡亂起拍打著,盡數被季珩折到身後。
敵不過他,她隻能眼巴巴地盯著季珩,模樣看起來尤為可憐。
季珩心裏失了笑,臉上倒沒顯出來,同她說:“現在還是先別出去,待會兒再回去。”
了了即刻搖頭,又忽然意識到自己反對得太快,怕惹怒了他,小聲說:“我……我想回去……嗯……洗漱……”
季珩看著她這模樣,心頭動了動,卻及時掐滅了心頭竄起的念頭。過猶不及。雖兩人已到這種地步,但她現在終究與從前不同,太過激進反而會嚇到她。
他手鬆開。了了一得自由,便飛快往門房跑。
開了門。
卻沒想到門外候著一群人,這時齊刷刷地盯著她。
“你你你……”名澄驚愕地看著她,張著嘴,半天啞口。
鬢發散亂,衣著褶皺,雙唇紅腫,但凡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麽。
名澄半天咽下一口水,說:“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你們了,不然……我們改天再來?”
一旁薇箬表情複雜,握緊了身側的裙帶。
了了羞憤欲死。忽覺肩上一重,已被人攬住。
她抬頭,季珩不知何時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她身側。她又去瞥了眼院中的表情變化明顯的薇箬,忽然覺得不開心,唇角抿了抿。
“放開我,我要走了。”
季珩低頭看著她,手從她肩頭拿開,卻握了握她的手,說:“先回去洗漱一下,等我來用早膳,嗯?”
了了沒應,扭身跑掉。
季珩看著她身影出了院子,轉身回屋。
名澄等人跟上。
“看樣子她還未恢複記憶,你這一苦肉計,真是使得又準又狠!”
季珩落座,桌上一盞茶杯,裏頭剩下半杯水,是方才了了喝過的。他拿起來,飲了一口。
名澄坐到他對麵,說:“看她方才那模樣,戰況夠激烈呀。你這拖傷帶病的還如此奮戰,真是驍勇!”
季珩未理會他的數落,隻說:“若是沒帶來什麽價值的消息,你可以走了。”
名澄破口大罵:“你個見色忘義的禽獸!”
薇箬見兩人又是要開吵的架勢,插嘴進來:“師兄,孚龍三百年眠,三百年醒,如今三百年沉眠期將過,不知他何時回醒來,這個時候闖孚龍淵不是最佳時期,不若再等一些時日……”
“昨夜她短時地恢複了記憶,”季珩開口,手中握著那盞茶杯,指腹在杯沿上來回摩挲,“她已經等不起。”
萬物往生,皆要斬斷前緣,天地法則,不可違抗。季珩這樣戰功顯赫的上神也是折了一萬年的法力保住了自己在塵世短短幾載的記憶,桑柔不同,前世無福澤於天地,自然不能得天地之法外寬恕。
寄存於幽冥草,屏斷前緣舊憶,可暫得存活,但不是長久之計,不依靠幽冥草,記憶會慢慢恢複,但記憶全部恢複之時,便是魂飛魄散,永遠湮滅於六界。
孚龍淵裏藏伏龍,伏龍世守降孚草。
那是季珩要去取的東西,也是桑柔唯一的希望。
名澄恢複了肅穆,道:“你的決定,我們知道阻止不了,但,這孚龍淵,你如何不能一個人闖。我陪你一起去。”
季珩說:“我離開一陣,借由養傷閉關之名,她如今會時不時恢複記憶,定然也會想起你,你便是這天界她唯一熟識的人。我已將你們過往的事情講與你知,我需要你留下替我穩住她。”
名澄皺眉:“她若恢複舊憶,依照她對你的了解,定然會起疑。我一個人怕糊弄不住她。”
季珩說:“她便是記憶也是殘破,且恢複記憶多數在晚上,我已備了凝神助眠的香,她夜裏不會醒來,白日你便如常應對便可。”
名澄點頭:“好,我竭盡全力。”
薇箬壓下心頭各種心緒,上前:“那師兄,我陪你去!”
季珩搖頭:“薇箬,若是你不能放下不該有感情,太蘅宮,你往後還是少來吧。”
薇箬有些不可置信:“那日你對我未置一眼,我已明白你的意思。我往後不會再善作主張了,如今我隻想幫你,這樣也不行嗎?”
季珩言語斬鐵:“不行。”
薇箬心頭大痛,眼中猩紅:“為何?因為她吃醋?”
“是。”他回答。
薇箬身子微一踉蹌,抬頭壓抑住眼角的淚,說:“好!!你狠!”她轉身離去。
元明一直在一旁未說話,待薇箬離開後,開了口:“季珩,你未免太決絕了些。”
季珩不置可否。
名澄附和說:“她畢竟是真心實意想幫你,也知道了你們之間再無可能,何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呢。”
季珩說:“如今,我也無暇顧及別人。”
名澄說:“不是無暇,是吝於吧。”
季珩抿唇。
**
薇箬哭著穿過太蘅宮,準備離開,在花園遇到了了了。
她正捧著一碗魚食,往池中灑。
可她這撒魚食的做法分明是亂來。
心中嫉恨加氣憤,她飛身一下到了了了麵前,搶了她手中的魚食,扔在地上。
“魚可饑養,不可飽養,你不知道嗎?”
了了愣了愣,站起身,搖頭:“不知道。”
薇箬怒火更盛:“你什麽也不知道,隻會讓師兄替你受難,他昨日剛替你受了天譴,接著又要為你去闖孚龍淵,你是不是將他害死了才肯罷休。”
了了皺眉:“你……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你隻是一縷殘魄,本就不該存活在這世上,要不是師兄每日給你度靈力,你早就魂飛魄散了。而如今,他還要為了救你,去闖那極險之地,采降孚草。你們隻是凡塵見短短幾年的相遇相識,憑什麽讓他為你付出那麽多!你憑什麽!”
了了驚愕呆立,薇箬的話字字句句入耳,她聽懂了,卻又似乎不明白。
薇箬見她無反應,憤憤離去。
留下了了呆立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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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薇箬闖入孚龍淵,已是深夜。
了了今夜又恢複記憶,兩人自是同榻而眠。
名澄等在門外,季珩動作小心,下了床。
“你去哪兒?”了了微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季珩扣腰帶的動作停住,回到床邊。
了了半睜著眼皮,顯然是困意十足卻負隅頑抗著。
季珩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下,說:“睡吧,我去處理些事。”
了了嗯了聲,已經睡過去。
季珩將被子攏了攏,又在她唇邊深深落下一吻,輕聲道:“等我回來,阿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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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了了出了房門,名澄已在院中等著她。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問道:“你?”
名澄招呼她過來吃早膳,兩人這段時日相處,已十分熟絡。
“先吃飯,趁熱。”
了了過去,他周到地給她盛粥布菜。
了了接過,小口吃著。
名澄看著,忽然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了了抬頭,莫名其妙地盯著他:“啊?”
名澄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看你一大早起來神情恍惚,測試一下你是不是清醒。”說完自己在那幹笑,笑幾聲覺得太牽強,悶頭吃東西。
對付女人,特別是季珩的女人,他做啥都無法得心應手。
了了未再理會,低頭一口一口地吃著東西,很認真專注的模樣。
還好現在她還未恢複記憶。名澄鬆了口氣。
季珩不在,了了問起過他的下落,名澄按照計劃的說辭解釋給她聽,了了安靜地點頭,是信服的模樣,隻不過麵色不亮,眉間總結著憂色。
名澄這段時日幾乎是沒合眼,守著她。見她不開心,想盡辦法哄她開心。
“聽聞你們在人間初見,便結了梁子,你生生將季珩推入了湖中,那畫麵想想就覺得有趣。下回,咱們去思明那邊,將上世的故事挑出來看看,好不?”
了了本低頭似遊神,聽聞抬頭看向名澄,問:“他同你說的?”
名澄點頭:“你忘了過去的事,可將季珩苦的。不過你們的故事,我大多知道,你有啥想了解,問我即可。”
了了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嗯……他可曾同別人一起聯手,騙過我?”
名澄正沏了杯茶,正小口抿著,這時一聽,嚇得手一抖,茶水盡數潑在唇上,帶起一陣淒厲慘叫。
了了在一旁笑。
名澄一邊誇張地嚎,眼角收羅她的笑顏,心頭鬆了口氣。他真是不容易,用生命在給兄弟兩肋插刀。
元明找來時,了了在午休,名澄百無聊賴地在院裏逗鳥兒玩兒。
隨同一起來的,還有歸隱多年的荀予神君。
“怎麽了?”
名澄一下站起身來。
元明說:“伏龍出洞了。”
名澄一驚:“可季珩還沒出來!”
元明說:“那人如何?”
名澄往身後的房門看一眼,說:“還好,白日依舊是了了,夜裏點了香入睡的,起不來。”
元明點點頭:“本來季珩讓你守著她,但如今這種情況,我們得硬闖一趟,孚龍淵你入過,需要你帶路。”
名澄自是義不容辭,轉身念了一道訣,房屋四周即可籠起一道屏障。
“走吧!”
幾人並肩離去。
到了孚龍淵崖頂,已聚集了一些人,正籌謀著解救之計,崖下煙雲翻滾,隨著一聲怒龍鳴吼,一人禦雲而來。
元明幾人看著,隨即一驚,趕忙上前迎接。
是重傷的薇箬。
“師妹!”
薇箬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淌著血,虛弱地喘幾口氣。
她說:“找到了降孚草,但我們被伏龍發現了。師兄在洞門被封之前把我送出來,他還在裏麵……”她泣不成聲。
元明給她封住身上的幾個穴口,輸了法力保住她元神,將她交給同行來其他人,同名澄起身正要往崖下去,卻又忽然齊齊頓住了動作。
崖邊一人,墨發紛飛,白衣翩然,身量單薄。
名澄大驚:“桑……了了!”
元明問:“怎麽回事?”
名澄看著,忽地想起什麽,猛一拍額頭,說:“糟糕,她……”
“了了……”,他急忙上前,“你別做傻事!”
了了回頭,雙頰慘白無色,看著名澄,緩緩笑開,說:“傻事?不會的,我不會。”
名澄擰著眉。
一陣疾風掃來,卷起了了的衣袖,她太過消瘦,仿若即將隨風而去。
“了了!”
她定是早已經恢複了記憶,故扮作了了的懵懂無知模樣,瞞過了他,而他一心掛念季珩安危,疏忽了她的轉變,以致現在追悔莫及。
“名澄,如果我跳下去,他還沒死,那就又要分心來照顧我……我不會那麽做……我不會……我會在這裏等他……等他回來……”
名澄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和元明往崖下去。
接連幾日,名澄他們來回幾次,但洞口被封,他們根本無法進入施救,也不知道,季珩活著與否。
周遭仙神來往繁複,唯一不曾動作言語過的,是了了。或者說,桑柔。
季珩說過,她身體會愈發虛弱,但今日見她神色,卻比往常好了幾分,麵色更是少有的顯出幾分血色。
隻是,她目光空落落地投放在前方,整個人如同凍結一般,除了衣袂和黑發,了無聲息。
名澄細思,愈發覺得不對勁,猛地想起什麽,心頭發駭地伸過手去,想去探她的脈,她卻忽然轉頭,盯著他:“做什麽?”她笑開,笑容瀲灩無比,過了好一會兒,又說,“我和他,總是錯過,前世,今生……有時想,上天真是不公,為何偏偏這般捉弄我們。現在想想,這種事情,如何能怪天地,他們無情有情,無意有意,皆是我們臆想,妄自強加的。怪不得的……越責怪,越反抗,反而越避不開天命。”
風越發越大,間或傳來似有似無的龍吟。了了自言自語般敘說著,聲音越發縹緲。
名澄想帶她回去,但知道她定然不肯,思慮著要不要直接用強。
了了繼續:“我和他都是倔強的人,縱使逆流而行,不信天命,自掘命途,並一直如此,以為這樣就能如願以償地掌控自己的生命。可幾次三番,都是事與願違,反弄得彼此傷痕累累……”她閉上眼睛,臉微微上揚,眼角滑下淚,“或許,我們都錯了……都錯了……”
名澄皺眉,說:“了了,你不要胡思亂想,先同我回去,季珩為了你這麽折騰,你不該辜負他的努力。崖邊風大,你身體不好,先回去吧,可好?”
了了回頭看著他,眼中你滿是蒼涼,說:“來不及了……”
名澄一愣,卻忽見了了身子飄起,從雙腳開始,她的身子逐漸變透明。
名澄大慌,急忙伸手去抓她,可雙手就那麽生生從她身體穿過。
魂已零散。
了了閉上眼睛,說:“告訴他,讓他從此放手……”
名澄瘋了般凝聚神力,要護住她四散的魂魄,卻發現無濟於事。
忽然,身後狂風卷湧雲霧而來,名澄隻覺眼前一花,而後混沌一片。了了的身子也被裹如煙雲中,不見形影。
他忙使力遣散了雲霧,雲霧褪去,白茫茫中顯出一人黑衣遒勁的高大身形。
名澄一喜,忙走過去。
季珩懷抱了了,低頭凝著已昏厥的她。
名澄聽得他低聲道:“我說過的,阿柔,我不會再放手。”
**打算來點糖的分割線**
屋外落雨,窗子洞開,了了趴在軟榻上,盯著那屋簷下垂落的雨簾,嫩白的手臂赤條條從被中伸出,細指纖纖,指著雨滴,口中喃喃數著。
身後有人覆過身軀,將她裹入懷中,握住她的手,拉鑽入被中,嗓音微冷:“再任性,窗子也不給你開了。”
了了撇嘴,被下滾燙,更滾燙的是他的身子,她本就已出了一身汗,如今被他抱得這麽緊,愈發覺得難耐。
“熱死了!”
她微微掙紮反抗,動不了他,想掀開點被子。
但被角被身後的男人壓得死死的,她一點也撼動不了。
“昨日的風寒還未好全,不能再著涼。”
了了轉身同他對視,瞪著雙眼,說:“你也知道我病未好全,你還……還那麽對我……”
季珩挑眉淺笑,低頭在她唇角細細啄了幾口,說:“我在替你治病。”
“呸!你當我傻嗎,有這麽治病的嗎?”
季珩一手在她身後撫著,說:“你需要出汗,這種方式,出汗最快,且……”他頓了頓,湊到他耳邊,聲音壓低,“且最愉快。”
了了臉上紅暈未褪,這時愈發紅冶,一下撲到他身上,咬他:“你流氓。”
***
得知細兒往生了,了了很難過,一整天悶悶不樂,也沒胃口。
季珩因事外出幾日,回來便聽說了原委,在池塘邊找到她。
了了本出著神,聽到聲響回過神來,見到季珩,猛地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人也不動,朝著季珩張開雙臂。
季珩大步流星到了她身前,如願將她擁入懷中。
“你可回來了。”她埋身在他懷裏,聲音也悶悶的,滿是委屈。
季珩抱了她一會兒,將她提起來,自己反身坐下,她落在在他腿上。
“這群魚有了你,可真不用擔心餓肚子。”他笑謔著。
了了往池麵一看,全是密密的魚飼。
她卻反常沒跟他鬧,低頭靠在他肩頭,自覺地交代:“細兒往生了,沒等到她要等的人。”
季珩答:“嗯。”
“細兒好可憐。”
“嗯。”
“倘若當初你再來遲一點,或者我放棄早一點,那我們是不是也永遠錯過了?”
季珩皺眉,將她抱緊了些,說:“不會。”
了了聞言直起身,問:“為何?”
季珩說:“我會找你。”
了了說:“如果你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呢?”
季珩說:“那就一直找,直到找到為止。”
了了看著他,久久凝視,眼睛又紅了,點頭:“嗯。”
---題外話---這段時間忙吐了……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坑未填滿……接下裏,桑柔和顧珩是真真正正長相廝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