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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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

    “大膽!”

    朱由崧這邊的人當然也不示弱,一看他們膽敢對自己的陛下如此無禮,哪受得了,以鄭鴻逵和祖海為首,十多名親衛全都拉出刀劍,霍然站起,雙方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

    “住手!”朱由崧一聲喝喊,鄭鴻逵這邊的人全都鴉雀無聲,並退後幾步,李國輔長出了一口氣,暗道我的皇爺,您可真沉得住氣,您要再不吱聲,奴婢就堆了。

    朱由崧一看該自己出場了,剛才他之所以不說話,是在觀察黃闖子這些人,一邊觀察黃得功的反應,一邊回憶後世史書得來的見識,並搜索這副軀體原主人的記憶,綜合這三方麵的情況再結合眼前,看了半天的朱由崧已經心中有數了,認為自己這個計劃格調基本上是對路的,但眼前再不發話就打起來了,因此朱由崧這才喝退眾人。

    “大帥,各位將軍,某有一言,不知可聽否?”朱由崧穩穩當當衝黃得功等人拱了拱手。

    黃得功借著燈光一看,這不是個參將嗎,不過長得挺帶勁兒,小夥子二十來歲的樣子,高高的個頭,俊郎的五官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一身得體的甲衣,沉穩如山,真夠精神的。

    黃得功忙喝止了眾將,他當然知道事情鬧大後果,如果他的部下要把眼前這些人殺了,那就是真正的造反,誅殺欽差大臣,恐怕得戶滅九族,但是眼前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黃得功雖然魯莽,性如烈火的他此時也不得不考慮後果,把火氣盡量往下壓了壓,也抱拳道:“但不知閣下何人?”

    “某乃五軍都督府中軍參將朱天是也。”

    雖然認為這是個無名之輩,在這個騎虎難下,氣氛臨爆的節骨眼上,黃得功也想聽聽他說什麽。

    “不知朱將軍有何高見?”

    “本參認為這裏麵有些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

    “大帥聽本參慢慢道來。本參以為這裏麵誤會有三:第一是這筆糧餉的確是陛下內帑支付,而且沒有任何人做手腳從中克扣,本參可以以人品保證。”

    朱由崧說到這裏,黃得功還沒說什麽,手下的幾個總兵官如田雄、馬得功、張傑之流把嘴撇得跟瓢似的,滿臉皆現不屑之色,顯然是認為朱由崧自不量力,不識時務,暗道區區一個中軍參將,有何資格跟我們侯爺指手畫腳?還揚言以人品保證,你那人品能當銀子使嗎?這種場合有你說話的餘地嗎?把天使官置於何地,把你的頂頭上司京營提督都越過去了,太過自大了吧!

    這情形當然沒逃過朱由崧的眼睛,朱由崧權當沒看到繼續道:“第二是既然陛下金口玉言承諾過的,必然是言出法隨,絕無出爾反爾之理,因此答應給大帥的糧餉一定會如數兌現的,正如陛下所言,一兵一卒不欠,一兩一文不拖!”

    朱由崧早就醞釀好了,這幾句說得擲地有聲。

    黃得功看朱由崧說得至誠點了點頭,心中的不痛快消了不少,但仍然疑惑,說了這麽多銀子在哪兒呢,但又不好打斷他。

    隻是他手下的總兵官飛揚跋扈慣了,聽得終於忍無可忍了,又是那個田雄出麵道,先對黃得功抱拳:“侯爺,姑且容小的插兩句。”

    見黃得功默許了,田雄雙目瞪向朱由崧,滿臉的看不起,“朱將軍好口才,不過以閣下的身分如何讓我等信服閣下方才之言不是信口雌黃?說來說去不還是這一百兩銀子嗎?”

    李國輔、鄭鴻逵和祖海等人見此人對自己的陛下如此囂張跋扈,早已經按捺不住,要在往常他們早就親自出手或者暗示手下出手教訓這個無知的狂妄之徒了,但是今天情況特殊,知道自己的陛下有意隱瞞身分,他們可不敢擅自揭蓋。

    其實朱由崧早就注意這個田雄了,隻是不識得他姓字名誰,要知道他就是曆史上臭名昭著人品極其低下的那個宵小之輩,早就不屑跟他說話了。

    不過朱由崧見此人生得臉龐說尖不尖說圓不圓,腦袋長得說長不長說方不方,整個一副砍不尖削不圓的造型,特別是那雙圓不溜泅的小耗子眼兒泛著陰鷙之光,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

    朱由崧知道他看不起自己,不鹹不淡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哼。”田雄輕哼了一聲,嘴角往下壓了壓形成了一個彎“一”字,“本將軍姓田,單字名雄,承蒙侯爺厚愛,現為侯爺摩下炮營總兵。”田雄說這話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勢,仿佛比朱由崧高出數級似的。

    也不怪他居高臨下,盛氣淩人,在明朝的武將中,總兵的職權的確不小,由於明朝的軍製實行屯田製和衛所製,衛所長官大都世襲,隻有管理軍兵的權力無權征調兵馬,遇有戰事,領兵官均由皇上臨時欽定,包括總兵官才是領兵征戰的實權派軍官,戰爭結束後,包括總兵在內的領兵官將摩之兵交還衛所,印信交由兵部。總兵根據編製的不同有大有小,多有皇上信得過的勳戚權貴擔任,有的總兵甚至官居一品。

    不過到了明末這種情況有所改觀,民變四起,朝政日非,朝廷綱紀廢弛,算上武昌的左良主,五鎮軍閥的伯侯們大肆擴張實力,兵員膨脹得厲害,擅自撤調委任用自己的領兵官包括總兵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們至多向朝廷擬份揍折,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眼前這個炮營總兵田雄是個從三品武官,掌管著滁州的六千炮隊,屬於攻堅守城的輜重部隊,在黃得功的總兵中地位舉足輕重,從這方麵論,田雄的品級當然比朱由崧自稱的五軍都督的中軍參將要高出不少。

    朱由崧一聽這個名字,心裏咯噔一下子,此人就是田雄?

    他當然知道,按照原來的曆史發展,半年之後,清軍破揚州,圖京師,四鎮總兵分裂的分裂,投降的投降,南京陷落,弘光政權土崩瓦解。那個朱由崧落難芫湖,而黃得功拒不降清,拚死力戰護主,受傷後自殺。就是這個田雄和馬得功賣主求榮,背著朱由崧在被狠狠咬破脖子也拒將主子放下來,執著地把朱由崧背入了清軍大營當了可恥的漢奸。

    弄明白田雄的曆史走向之後,朱由崧暗自咬牙,鬧了半天就是這小子,見風使舵,賣主求榮,今天竟然對朕如此驕狂無禮,借助這次削藩之機朕得替這副軀體的原主人出出這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