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或擱淺或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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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緊摳著木質桌沿,指尖嵌進裏麵,發白又緊繃。
“你不是愛他嗎?既然愛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劉羽沁黑眸微眯,“可他喜歡你,眼裏心裏都隻有你一個,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幸福,那麽我希望那個人是他!”
希爾眉眼微垂,盡量掩飾心底的慌亂,“可你甘心嗎?將你愛的人推出去你甘心嗎?”
“我不甘心,可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不,不是,你明明知道我心裏喜歡著誰,可你硬要我跟他結婚,這對他來說你覺得公平嗎?”
劉羽沁冷笑,“隻要他覺得幸福,公不公平又有何妨?”
“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這件事呢?”
劉羽沁麵色一冷,“他不會知道,永遠都不會知道,希爾,如果你膽敢透露一星半點,我就讓薄軒生不如死!”
指甲由於太過用力而啪一聲斷裂,希爾緊咬著紅唇,“如果有一天,幕澤磊以其他渠道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會崩潰的!”
劉羽沁小手啪一聲拍在桌麵上,“所以我說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隻要你不說,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半點都不會!”
“他會恨你的,連同我一起,到時候他肯定會瘋的!”
“可他已經快要瘋了你,為了你,他那麽痛苦,你覺得我能忍受嗎?”
希爾搖頭,“你太極端了,這件事情還有其他方法,你為什麽一定要如此?”
“因為我愛他,從小到大,愛了他那麽久,我的痛苦我的快樂我所有所有的難過都是因為他,既然有捷徑要走,我為什麽還要去繞彎路,所以,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希爾呼吸急促,這時包裏的電話響了,她一驚間看向劉羽沁。
劉羽沁情緒微斂,“是薄軒?”
希爾搖頭,她不能答應她,一定不能。
可是,可是薄軒怎麽辦?那些隱藏的秘密怎麽辦?
“接啊,怎麽不接?你現在就可以告訴他你在我這裏,你可以說你愛他,但你要知道後果,我劉羽沁為了幕澤磊,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你可以試試!”
電話一直在響,希爾摳著桌麵的手指幾乎用力到折斷,她不能慌,這個時候,不能慌,一定要想到其他辦法,一定不能被林羽沁威脅。
“怎麽?你下不了決心?還是說你對薄軒的感情根本就是一個虛偽又滑稽的笑話,你不想管他的死活?”
希爾搖頭,再搖頭,“不是,不是這樣!”
“那你快點給我做決定,二十分鍾馬上就到,薄軒的名譽,薄軒的未來,全部都掌握在你手裏,你可要想仔細了!”
感覺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前進無路,可後退,卻隻有粉身碎骨。
希爾大腦空白,她恨自己醒悟的這麽晚,在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跟男人說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如此局麵。
劉羽沁抬腕看一眼時間,“二十分鍾到了,你的答案是什麽?”
希爾呼吸困難,所有感官緊繃在一條線上,窒息的壓抑。
“猶豫不決?”劉羽沁冷笑,“好,那麽我現在就打電話將那份資料公諸於眾!”說著拿起手機就要撥號。
希爾快速起身手臂越過桌麵攔住她,由於太過慌亂,桌麵的咖啡被不小心撞倒,已經冷透的液體隨著桌麵迅速滴落,而那玻璃的咖啡杯,幾個翻滾間摔落下去,啪的一聲震響在這個空曠的包間裏,那碎裂的聲音宛如希爾的心一樣,疼痛又悲愴。
“好,我答應,我答應你!”如果一定要選擇,她寧可什麽都不要,隻要能護得他的周全,她什麽都不要也可以,之前的二十幾年都是他在守護她,那麽剩下的無數歲月裏,換她來保護他。
劉羽沁勾唇,妖嬈撩人,“這就對了,不過你要記得,這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選擇的!”
希爾軟軟靠回到椅子上,整個心都空了,什麽都沒剩下。
“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不會反悔,隻要你跟幕澤磊過好每一天,那麽那份資料就能被安全的放在那裏,還有,別想耍什麽小手段,希爾,比起我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你成長到今天,就算是再練上一百年,也是鬥不過我的,所以,安穩的去做幕澤磊的新娘吧!”
希爾微張了張口,聲音低啞,“讓我跟他結婚,你難道就不難過嗎?”
劉羽沁輕笑,“如果你愛一個人長達十多年,你就會練就一副銅牆鐵壁,哪怕會難過,但至少還能撐得過去,所以,我隻要他幸福,就夠了!”
希爾雙眸微眨,所以,薄軒也練就了一副銅牆鐵壁嗎?或許會疼痛,可還是能咬牙挺住是嗎?
即便痛到絕望,也還會是可以,挺過去的,對嗎?
“你今天去幕澤磊公司是為了前兩天報紙的事情對吧?他怎麽說,是不是說會處理好?”
希爾低著頭沒有說話。
劉羽沁輕喘口氣,“我知道他一定會這樣的,但我不想看到他有任何的難過,所以,你要告訴他,一切都照常進行!”
希爾勾了勾唇,小臉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那淒楚的笑容宛如一抹綻在秋末裏的花,枯萎蕭索。
出了茶居,希爾神情落寞的緩緩走在街上,這個季節本應該離春不遠了,可溫度卻異常的低冷,寒流一波接著一波,她冷的全身顫抖。
薄軒的電話再一次響起,希爾深吸口氣,冷風鑽進喉嚨針刺一樣的疼,手指觸向接聽鍵,電話接通。
“喂,軒子!”
薄軒黑眸微眯,“你聲音怎麽了?”
希爾張了張口,淚水不爭氣的漫延而出,“沒事,可能吸了點冷風!”
“你在哪裏?”
“我正往家走,手機快沒電了,我去取另外一塊電池!”
“快到家了沒?如果沒有我讓ken去接你!”
淚水滑落,迎著冷風徹骨的寒意襲來,希爾咬唇,不想讓男人再聽出什麽異常,“馬上就要到了,家裏這兩天有點亂,我都沒有來得及收拾,你先跟卓耀聊聊天,我整理好了就過去!”
薄軒停頓幾秒,然後開口,“好,要來的時候打電話,天冷,我讓卓耀過去接你!”
“嗯!”
淚水決堤,希爾緊咬著唇角不讓自己哭出來,她轉身打了輛車,坐進去後小手捂著唇角壓抑的哽咽,中年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眉頭微皺,卻也是什麽都沒說。
出了電梯打開門,家裏冷冷清清,並不像她跟薄軒講的那樣有多亂,這些日子雖然因為男人身體狀況她的精神一直都沒怎麽鬆懈,但就因為衛琉璃點透了她一直迷茫不知的感情,所以就算是有些累但心情還算良好,晚上回來時洗洗擦擦好不樂乎。
隻是,從今以後一切都要向著未知的軌道而行,她不再自由不再毫無約束,她的生命需要承載更沉重的東西,所有的幻想所有的美好都將要全部放下,為了薄軒,這便是她的選擇。
身體無力的癱軟在沙發裏,她盯著天花板看了良久,直到雙眸刺痛,閉了閉眼後睜開,想起劉羽沁的話後她拿起手機,指尖觸著幕澤磊的電話不想按下去。
但是由不得她,做好心裏準備後還是撥通了電話,男人接得很快,“小希!”
希爾視線盯著茶幾,眸光落寞,“澤磊,報紙的那件事,別管了!”
幕澤磊有些愣,“怎麽突然這麽說?”
“婚禮的話,你安排吧!”
幕澤磊皺眉,“小希,你,怎麽了?”
黑眸裏淚珠滾落,希爾聲音平靜,“之前都是我的錯,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我已經想過了,結婚也不是什麽壞事,況且我們也到了適婚年齡,所以,結婚吧!”
幕澤磊怔了好半天,聲音難掩激動,“你說的是真的嗎?”
喉嚨哽塞,希爾張了張口,“定到年底怎麽樣?下雪天的話,是不是會很美?”
幕澤磊輕笑,“對,你穿上婚紗的樣子一定更美!”
希爾咬唇,“那就這麽說定了!”
幕澤磊的聲音都是喜悅,“小希,謝謝你,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幕澤磊的新娘!”
淚水模糊了視線,希爾苦笑著輕嗯一聲,然後掛了電話。
心髒像是突然間被尖刀刺開,那鮮血淋漓的疼痛生生撕裂,希爾難過的放聲大哭,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陷入絕望。
密集的疼痛穿透骨頭縫,接連著所有感官,希爾哭到無法呼吸,小手緊捏著胸前的衣服小臉漲紅,沒辦法傾訴,沒辦法尋求安慰,她的固執讓她陷入痛苦不堪的境地,沒有人能幫得了她。
這個年紀的今天,她的人生將重新洗牌,所有的陽光都將納進黑暗,參透感情的那一刻,她以為她新生了,可沒想到,新生的天竟是如此烏雲密布,一切都始料不及,所有都發生的快速又迅猛,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踏進了那道能讓她皮開肉綻的關卡,從此,生死不定。
她的愛,還未開始便已經強遇霜降,未來在哪裏停止,她失去了追尋的腳步,或擱淺或深愛,她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