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孽龍(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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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先生說笑了,在下不過是一位龍王廟的廟祝而已,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來挽救石羊村。”宴昭臉上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緩緩開口說道。就連將這些人請進屋子的意思都沒有。

    “宴大師大能,一定能救我石羊村魚水火,隻要宴大師能幫忙,無論宴大師想要什麽我們多可以答應。”秦原當即說道。一臉的堅決。

    “哦,什麽事情都可以答應嗎?我記得之前可還說石羊村不歡迎我來著。”宴昭挑了挑眉頓時說道。

    “這,都是我們有眼無珠怠慢了宴大師。懇請宴大師不要介懷才好。”秦原當即便躬下了身子。語氣誠懇。隻是陰影之下是秦原猙獰的表情。想他秦原也算是一方大人物,可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候。隻要這件事情一解決,他倒要看看這宴昭還怎麽狂。

    “是嗎?”宴昭玩味的看著這人躬下來的背,複又看了看前方的石羊村人,對上宴昭的目光,這些人立時地下了頭顱。

    “嚎——”隻聽見一聲長嘯傳來,在場的眾人頓時變了臉色。石羊村的人是驚懼。陳建國兩人是驚喜。隻有宴昭陰沉著臉。

    “宴大師!”秦原忍不住上前一步,蒼白著臉色說道。

    “行,不用說了,我應下來了。”宴昭頓時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宴大師什麽時候出發。”秦原當即欣喜的說道。

    “現在——”宴昭捏緊了腰間的玉佩說道。提腳就要出去。

    隻聽見背後頓時傳來一個聲音:“宴大師,我們——。”

    宴昭驀然停下腳步,險些就要忘了他們,先不說他們的目的如何,單是他們是國家的人,自己也是不好他們碰撞。看來是得找個機會繞開他們。

    隻聽見宴昭頭也不回的說道:“請吧!”

    陳建國和常宇頓時看向對方,兩人眼中都是止不住的驚異和擔憂。這位宴大師怕是沒有打什麽好主意。

    走到天坑之上,上午垂下的繩索依然在上麵。

    “我們就先下去探路。”常宇頓時說道。隨即提溜著繩索,一點一點往下探去。

    宴昭正要動身,隻看見賀全氣喘籲籲的跑來,說道:“宴大師不介意多加我一個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嘛!”

    宴昭看了看這人稍顯虛假的笑臉,點了點頭。

    “賀某見過兩位道友。”賀全笑眯眯的看著常宇兩人。即便對方完全沒有搭理他,反而看著宴昭神色不明。實在是沒有想到宴昭居然把賀全也帶了下來。這人可不怎麽好相與。

    看著前方幽暗的隧道,宴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拔腿便走了出去,邁過一道道拱門,踩在大理石板上,每一步的踏出都讓宴昭覺得壓抑無比。

    “嚎——”龍吟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虛弱。

    “到了。我們當時就是被困在這裏的。”常宇頓時小心的看著四周說道。

    “怎麽?當時插在這石柱上的那柄劍呢?”陳建國不由的看向宴昭。他可是記得當時就是那把劍飛了進來,破壞了陣腳,他們才得以脫身。

    “沒事,繼續走。”宴昭率先走了出去。

    隱隱可見出口處的明亮,幾人頓時加快了腳步。

    點點的火光打在幾人身上。這是一處巨大的山洞,中間屹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整個石洞的四周遍布整齊劃一的洞口。走近石碑一看,隻見石碑上刻著一段草書銘文:吾此生最得意之事,非官至二品,亦非子孫滿堂,乃是瞞天過海,幽囚海龍王。

    “石羊村的傳說果然是真的!”陳建國兩人當即神情一震。即便是聽見龍吟聲,再沒見到切實證據之前,他們原本還是不敢妄下結論。可是現在,仿若事實就擺在眼前。

    “當然是真的了!”賀全站在剛才的入口處緩緩說道。

    “嗯,你怎麽在那裏!”陳建國頓時陰沉下來。

    “我要是過去了,那豈不就是自己跑上去送死嗎?對了,站著別動,否則,這□□可是不認人的!”話音未落,隻看見一道道弩/箭頓時從原本平坦的牆壁上折換出來,鏽跡斑斑的箭/尖依舊寒氣逼人。地麵之上一圈一圈的倒刺開始圍向宴昭幾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常宇頓時問道。

    “怎麽,就隻許你們打著著海龍王的主意?”賀全隨意的說道。

    “我們是在為國家做事,為的是國家,你算什麽東西?”陳建國的雙眼簡直是要噴出火來。

    “不要跟我扯什麽國家大義,況且這位宴大師恐怕也不是為了什麽國家大義來的吧!”賀全看著中間麵無表情的宴昭頓時說道。

    “不過,你們要怨恨也不要怨恨我,畢竟這一切可都是那位秦煥的手筆。”不過,他賀全也不是什麽局外人,他的祖先便是這地宮的設計者。當時為了避免被秦煥滅口,祖先不惜拋棄妻子,假死連夜離開了含白縣。最終才得以留下了圖紙。靠著這份圖紙,賀全倒是對著這地宮機關部分了解的很清楚。

    之前他原本以為,有著那麽多的風水師在,地宮裏麵的陣法也能輕而易舉的破解掉,可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怎麽不經用,反而害的自己被陣法困住,要不是有宴昭出手,恐怕他們都得交代在這裏。

    “你以為就憑你的本事對付的了海龍王?”常宇當即嘲諷道。

    “我可不像你們扯著什麽大義的旗幟,還不是想要捕捉海龍王,那可是神靈,我怎麽會去冒犯。我要的不過是秦煥用來布置陣法的那九枚佛骨舍利而已。”

    “佛骨舍利,你怎麽會知道有這東西?”常宇當即問道。

    “我怎麽會知道,你們將死之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是沒用。我會看著你們被這弓/弩射成篩子,等你們吸引了這些弩/箭,我才好脫身不是嗎?”說著,躬身撿起身邊的小石塊,猛的扔向宴昭幾人的方向。

    伴隨著石塊落在宴昭幾人腳下,隻看到牆麵上的弓/弩頓時紛紛對準宴昭幾人的方向,一波箭雨頃刻便帶著破空聲向幾人湧來。陳建國還好,這種危機可不知道遇上過多少,勉強應對的過來。

    可是常宇就不一樣了,即便是已經闖下了不少的名聲,可畢竟還年輕,顯得頗為慌亂,一不小心,一隻弩/箭察過常宇的手臂,劃出一道血痕。尤其是伴隨著地麵上倒刺的逼近,幾人落腳的地方也越發狹小,兩人越發慌亂起來。

    而另一邊的賀全頓時把握住時機,立時向著目標的山洞疾馳而去,雖然也有不少的弓/弩對準了賀全,隻可惜大部分的弩/箭都被吸引在宴昭這邊,剩下的弩/箭即便是射了出去,也被賀全一一躲過。

    見到賀全動了,玉佩之中的池荷立即飛身出來,襲向賀全。常宇敏銳的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波動,可是隨之而來的弩/箭瞬間打斷了他的思維。

    弩/箭穿過池荷的身體,卻並不能帶給她傷害,等到賀全快要到達目的洞口的時候,隻看到池荷飛身而上,一把便將賀全踹進了旁邊的洞口。

    還沒等賀全回過神來,一柄劍劃破長空,被淩空而起的宴昭一把握住,隨即一劍劈出,隻看到前方的弓箭頓時在空中斷裂。宴昭立時說道:“快點離開這裏。”

    常宇和陳建國見此,立刻向賀全所在的洞口飛奔而去。

    看見兩人扭曲的臉龐,賀全知道這兩人絕技不會繞過自己,當即顧不得這個洞口是不是能通往海龍王所在。轉過身飛奔離開。

    回身看到宴昭持著長劍且戰且進向這裏走來,常宇兩人當即也顧不上宴昭,隨即追著賀全進入了山洞。

    眼見著幾人離開,宴昭回過身來,長劍猛然一揮,隻看到牆壁之上的弓/弩瞬間被一一摧毀。

    對著空中的池荷說道:“走吧!”隨即走向了正確的那個洞口。

    這可得感謝秦煥為了麻痹闖入者,特意設計了這麽多個偽洞,這才讓宴昭想到了這個辦法,將這些人調開。

    提起體內聊聊無幾的靈氣,飛速穿過漫長的一段長廊。,刺眼的亮光再次射進宴昭的眼裏,聽著粗喘的聲音傳來,一塊寬廣的平地立時出現在兩人麵前。

    平地的正中央屹立著九根石柱,圍成一塊狹小的地方。中間正是那海龍王。

    不,這哪裏是海龍王,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小團,身上鱗甲暗淡無關,明明是神龍,偏偏就像是軟趴趴的無腳蟲一樣癱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喘著。

    宴昭抿緊唇角,提著龍淵劍,瞬時間向九根石柱掠了過去,隻聽見一聲聲巨響傳來,九根石柱瞬間崩塌。

    那海龍王這才緩緩的睜開了渾濁的雙眼。看著眼前持劍而立的宴昭,頓時有氣無力的說道:“原來是一個幼崽,還是個雜/種。”

    宴昭臉色一滯,馬蛋,好歹自己也是來救他的。可是看著眼前這龍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偏偏使不起勁來,又無奈趴了下去的海龍王,抬了抬上唇,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你——”

    隻看到海龍王癱在地上,認命般的慢慢的舒展了身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將近一千年了,我都沒有這麽舒坦過了。”

    “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宴昭頓了頓,咬牙說道。

    “我就要死了。”仿若是沒聽到宴昭的話,海龍王說道:

    “你——”宴昭神情一震,當即忍不住出口。

    “你什麽都不要說,聽我說就好。”海龍王抬了抬爪子,說道:“我被圍困在這裏這麽多年。也算是想明白了。我也不怨了,不過是在為當年的事情贖罪而已。畢竟我當年也算是害死了那麽多凡人。”海龍王自嘲的說道。

    “我當年之所以會輕易的被秦煥圍困,除了我自己當時身受重傷之外。還有就是因為當時天地靈氣已然渙散,仙界也被迫外遷。所以便把我忘了。”

    “仙界外遷?怎麽會?”宴昭當即驚訝的問道。

    “怎麽不會,天地已經沒有多少靈氣了,可是偏偏就要需要大量靈氣維持日常的神仙存在,神仙每吸納一分靈氣,凡間就會越發糟糕。天道怎麽會允許。所以在此間天道默許之下,他們已經搬遷到外空間去了。估計著永遠都回不來了。”

    “這麽多年來,每過一天,我的生機便消耗一分,卻偏偏能存活到現在。等到你來了。我就知道,天道打的是什麽主意了。”海龍王無力的說道。

    “什麽主意?”宴昭沉聲問道。

    海龍王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是你要去探尋的事,天道不會允許我說出來的。不過,即便是這樣,我也樂意,雖然你隻是個雜/種。”

    宴昭頓時一愣,能不能不要罵人。

    海龍王可不管宴昭的心情,艱難的從腹下劃拉出一株小苗。說道:“來,這玩意好歹陪了我上千年,以後就要麻煩你照顧了。”

    宴昭抿了抿唇角。頓時走上前去,剛要接過那株植物,隻聽見耳邊傳來一陣低沉而喜悅的聲音:“我這一輩子就這麽點用處了。”

    宴昭還沒有回過神來,隻看見海龍王身上頓時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一股子暖流瞬間湧向宴昭。劇烈的疼痛襲來,宴昭身體一軟,頓時癱跪在地。迷迷糊糊之中隻看見海龍王艱難的直起身來,說道:“千年了啊!我就想著總有一天衝出這個牢籠。”

    說著,拚盡最後一絲力氣,騰空而起,長嘯一聲,頓時衝向洞頂,宴昭瞪大著眼睛,動了動嘴唇,無聲的說道:“不要!”

    峰頂被衝開,漫天的山石崩裂,一道金光四射開來,一個金黃色身影衝破天際。翻雲覆雨,不過如此。石羊村人眼見著海龍王在石岩峰上空風起雲湧,滿目淒涼。

    而遠在宴家村的龍王廟中的神像,頓時也激發出一道金光直破天際。和石羊村人的驚懼不一樣,宴家村人心中卻是充滿了喜悅和激動。

    “那就是你們村的龍王廟。”一位黑衣人當即拉住了身旁興高采烈的宴家村村民。

    “當然,這樣的神跡也隻有我們龍王廟才有。”這人興奮的說道。忽而看見來人一臉肅穆,帶著墨鏡,一身黑的樣子,這位村民不禁神情一震:“你是什麽人?”

    黑衣人並沒有回話,當即拉開車門,驅車離開。

    感受到生機的流失,海龍王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地底之下的宴昭,頓時向高空衝去,不過一瞬間,整個龍身化作光點,漸漸螢滅。

    天空頃刻之間恢複原樣,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宴家村偏遠且動靜小還好,可是石羊村這裏的大場麵,不知道驚動了多少人。

    茅山,長天道長神情一震,手裏的茶碗頓時一傾,即便是滾燙的茶水澆在手上,依然不為所動,依然瞪大著雙眼看向前方。隻在口中喃喃說道:“這又是哪位老祖宗出世。”

    京城,特務處:“務必將此事壓下來,絕對不能讓它在民間流傳。”

    一時間各地風起雲湧。

    然而這些都已經不是宴昭能夠知道的了。

    石岩峰徹底的塌了,柳興印急忙帶著人上山去挖宴昭等人,誰知道剛爬上山頂,就看到宴昭端坐在一塊岩石上,旁邊躺著常宇三人。

    “宴兄弟——你沒事吧!”柳興印小心的開口問道。

    宴昭拔下口中的狗尾巴草,轉過頭來,扯起一個笑臉,輕聲說道:“沒事!”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宴昭想著,就讓自己替他好好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