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峰之巔，月下一人一劍負手仰月、自成超然，其一身白衣飄渺，衣袂袖間盡顯仁者風範，竟是隱隱醞釀著一股未來的宗師氣魄！

    “轟！”

    忽聞一聲掌勁自身後破空而來，驚擾了這一夜的寧靜，也驚動了賞月的人，卻聞一聲輕疑，隨即白衣回身，一雙劍眉利眼掃過來者掌勁，旋即右手乍現金色光華，金光之中乍現奇異金雷，雷勢外放一瞬，隨後內斂於掌中，翻袖轟出、直纓伏龍掌！

    “滋滋滋~~~~砰！！”

    雷鳴過後，氣勁橫掃問道峰頂，竟是震得山峰之山石隱隱顫動。

    “陳師弟好雅興，今日難逢月圓之夜，我雖欣然賞之，但總覺得缺少了一些關鍵，正在迷惘之際，師弟便出來以武助興，實乃妙哉！”白少華一邊笑道，一邊化去右手上的金光，又恢複一身超然氣質。

    “是啊是啊，我這是來為賞月助興，絕對不是因為之前與你平手，所以現在趁著晉入元嬰境界才來欺負你，絕對不是！來！我們繼續，直到我把你打趴下為止！哦……不對，應該說直到你我都盡興為止！哈哈！！看我的新招！奔雷劍訣·千鈞無鳴——！”陳飛賊笑一聲，旋即提掌運化劍招，淩厲之中更顯雄厚掌勁，兩相加持之下，一時迅雷疾馳、雷閃無聲，一股澎湃氣勢披靡而出！

    “師弟，雖然你的心意昭然，但我還是不得不說：你來得遲了……半個時辰前，已有人將洗髓丹送至，我之境界竟是在服下丹藥的同時晉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是以此招在我手中不再蒙塵，便由師弟為此招印證吧……奔雷劍訣·滾雷衝霄！”白少華揮袖淡笑，右手一招，身旁長劍顫鳴飛起，劍柄入掌瞬間，劍者周身雷霆遊走，宛若雷神降臨！

    “轟——！！”

    此時，白少華劍鋒指天，劍尖頓時衝起一道紫色雷霆，衝入雲霄、與月爭輝！

    “臥槽！你小子晉入雷靈境了？”陳飛一臉驚愕地望著不遠處的白少華，兩人身上威能隻在伯仲，這一招若是落下，隻怕勝負難料。

    “不錯，師弟雖然先我一步進入元嬰，但身負雷靈之威，與元嬰隻有半步之遙，再有劍訣加身，此招勝負隻怕不能讓師弟如願了。”白少華劍鋒一轉，加催一身雷之靈力，欲一招挫敗陳飛，以證劍訣之威。

    “小白！你太狂妄了！！讓我來教你做人的道理！！準備獻上你的膝蓋吧！哇哈哈哈~~！！”陳飛狂笑一聲，其左掌劍訣與掌勁依舊強橫，同時右手一抬，一股初生的元嬰之力自其體內孕化而出，隨後化作無所不破的戳天矛，此矛顯現瞬間，陳飛之劍訣威力大增。

    “轟——！”

    “嗖——！”

    長劍化雷破空，長矛禦風呼嘯，就在雙器即將交錯之際，忽而，遠方雷火峰之頂乍現一道銀白色的劍光，淩厲劍光劃空而來，轉瞬闖入雙器之間，隨後一氣化雙，卸去左右雙器之劍威，使得這一場月下比試被迫劃下了句點……

    “劍氣雙化……原來是萬師兄出手了……”白少華此時心念一動，將倒飛而回的長劍收回身旁劍鞘之中，並轉身望向雷火峰之頂，眼中充滿敬意以及一絲隱隱躁動的戰意。

    “小空空，你想打就說你想打，不要什麽都不說就出手和我打，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打？你如果說想打，我肯定不會不跟你打，你到底是想打還是不想打？如果想打，還不趕快露臉，是害羞嗎？哦，我忘記了，小空空你是屬烏龜的，咬了人之後就習慣躲在龜殼裏再也不出來了，哈！”陳飛心知出招者的身份，故而出言便是有所針對，話中冷嘲熱諷，似乎與出招者有什麽過節。

    “嗯？陳師弟，不得對萬師兄無禮！”白少華此時聽陳飛毫無節製的言辭，當即一皺眉，嚴厲出聲道。

    “怎麽？我有說錯嗎？自以為高人一等，連續數屆的十年試煉都不參加，隻因他曾經打敗過五德院所有弟子就不再出手，不就是擔心有人勝過他，破了他的不敗記錄嗎？雷火峰是他的龜殼，不走出雷火峰，他在我眼中就永遠是隻縮頭縮尾的烏龜。”陳飛聳肩擺手，絲毫不將白少華的喝斥當回事。

    “陳師弟，萬師兄之修為高低，眾師兄弟皆知！即便是晉入元嬰境界的你，隻怕也不能勝過萬師兄，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楚，我隻能說你太愚昧了！”白少華微怒道，他可以容忍陳飛胡鬧，卻無法忍受心中所崇拜之人遭受唾棄。

    “呦呦呦~！這是什麽情況？你不止被小空空打敗了，還臣服了不成？都說輸人不輸誌，你這人誌全失，我看著都為你惋惜啊！難怪你三年前會到雷火峰閉關，我看是過去給小空空端茶倒水當下人的吧？”陳飛唉聲歎氣道，一臉“我幫不了你了”的痛心表情，就在白少華之微怒即將有加深的跡象時，一道低沉的聲音自雷火峰傳來。

    “一生悟劍，萬道是空，萬法皆空，一劍萬歸空……”

    五德院最強傳說破空出聲，雖不見其人，但這一道喃喃叨念卻蘊含著玄妙無比的意境，身在問道峰之頂的眾人無不心生駭然！

    “陳師弟，多年不見，你之秉性奇葩依舊，我雖知道你之本意非是出自歹意，但如果走出了飄渺峰的山門還是不改脾性，隻怕要在無意之中樹敵良多……不過，我閉關多年，與師兄弟們的確是疏遠了許多，此乃我之過……既然陳師弟與白師弟相繼晉升境界，我總不能沒有表示……今年的問道比試，我會出席，屆時親自驗收眾師兄弟的修為，在此之前，還請陳師弟莫再興起無謂之戰。”萬歸空隔空傳音，聲聲句句震撼人心，直至其銷聲匿跡之後，還繞耳許久未散……

    “切！你出席有個屁用！老子現在是元嬰境界的高人，那些老匹夫根本不讓老子出戰！等你們在這裏開打的時候，我早就離開飄渺峰去外麵曆練了！臨走之前還不能挽回昔日一敗之恥，真是不爽！不打了！小白，你繼續看你的月亮吧！老子去也！”陳飛一臉煩惱地說道，隨後轉身走下問道峰，雖然又是與葉墨所身而過，卻依舊沒有注意到葉墨的存在。

    問道峰山腳下，陳飛準備回去住所，身後卻傳來葉墨的叫喚聲。

    【陳師兄！留步！】

    “咦？是你，葉師弟，這麽晚了還在外麵溜達……難道！被朱師妹踢下床了？真是淒慘啊！！”陳飛轉身看到葉墨，又是滿口奇葩之言。

    【師兄說笑了，我方才也在問道峰之頂，見識了師兄與另一名師兄的交鋒，心中震撼之餘，卻有一個疑問，還請師兄為我解答。】葉墨笑道，心知與陳飛交談不能將對方的話全盤接收，而是要以半玩笑的心情去對待。

    “原來你也看到了本師兄方才的雄威，唉，本師兄本是強大不欲人知的低調之人，沒想到天卻作孽，偏不讓本師兄低調……唉，師弟盡管問吧，本師兄一定會好好點撥你的。”陳飛拍了拍葉墨的肩膀，一臉鼓勵地說道。

    【多謝師兄！聽師兄方才與那名用劍師兄的交談，得知那名師兄是雷靈境的修者，身懷飄渺峰獨傳之《奔雷劍訣》，是故運轉雷霆劍招，其勢震撼無邊，似是隱隱能夠與元嬰境界的師兄相比擬，又說雷靈境與元嬰境界隻有半步之遙，難道雷靈境真有那麽強嗎？】

    “你懂什麽！本師兄元嬰境界初成，體內元嬰還處於氣態形體，是故能加以運用的靈力在短時間內反而比金靈境時更少，若非如此，小白早就落敗了！至於雷靈境，五行衍雷，再加上《奔雷劍訣》本就是雷屬性的劍訣，是故以雷靈境催動會有所加成，師弟或許不知道，小白手中那一口紫電乃是天靈器，而且也是雷屬性的！小白本來就是劍人，現在再晉入雷靈境，那就是能夠雷人的賤人！簡直是至賤！！”

    【原來如此，但那位師兄也說了自己是在半個時辰前晉入雷靈境的，估計境界也並不穩固，這一點與陳師兄如出一轍，再加上最後出招的那道劍氣，我聽許師姐提到過萬歸空師兄的事情，萬師兄是雷靈境的修者，卻可一招化去兩位師兄的劍招，這又是為何？】

    “你這小子真煩！總是問些亂七八糟的！罷了罷了！本師兄如果不告訴你，隻怕你會糾纏不休……你聽好了，小空空與常人不同，一般修道者追求的是不斷突破境界，而他所求的隻有一字——劍！”

    “小空空百年前就已經晉入雷靈境，百年時光下來，他在雷火峰閉關悟劍，雖境界依舊是雷靈境，但他之根基卻早已超過元靈境界之桎梏，如果他願意，隨時都能突破！而且突破之後的境界絕對遠遠不止是太易元嬰的水準！但他不願突破，隻因心中執著於劍，故不允許自身修道之境界淩駕在劍道之上，若有一天他選擇突破，那必然是同境界的無敵存在！”

    【最後一個問題，師兄心中可有執著之物？】

    “老子天下第一，萬物都在腳下！執著何用？”陳飛仰首挺胸，一臉自負。

    【師兄，你的好勝之心太強，但我看得出你絕非為了勝而求勝，師兄雖然神態癲狂、語氣放蕩，但心卻從未迷惘，無論是在風雲殿對峙蕭忠流還是方才在問道峰頂質問萬歸空師兄，都可以看出師兄的明辨是非。】

    “哎呦我去！你這麽一說，本師兄豈不是更偉大了？”陳飛一邊摳鼻孔，一邊毫不在意地應道。

    【我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但現在，我在想：如果顛倒過來，會不會同樣有其道理呢？】

    【師兄，你心中有執著，而且那份執著異於常人，或許是責任，或許是想保護什麽，而因為知道想做的事情異常艱難，所以師兄不斷挑戰、不斷修行，師兄不在乎其他人將你視作奇葩的目光，隻因：】

    陳飛此時收斂往日嬉笑散漫，饒有意味地望著葉墨，似在等待著什麽。

    【責任太大，唯有變強，方能保護心中執著。】

    葉墨言罷，兩人對視無語，同樣執著的雙眼中宛若倒影著對方的人生，此時心中醒悟：這一條通向強者的路，誰不是走得辛酸？每個人都背負著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當著自己的主角，每個人都執著自己的責任……

    “葉師弟，此時此刻，你不妨回答我一個問題……”

    【師兄請問，我盡量回答。】

    “足以操控天下千萬人生死的力量……能夠挽回已逝的遺憾嗎？”

    葉墨聞聲愕然，無聲應答、無聲追問，陳飛坦然一笑，與葉墨錯身而過，隻留下一段似瘋非瘋的叨念：

    “天笑我癡逐日月，我笑天癡照大千；自古善前眾生瘋，待我瘋時庸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