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風起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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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陣忙碌後,一鍋鮮味十足的燉兔肉出鍋了,二人也不用碗盛,隻是蹲在鍋邊,每人捏著兩根樹枝在裏麵撈肉吃,吃到盡興處再喝上一口湯,其滿足感不可言喻。不過這可苦壞了狐貂,它見二人吃得津津有味而自己隻能幹瞪眼看著,心裏自然是既憤懣又悔恨。

    心滿意足的吃完早飯,蘇肆三人才悠悠的上了路,一路上蘇肆總也不消停,除了賞風品景就是追逐野物,端得是逍遙自在。而生子也沒閑著,順路挖了幾味稀罕的草藥,中午便用它們烹製了藥膳,一路上走走停停當他們抵達館驛的時候已經是日頭西斜。

    館驛十分簡陋,建在古道旁的高坡上,有數畝大小,被一圈低矮的泥牆的圍著,中央撐著一座破舊的蒙古包,其外圍有幾處草亭供大夥歇息。由於蘇肆他們到的這個時間點兒有些特殊,所以偌大的一處院子十分冷清,隻在蒙古包的門口處蹲著一位小夥計,沒精打采的打著瞌睡。

    蘇肆縱馬跑進院子,勒住韁繩,馬兒一陣嘶鳴,小夥計這才猛然驚醒,發現一人一馬已立在了自己的身前。不過當他看清蘇肆是一個衣著普通的小童時,又立刻歇了精神,臉上原本強行提起來的笑容也瞬間退去,又自顧的倚在了門框上,有氣無力的道:“本店不提供住宿。”一指旁邊的草亭道:“若是過夜去那邊。”

    蘇肆見他眼不睜頭不抬的樣子,知道對方不待見自己,原本還想跟他打探些消息,見他這番模樣便也息了心思,不過他也不生氣,畢竟大家萍水相逢沒有任何交情,於是他轉身離開,牽著馬把它栓在了不遠處的樁子上,就近尋了一處草亭坐下。直到此時,生子才駕著馬車駛進院子。

    被馬車顛簸的聲音吸引,小夥計趕緊翹頭張望,不過當他發現馬車直奔蘇肆而去時,他的心裏多少有些失落。生子收住馬車,卸了車套,將兩匹馬同蘇肆那匹拴在一起,便開始忙活打水喂料。而蘇肆把狐貂從馬車上挪下來後,也開始繼續參悟《不動明王訣》。

    生子照料完馬,走了一趟拳腳,熟悉起近兩天學過的沾衣功,不知不覺天就暗了下來,當生子收功時,一行十餘人的商隊進入了院子,打頭的是一名精瘦的男子,留著一縷山羊胡,一副尖嘴猴腮,八麵玲瓏的樣子,而他的身後跟著的十幾名漢子,身材都高大魁梧,每人趕著一輛馬車,但由於車廂被氈布蒙著,不知道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貨物。

    有人比自己早到讓精瘦男子有些意外,他似乎十分警覺,不禁對蘇肆三人多看了幾眼,不過當他確認幾人隻是乳臭未幹的小童時,心裏才一鬆。這行人的到來讓小夥計十分興奮,他遠遠的便迎上前去,笑嘻嘻的為領頭的精瘦男子牽馬引路,並不住的噓寒問暖。

    精瘦男子似乎與他認識,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答話,這一行人早就驚動了蘇肆,他初來乍到,想探聽些消息,自然時刻留意著他們的談話,隻聽小夥計巴巴的問道:“蒙爺,今兒個吃些啥酒?小子給您搬去。”

    精瘦男子擺手道:“這次的貨有些特殊,酒就免了,有啥好菜隻管上。”

    小夥計一聽不要酒便有些著急,抱怨道:“到底運的啥貨呀,還不許吃酒?”

    精瘦男子臉色一正對他道:“嫌自己命長是吧?不該問的別問,上菜去吧。”

    小夥計見他神色不似玩笑,當即閉嘴,喏了一聲,顛顛的跑下去弄菜了,隻是情緒十分低落。

    看著一行人緊張的樣子,蘇肆也不禁有些納悶這群人到底運的是什麽,就在此時,又有一行人陸陸續續的進了館驛,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一眾人居然有二百多人,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是服飾各異,雜亂無章,一看便知是個鬆散的組織。

    對於這群人蘇肆已有了解,他們是自發結成的隊伍,進出並沒有什麽約束,全憑自願,大家合在一起目的就是為應對強盜和狼群的襲擊。當初離開博爾術家時,他的母親曾叮囑自己加入這個團體,可是陰差陽錯自己一路走來始終沒有遇到他們。

    當蘇肆不厭其煩的挨個打量他們一行人時,耳邊突然聽到生子輕“咦”了一聲,他扭頭看去,發現生子的鼻翼正微不可察的顫動著,顯然是被什麽東西吸引了。蘇肆順著他嗅鼻子的方向看去,正對的卻好似是一對母女,二人衣履襤衫、蓬頭垢麵,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席地而坐。

    女童身穿一件紅色碎花夾襖和一條深色粗布褲子,上麵縫縫補補打滿了補丁;而女人則穿著一件樣式差不多的藍色碎花衣服,懷裏抱著一個灰色包袱,由於頭發的遮擋所以看不清兩個人的麵容。女子不經意的扭了扭頭,似乎發現了有人在打量自己,蘇肆沒想到她竟如此警覺,於是站起身來,看似隨意的伸了伸懶腰,而後向前邁了幾步,擋在了生子的前麵。

    生子被蘇肆遮了視線,便意識到自己盯著對方看太過於直接,於是順勢低下身來照顧狐貂。待那女人向其他地方望去,蘇肆才低聲詢問狀況。

    生子掩不心中的興奮,忙道:“她們身上有寶貝,我若是判斷不錯的話應該是草烏。”

    生子的話讓蘇肆有些不解,眉頭一皺道:“草烏不是一種常見的草藥嗎?怎麽能算作寶貝?生子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錯不了,是草烏沒錯。我說的寶貝是指她們身上的草烏不是凡品,應該是傳說中的靈藥。”生子解釋道。

    蘇肆聞言一驚,他曾學過藥石醫理,知道天地靈藥有“天、地、玄、黃”四品之分,而每一品又分“上、中、下”三階,但凡能入品者皆可以稱為靈藥,哪怕是最低等的品階,其藥力也不是尋常藥物可與之相比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入品的草藥極其罕見,形成的條件也千差萬別,絕非年份久遠這般簡單,一般來說,每種藥草都有采摘的最佳時機,一旦錯過了,其藥力便成遞減之勢。

    蘇肆忍不住又偷窺了一眼這對“母女”,可是他怎麽也不能把靈藥與形似乞丐的二人聯係在一起,忍不住又對生子問道:“生子哥,你怎麽知道那是靈藥,莫非之前你曾見過?”

    生子故作神秘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答道:“我常年在外采藥,老翁知道我的鼻子靈,生怕錯過靈藥一類的天地靈物,所以他不惜血本購置了一批品質極高的草藥供我訓練,其中就有一味草烏,她們身上的草烏氣息比我見識的過那塊濃鬱了何止十倍,所以我才敢如此肯定。”

    “哦,原來如此。”蘇肆點頭應道,草烏被尊為回陽救逆第一品,用途頗廣,與人參相須大補元氣,是祖父曾提及過的一種隱匿奴痕的手段。一念及此,蘇肆再無之前的平靜,若說不動心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可是如此寶貝,斷然不容易得到。如果能通過雙方公平交易獲取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可是這種幾率顯然不大,這對“母女”如此裝扮,隱匿在人群之中定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知曉東西的珍貴,自己若想得到,需要從長計議,不能急於一時。

    心裏盤算著,蘇肆便開始留心觀察院子裏其他人的舉動,又把自己的心思說給了生子,並叮囑他幫忙盯著草烏的動向,不過需暗中行事切莫露了馬腳。生子得知蘇肆要打此藥的主意,心裏也是一陣激動,有心要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靈藥,隻是如何下手二人商量了半天也沒有個頭緒,在不清楚對方底細和東西來曆的情況下冒然上前與之交易極易弄巧成拙,甚至引火燒身。

    當狐貂知曉蘇肆的心思後,便建議他送那女人個皮笊籬(偷),撈她個底兒罄,不過最終被他否了,以那女人的警覺,根本無從下手,更何況他雖然渴望得到靈藥,但是在沒有弄清楚狀況前,他不想用下作的手段,畢竟此藥若是用來救命的,那自己豈不是誤了他人性命,非他所願。

    當蘇肆一籌莫展之際,院子裏又闖進來了兩騎人馬,一男一女,男的一身藍色錦衣,器宇不凡,女的一身紫色紗衣罩體,身材婉約婀娜。這一男一女方一進院子便引起了一陣騷動,而原本在亭子裏閉目養神的精瘦男子卻“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直直的望著二人。精瘦男子的反應讓隨他而來的十幾名漢子都動了起來,齊刷刷的從腰間拔出了鋼刀,與這二人遙遙相對。

    而這對男女卻氣定神閑,似乎對精瘦男子等人的舉動熟視無睹,自顧的跳下馬來,不過讓蘇肆大跌眼鏡的是,這二人竟安安穩穩的牽著馬朝他們所在的亭子走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