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少陵遠行,卿卿送別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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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哥哥以為我會為此生氣嗎?那你能告訴我,我這個所謂的妹妹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嗎?當初為何要和我結為異性兄妹?又從此不聞不問呢?隻是一時興起嗎?”童卿卿正望著那個熒光閃閃的袋子入神,聽到穆少淩這麽問自己,也想要個答案,轉身仰著頭,再次鼓足勇氣的望向身材高大的穆少淩,大有得不到答案決不罷休之勢。
此時夜空銀盤高掛,月光皎潔,借著銀色的月光依稀可以看清周圍的景色。清風徐徐,樹影婆娑,近處的垂柳隨風搖曳,像是森林中舞動的精靈,舞姿婀娜。
萬物披上了銀色的衣袍,周圍寂靜無聲,隻有遠處的溪流處不時傳來幾聲蛙叫,蟲鳴。所有的生靈,仿若都在如此靜謐的夜晚,進入了美妙的幻境,朦朧月光下更添幾分神秘與聖潔,身處其中如臨夢境,似醉似醒。如同現在的童卿卿就恍惚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麵前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並非真實存在,而是這玄妙的夜晚賜給她的完美幻象,對麵豐神俊朗的男子一襲月白色長衫,深邃如清泉的眼眸中溫情脈脈,配上精雕細刻般的容貌, 猶如嫡仙,令卿卿分不清今夕何夕。
穆少淩和童卿卿站在山丘的最高處,兩人隻有一步之遙,卻靜默無語,心裏好似隔了千山萬水。四目相對,絕世而立,月光毫不吝嗇的傾灑在兩人身上,映襯出卿卿的楚楚動人,穆少淩望著雙瞳剪水,丹唇微啟,白璧無瑕的卿卿,仿若眼前之人是那月中仙子,遙不可及,卻又近在眼前,眼神癡纏迷戀。遠遠望去,並不突兀,反倒與這絕美夜色融為一體。
鄭勇在山丘下的小樹林警戒的守衛著,當他遙望山上時,隻見身材偉岸的穆少淩英挺的身姿,正麵向身形柔美,衣裙飄逸,嬌小靈動的卿卿而立,低頭凝視著眼前豐神綽約的翩翩佳人,鄭勇被眼前的如畫美景所驚住,遠遠遙望著身處縹緲的兩人,似仙非仙,驚歎他們完美的如同天造地設般相配。竟忘了自己的職責,貪婪的捕捉著眼前的一幕,好似此景隻應天上有,落卻人間皆因緣。下一刻就會消失般,移不開眼。
“卿兒,你認為我是一時興起嗎?我是那樣的人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曾了解過我?嗬嗬,也是,我們真正的相處並不多,我又怎能苛求與你。但是今夜我即將離去,我是怎樣的人,你在我心裏是什麽樣的存在,我一定要讓你知道。”穆少淩說著將外衫鋪在草地上,扶著童卿卿席地而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兩人的距離也被拉近。
“其實,我從小就漂泊,父母祖籍東北,後來在我六歲時一家人隨父親輾轉到了南京。我的母親是個絕美的女子,是貝勒之女,在當時身份是極高貴的,父親當時身為參將深受重用,兩人又一見如故,婚姻水到渠成。但是母親性格強硬,並不是溫婉的女子,與父親的相處並不愉快。雖因生下我,被父親大加賞賜,父親對我也尤為重視,寵愛異常,隻是他們終究是不合適,尤其是父親有了姨娘以後,母親就更是不得父親的心。”穆少淩說著低頭望了望卿卿,發現她聽得投入,便又繼續道:
“我常常想母親那樣一個人,一定是在內心裏有著自己的高傲,倔強,即使是在感情麵前也不肯委屈自己低下高貴的頭顱。而姨娘雖出身梨園,並無靠山,樣貌,才情也比不過母親,但是卻生就一副扶柳之姿,嬌柔嫵媚,和父親說話總是溫言細雨,甚得父親喜愛,久而久之母親被冷落,我也看不下去了,常常為此和父親鬧得極不愉快,母親索性躲得遠遠的,父親無奈同意,我們暫居蘇州穆府別館,自此以後,除了來看望我,他們之間更是無話可說,形同陌路。”
“人的性情和出身或多或少都是有關係的,我想,高貴如你母親,在男女之事上自然是有自己的堅持的,並不會為了取悅於人改變自己,我並不覺得她錯了,為何不是你父親多俯就你母親呢?”童卿卿聽著穆少淩的講述,反倒同情起他的母親來。
“卿兒,所以我覺得你和母親很像,而我又象極了父親。其實你在我心裏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三年前第一次見麵,我就對你那雙眼睛記憶深刻,我從沒見過那樣清澈純美的眼睛,真是有幸,後來我們又重逢了,雖然我們都未認出對方。從你生辰那日為救丁思朗,陰差陽錯的宿在我家開始,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不自覺的就想起你來,很想多和你接觸,起初,以為自己是懷念已故的妹妹,所以陸遠提議我和你結為異性兄妹,我也願意,可是越和你接觸就越覺得自己對你不單單是兄妹情。”穆少淩把這幾年對童卿卿微妙的情感變化,毫無保留的向她傾訴著,這時候並沒有隻把她當做一個小姑娘,而是自己情感分享者。
童卿卿沒有料到淩哥哥會這麽說,這還是那個對她若即若離,惜字如金,喜怒難定的冷麵軍官穆少淩嗎?他竟會記住自己的眼神,還想多和自己相處,為何自己一點都沒發現?但是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他後麵的話;‘不單單是兄妹情’,難道,他對自己和思朗哥的感情是一樣的!想到這裏,卿卿不禁被自己的猜測驚到了。
“卿兒,不瞞你說,其實我年少時期十分頑劣,仗著父親的寵愛,常在外麵惹些情債,高興的時候我會寵一些女子,膩煩的時候,同樣也傷害過一些,但是,對於她們我都是逢場作戲,並未真正上心。那時的我以為,連父母這般相配的感情到最後也會變得支離破碎,或許這世上本就沒有真正的情愛,大家都是在利益的交換抉擇下才在一起的,各取所需而已。隻是偏偏上天讓我遇到了你,在我已經幾年都不再沾惹女人時,你卻出現了,嗬嗬,我承認,你是第一個讓我手足無措的女人,不!竟然隻是個小姑娘就有這麽大的能耐!嗬嗬。”
穆少淩從容的和童卿卿講述著自己劣跡斑斑的過去,其實他隻是鼓足了勇氣,想把最真實的自己呈現給自己心愛的人,內心卻是忐忑的。說著還時不時朝卿卿望去,觀察著她的表情,擔心她由此把自己作為一個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而嫌棄自己。
“你的意思是?對我?你敢肯定?我怎麽一點都沒覺得,不要逗我好嗎,這件事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童卿卿從來到這裏見到穆少淩的那一刻,已經知道他今晚說的話都會是很認真,重要的,試想誰會在離別之際花時間和精力去講些無關重要的玩笑話。但是自己並未接觸過什麽男子,稚嫩的看不透男人的心,並不敢肯定對自己態度轉變如此大的穆少淩對自己真的有感情,況且自己也不知該如何麵對,於是望著手中緊握的熒光四射的袋子,心懷躊躇,小心翼翼的問道。
“卿兒,你沒有感覺到我對你的不同,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感覺到。我覺得自己和你並不合適,你別誤會,是我怕自己像父親傷害了母親一樣,最後傷了你的心,所以我在極力的克製自己。你知道嗎,雖然大半年都未找過你,但是我生活中的每一天,仿佛又都有你的身影,躺在床上想起你那晚醉酒留宿我家的可愛模樣,早上打開衣櫥,看到你曾經穿過的那套淡紫衣裝,就感覺仿佛你在我身邊,工作間隙腦海裏也會常常浮現你那美好可愛的容顏,所以你生辰那日我還是忍不住去了,可是卻聽說你要定親了。”回想起自己以前想念童卿卿的樣子,穆少淩自嘲的笑笑,但是想到令自己牽掛的卿卿,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幸福,也許有個人牽掛本身就是一種美好吧。他小心翼翼的提起定親的事,想知道卿卿心裏的想法。
“不是的,淩哥哥,你誤會了,我沒有定親,當年劉安然家裏雖然提過親,但是我並未答應,現在雖然我已成人,但仍不會答應的。”童卿卿不知道此時為何會急於向穆少淩澄清誤會,她自我安慰道,也許是聽了他說的那些話心有感動吧,對!應該就是,僅此而已。
“那就是說,你並不喜歡他?那,你,有喜歡的人嗎?卿兒,這個對我很重要,可以告訴我嗎?”穆少淩得知童卿卿並不喜歡劉安然,終於長舒一口氣,欣喜地問道。
“你,你讓我為難,我也不知該如何說,也許也許隻是曾經吧,又或者現在心裏仍有他的影子,也很可能一直都忘不掉。但是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不可能了。”童卿卿並不想向另一個男子袒露她和丁思朗的感情,但是麵對穆少淩熱切的眼神,她還是低垂著頭,聲音低沉而勇敢的說出了內心深處無法抹去了那段感情。此話一出,卿卿緊張地望向穆少淩,她敏感的感到這句話可能會傷害到她的淩哥哥。
“嗯為何不可?如果他真的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你可以爭取的,我現在身不由己,無法幫到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擁有幸福,不要錯失。”穆少淩在聽到童卿卿有喜歡的人時,那顆剛才還熾熱的心瞬間冰涼至極,冷得自己不知該說些什麽,原來真的失望了,她並未喜歡過自己。隻好說服自己退回原點,為她的幸福著想。說完這些正想等卿卿的回答,此時山丘下麵的鄭勇極力的搖晃著樹枝,向他示意,時間不早了,該送卿卿回去了,他們也該啟程趕路了。
“卿卿,把你手中的口袋打開,我們一同放了這些螢火蟲好嗎?”穆少淩知道時間緊迫,沒再等卿卿的回答,提議道。
“啊!原來真的是螢火蟲,它們在夜晚竟然真能發出如此光亮!可是為何抓了又要放呢,這樣聚在一起不是更好看?”童卿卿驚喜的看著第一次見到的螢火蟲,疑惑的問道。
“因為,越是喜歡的,就越是要給她自由,有了自由才會幸福!所以,卿兒,我們一起放吧,待會就要送你回家了,我們也真的該說再見了。”說這話的時候,穆少淩緊緊盯著童卿卿的雙眸,一秒也不肯移開。童卿卿沒有回避他投過來的滿含深意的眼神,有一刻墜入其中的感覺,想到一會兒要和她的淩哥哥分別,竟極為不舍。
兩人小心翼翼的打開袋子的瞬間,無數隻螢火蟲從口袋裏蜂擁而出,跟快就在卿卿周圍自由散漫的緩緩飛行,果真得到自由還是極為愜意的。卿卿被夜色覆蓋下那無數明亮的光點深深吸引,一時興奮的竟忘了身邊還有穆少淩,經追隨著上下跳躍歡快不已的“黑夜中的光明精靈們”翩然起舞。
滿天星宿下,光影圍繞著一個不斷旋轉,跳躍,笑容肆意,不斷揮手想要觸碰那些“精靈”的歡快身影,穆少淩此時已分不清“精靈”同卿卿,誰才是這裏的主人,這奇妙自然地“精靈”,眼神中滿是陶醉,口中低語道:“卿兒,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鄭勇送童卿卿離開前,穆少淩不舍的上前抱住了卿卿,卻並未言語,隻是眼角早已濕潤。雖不知所措,但是離別在即並未推脫,靜靜地感受著淩哥哥的心跳,輕輕地拍了拍他,讓他保重!
穆少淩望著卿卿遠去的身影,掏出了懷中的短笛。童卿卿本已走遠,但聽到身後傳來的情意綿綿的笛聲,頻頻回頭望去,極力想再看清那個偉岸的身影,可是卻終是失望,倒是那悠揚淒涼的笛聲在沉寂的夜空中久久回蕩不去,也深深的留在了卿卿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