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請小姐指教。”雖然還帶著麵紗，但是在場的人或多或少的都認出了墨涼川的身份，墨韶華隻有一個妹妹，如今看似風光無限的榮華郡主。

    紫衣站在樓上神色略帶了一點哀傷，看著如今的墨涼川，紫衣有些陌生。

    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無憂無慮，養尊處優的小女孩變成了現在殺人都不會眨眼的女子，一個人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成長的？

    大約是見過人心、看過人心之後開始的吧，當你熬過一切你認為熬不下去的事情的時候，你就長大了。

    “君貴民輕，貴在哪裏輕在哪裏？”墨涼川的聲音隻是淡淡的，絲毫沒有因為這麽多人而緊張。

    “君貴為真龍天子，乃天選之人，是一個國家運行的根本，更是一個國家的心，如同皓月當空；民者，非天選之人，更無決斷之力，隻是協助君者而已，如同夜空繁星，既是繁星如何與皓月相比？”司馬翰瓊的一番話卻是引得鳳易淳幾人拚拚點頭，似乎是極為讚同。

    也是，衛文帝就在下麵站著，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當著皇帝的麵子說什麽咱倆都一樣，這個皇帝你換我來做之類的廢話。

    “誠然，司馬公子說得有理，似乎古往今來都是如此看法，但如果去掉皇帝的地位，還剩下什麽呢？”墨涼川並沒有因為衛文帝在而有什麽顧忌。

    “去掉皇帝的表象，人人生而平等自由，說的不好聽一點在座各位也不過是會投胎罷了。”墨之彥看不清墨涼川的表情，但是他卻想起了七年前自己看到那人的最後一麵，無喜無悲，有的隻是淡然，淡然到薄情，似乎生死都不重要了。

    “如果司馬公子投胎到寒門之中，可還有人識？”墨涼川停頓了一下說道“每年年評、國考，多少人前仆後繼，公子認為的君貴民輕，敢問如此尊貴的君王給了自己百姓什麽？”

    “玄清暴君，殺父弑兄，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可他給了自己國家一個前所未有的和平，執政清明，朝堂之上寒門學子比比皆是。”某處樓閣之上，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第一次閃過些許驚訝。

    “每年國考的人數公子可算過？一共十八萬三千人，多的時候是二十萬，可最後進入朝堂的不過十人。”墨涼川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而朝堂上更多的是什麽呢？有些人考到八十多歲還沒有一個功名，所以父親建立了明德書院，給予寒門學子機會。”

    “為君之者無法選舉賢與德加以任用，這是為君者的失敗！”墨涼川斬釘截鐵的說道，不給司馬翰瓊一點時間繼續說道。

    “其二，君重民輕，笑話！”墨涼川一字不錯的將自己父親話轉述出來“為君者乃民心所向，民心所向方為天下，若得萬民擁戴，匹夫即是帝王，若不得民心，帝王不過匹夫。”

    “君與民乃水與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若公子不信，大可繼續宣揚，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墨涼川看見人群中的衛文帝，轉身拉著齊月笙走了。

    房間之內

    “我看你氣勢洶洶的下去，還以為你要把登龍台掀了，沒想到就這麽不鹹不淡的幾句。”紫衣似乎是因為沒有看成好戲而難過一般。

    “沒必要。”墨涼川懶懶的靠在一邊，她是最懶得一個人，有時候不知道說她淡薄還是懶惰，能不動手的事情就不動手，要動手的事情一早就安排好了。

    “也對，你後麵這一手對於衛文帝來說才是一招絕殺！”紫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禁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倒是把一邊的齊月笙看呆了。

    “對了，有個新消息，玄清的顏朔公子不日即將抵達西漢。”紫衣正了正神情，墨涼川一愣，計劃之中可沒有別人攙合進來，這位顏三公子名義上隻是玄清那位暴君的知己，但是實際上卻是類似玄清的丞相，掌管一朝財政大權。

    顏朔的到來，如果給西漢帶來什麽不一樣的改變那可就糟了。

    “蔓君你莫不是要……”齊月笙也不傻，不然也不會成為當年墨文堯的得意門生，齊月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墨涼川，實在是他的想法太可怕！

    “我要毀滅西漢！”墨涼川對於齊月笙終究沒有撒謊，對她而言為數不多的家人她也不想去撒謊“師兄，我不想瞞你也不想騙你，我不相信當年兵臨城下，死的卻隻有我墨家滿門，我也不信當年衛文帝的說法，我更不相信當時隻是一個簡單的悲劇！”

    “這麽多年，我和哥哥走過太多城市，受了太多人情冷暖，就算是要我對三歲孩子下手我也絕不留情，隻要能夠讓那些人付出代價，要我做什麽的都願意！”墨涼川看著齊月笙“即便是師兄你，如果要阻止我，我也不會對師兄手下留情的！”

    墨涼川與齊月笙擦肩而過，什麽都沒有說，紫衣看著墨清涵離去的背影對著齊月笙說道“她說到做到，因為她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如果你要成為她的阻礙，我就隻能殺了你了。”

    “她會死的。”齊月笙也不是不冷靜的人，當年的事情諸多疑點，就連他心裏也是憤憤不平，憤怒衛文帝的不作為，那麽多人卻隻有恩師付出了生命！

    “她知道，可這就是支撐她活下去的一切，這口氣讓她一直活下來。”紫衣坐了起來“你知道蛇從身上爬過然後咬過的滋味兒嗎？你知道從懸崖上跳下去生不如死的滋味兒嗎？你知道一次次在自己身上劃過傷痕隻為了記錄自己的失敗嗎？”

    “她是我最完美也是最優秀的作品，我不能讓任何人毀掉她！”紫衣站到齊月笙麵前，淡去一切笑意，比起墨涼川的陰險，紫衣更多的是一種強勢的毀滅！

    像是從地獄裏燒出來的火焰，絢麗卻吞噬一切，不放過周圍一切生物，隻會無止境的帶來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