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10.15晉|江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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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
這樣明顯詭異的情況, 這麽做的人裏,絕大部分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但也還是有那麽一兩個人發現了異樣。
江靖達在自己的靜室裏坐著, 麵前擺放著一部厚厚的名冊。
這是一部有著魔門所有報名參加這次魔子甄選弟子名單的名冊。而現在, 這部名冊被打開,翻到了某一頁書頁。這一頁書頁原本是和名冊上的其他書頁沒什麽不同的,都是一樣的編排, 一樣的格式。但現在, 這一頁書頁上,被人用赤紅的朱砂厚厚地抹了一筆。
筆畫間透露出的森寒殺意, 熟悉到讓江靖達都覺得陌生。
所以他坐在這裏,看著這一頁書頁, 對著這一筆出自他自己手筆的塗抹出神。
原本江靖達是沒多想的。誰都有看人不順眼的時候, 而他們這些魔修,更講究順遂自己的心意,所以也完全不必去深究原因,隻需要他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就行了。
故而江靖達也不怎麽在乎自己在這一部名冊上劃下這麽一筆。
但一場幾乎平常到不會特意提起的宴會上幾乎例行公事一般的打探, 卻讓他發現了點問題。
他伸出兩隻手指來,拎起那一頁書頁的也叫, 當空晃了晃。
“皇甫成......”
這個叫皇甫成的家夥,江靖達記得他當年聽說過這個名字, 也大概知道他做過了什麽, 但一直到現在徹底探查過這個人的底細, 也還是沒想明白他到底是做了什麽事情,會惹來這般駭人的天怒人怨。
不過就是叛出師門而已,也沒怎麽的他們這些心魔宗的人啊,為什麽他們師兄弟都對他起了殺心?
江靖達仔細回想了半響,敏銳地發現他心中的那一股莫名燃燒的怒火根本就是在聽說這個名字的第一時間燒起來的,都沒需要他去回想這個人到底是什麽麵容,什麽來曆,什麽身份,又曾經做過什麽事情招惹到他。
江靖達想了想,手指一個用力,直接將這一頁紙張從名冊上撕下來,在手中揉成一團,拿著轉身出了門。
他去的地方,不是什麽內院外院,而根本就是雜役所在的山頭。
江靖達都不需要那些管事引路,自己熟門熟路地穿過一個個院子,最後停在了一個空蕩安靜的宅院外頭。
這一處宅院和這山頭其他的雜院類似,都是一般的大小和規格,但不同的是,這個宅院裏頭,就隻住了一個人,而其他的宅院卻得塞上八至十人不止。甚至連這宅院側旁的其他宅院,都是沒有人居住的空置宅院。
江靖達知道,其實並不是這些宅院沒分派給人,而是那些該住在這些宅院裏的人都避開了。他們情願和其他的雜役弟子擠在一處,也不願意住在這些個他們能名正言順地居住的宅院裏。
不過江靖達也不管這些事,他隻是隨意地掃過一兩眼,便還隻望向他麵前的這座宅院裏。
也沒讓他等多久,院子裏頭便響起“咯吱”的一聲開門聲,然後便見一個身穿雜役灰袍的少年從打開的門戶中走了出來。
這少年也不清江靖達入內,隻站在了院門邊上,不鹹不淡地問道:“什麽事?”
江靖達隻是對這失禮膽大的少年一挑眉,問道:“許成益,你就一定要在這裏說話?”
這名叫許成益的少年眯起眼睛掃了江靖達幾眼,沒說話,隻一個用力推開院門,給了他進出的空間。
江靖達滿意地點頭,抬腳就穿過院門往屋裏去,邊走他邊還極有禮貌地一拱手,和許成益道,“多謝許弟相邀。”
許成益臉色不變,但關上院門的手卻用力一敲,就聽得“嘭”的一聲,院門重重叩在了門框上。
這是對江靖達的警告。
江靖達明明也是知道的,卻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仍舊腳步輕快表情輕鬆且好奇地一路走入了屋中。
許成益在堂屋中站定,很直接幹脆地又問了一遍:“到底什麽事?”
江靖達皺著眉看他,一副指責的模樣道:“你這是什麽待客態度!沒有座位,沒有茶水,沒有果點,哪家是你這樣待客的?”
許成益懶得看他,更懶得再張口問第三遍,就隻直直地拿著眼睛盯著江靖達。
江靖達原本還興致勃勃地在數落許成益的,但他幾句話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
許成益的那雙眼睛很黑很沉,帶著內斂的詭譎,讓人一陷進去便有滅頂的恐懼。更何況,許成益此時的心情明顯在下降。
江靖達別開了眼睛,卻從他自己的手心裏摳出一團紙團,扒拉了一下,在許成益麵前攤開,語氣認真地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許成益見江靖達總算是收斂了也就不和他計較,偏頭掃了那張皺巴巴勉強能夠從裏頭看出些字跡來的紙張一眼,“皇甫成?”
江靖達仔細地聽著許成益的語氣,認真地察看過許成益的神態變化,暗歎道:“果然。”
許成益也很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心頭勃發的殺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更是別開眼睛去定了定神,才回答江靖達的問題:“不認識。”
江靖達點頭,還是問他道:“你看著這張紙,念著他的名字,心裏頭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是什麽?”
許成益沒去看那張被江靖達特意晃了晃的紙張,卻老實道:“殺了他。”
江靖達撚著紙張的兩隻手指有一道真元躥出,不過須臾間,那張紙張便自下而上地化作粉末飄散開去。
“我想殺他,郭塵想殺他,聶晶晶想殺他,......童靈安想殺他,”他一連點了數十個名字,最後道,“你也想殺他。”
“這麽多人都想殺他。想來,還會有更多的人想殺他。”
許成益的臉色也有些沉。
此時,江靖達問了一句:“那麽,為什麽呢?”
許成益沒回答,江靖達也沒再想開口,所以一時間,堂屋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最後是許成益開口打破的沉默。
他也問了江靖達一個問題,“原因有那麽重要嗎?我想殺,那就殺了得了,需要去問為什麽嗎?”
江靖達被許成益這個問題噎了一下,但他來找許成益,本來也是為的許成益的這份直覺。
許成益這個靠直覺行事的家夥,用來解決這些不明來曆不知來路的複雜問題時候是會有奇效,但他也真不願意成為許成益需要解決的問題啊。
所以江靖達很明智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不需要。”
許成益滿意地收回了目光。
但江靖達卻還沒有放棄,“成益,你就來想一想,不,就猜一猜,他到底是什麽原因?”
許成益見江靖達似乎有些不依不撓的意思,難得的也有些好奇了,他問:“你為什麽就那麽想要知道原因呢?”
他這發小素來圓滑,不太習慣這樣逼迫人,尤其是他。這次倒是真難得,難得到都引起許成益的好奇了。
江靖達知道這是有門了,也放鬆了些,道:“我就想知道,這皇甫成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居然搞成這副模樣。”
許成益問他:“知道了又怎麽樣?你是能找上門去跟人家學一學,還是對人家退避三舍?”
江靖達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道:“當然是退避三舍啊。”
這樣恐怖可怕的存在,不躲著走,還敢找上門去的,江靖達敢敬他一個勇,但他自己絕對不會這麽做。
才剛說完,江靖達立時回神,他一時也不去想其他,而是盯著許成益看了許久,嘖嘖道:“你今天竟然說了這麽多話啊,倒是難得啊。”
許成益沒理會他。
江靖達倒是又將話題扯了回去,“你倒是說說啊,到底會是誰啊?”
許成益見江靖達這副不死心的樣子,也知道他這次要沒給他個答案是不能再想要有自己的清淨了,隻得一閉眼睛,伸手指了指天空。
與許成益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熟悉得很的江靖達看他那不敢明言隻能示意的樣子,一時也被震住了。
“不,不是吧?”
天,天道?
居然是天道?
饒是向來沒多少同情心的江靖達也覺得皇甫成淒慘。
怎麽就得罪了天道呢?他怎麽就敢得罪天道呢?
“等等!不對啊,”江靖達回神,立時發現了裏頭的不對勁,“他怎麽得罪了......上頭的?”
江靖達也不敢明言,隻能代指。
幸好這完全不妨礙許成益理解他的意思。
不過就算明白了江靖達的意思又能如何,對於江靖達的這個問題,許成益也沒有答案。
他直接就別過頭去,看也不看江靖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