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計劃周詳,赴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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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卿卿在店裏換好了男裝,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睛休息,等候第二日天亮。隻要天一亮,她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沒有人會去盤問,而那時候蘇家人還沒有醒來。
等待對於卿卿是漫長的,四個小時候,快六點時,天已蒙蒙亮,卿卿交代好小夥計如果有人盤問,隻說,卿卿剛回國,二太太提過要給她做幾身中式服裝,女傭是先來送衣服布料的,即可。之後,卿卿便帶上男士禮貌身穿好不起眼的普通長衫匆忙離去。
童卿卿在出逃前早已計劃好了,要先回木瀆鎮,見到自己的姨夫姨媽,再做商量。丁家人從洛陽給她寄去的信仍在海上漂泊中,所以,此時的她並不知道丁家發生的巨變。
蒙在骨子裏的卿卿一心想著早日回到丁府,找自己的姨夫姨媽商量對策,可她並不知道,這個希望終將破滅,迎接她的將會是更大的打擊。
“大哥,能問一下,這個宅子怎麽貼上了封條?他們府裏的人到底出了什麽事?”當童卿卿來到丁府門口時,緊閉的大門和門上赫然在目的白底黑字交叉貼著的封條阻擋了她前進的腳步。
這一切都在向她昭示著,丁府已經遭遇了巨大變革,一向謹慎沉穩的卿卿,此時心中雖慌亂如麻,但是表麵仍異常鎮定。唯有如此,才不會引人懷疑,探聽出真實情況,於是學著男人的強調,壓低聲音,粗著嗓子問道。
“這位小哥,你是外地的吧,這個宅子的丁老爺惹事了,被抓走了。當兵的把他們這裏封了。這都封了三個月了。”丁府對麵巷子口的小茶鋪裏,一位中年男子給卿卿端上一杯熱茶,望了望丁府的大門回答道。
“啊!被抓走了?什麽事這麽嚴重?唉!聽說裏麵的丁老爺還是這裏有名的文化人,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能惹什麽事?”童卿卿聽到那個賣茶的大哥竟然說姨父被抓了,不及多想,情不自禁的長歎一口氣,焦急的問道。
“看你這樣子,難道與這府上的人熟識?”這大哥一看童卿卿著急的神色,放下手中的茶壺,疑惑的問道。
“哦,嗯實話實說吧,我家裏的親戚在這府裏做事,我是來投奔他的。可是如今這府給封了,我不知該去何處找他?”童卿卿知道自己聽到家人被捕後的本能反應出賣了自己,也不想在隱瞞,舒緩了口氣,思索著如何回答才妥帖。
她靈機一動,冒用了家仆親戚的身份,想打聽出府裏其他人的去處,先找到他們,再慢慢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如此,也難為你了,遇到這種事。不過,這個,我倒可以幫幫你。我認識他們府上的老管家,知道他在離鎮子不遠的地方有處房子,官兵的沒有為難他們這些下人,他現在應該還在那裏住著。
等我忙完,帶你去,也許能打聽到你親戚的下落。”那大哥看上去極為和善,見卿卿為難的樣子,竟願意出手相助。卿卿再三感謝,還不忘提醒他,如果有人問起不要說見過她。
等找到邱管家專門用來養老的小院時已經快中午了,童卿卿看到他,竟像見到了親人一般。因為卿卿考慮到蘇寒發現自己逃跑後,會想到來木瀆鎮找她,所以和管家長話短說,匆忙的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童卿卿才長舒一口氣,還好,姨夫姨媽和思琴都沒事,府裏傭人遣散,沒有一人受傷,雖然丁府被封了,但是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邱管家知道卿卿目前的處境很艱難,如果蘇寒找到這裏,她一定會被帶走,最後隻有做蘇寒的姨太,將來在蘇家一沒背景 ,二沒收入,還是個沒地位的姨太太,又不會跟人爭,最終一定比如今的迎春要淒慘的多。
於是商量後,趕忙和邱迎春給卿卿裝了幹糧和盤纏,親自趕著馬車把她送到了火車站,讓她回洛陽躲一躲。卿卿依然一副男子打扮,將帽沿壓的很低。
火車站內果然有兩個蘇家傭人在四處尋人,他們並非軍警,不敢強行拉住每一個將要進站的乘客仔細查看樣貌,隻是在車站內大略的掃視這周圍匆匆而過的行人,邱管家見狀給卿卿使了使眼色,讓她不用擔憂 保持鎮定。因為這兩個人看上去查看並不認真,倒像在應付差事。
在終於走到進站門口時邱管家故意把給童卿卿裝的行李包高舉著,擺出拍撞住身邊密集人群的樣子,實則是為了遮擋卿卿的容貌。卿卿跟在邱管家身後盡量平靜自己慌亂的內心,走的不急不慢,如同平常趕路的乘客般通過站台入口。
在周圍簇擁的人群遮擋和邱管家的刻意掩飾下,童卿卿終於順利的通過了站台入口。此時的她已經緊張的滿頭大汗。邱管家一刻也不想耽擱,趕緊把她送上已經停靠在站台等候的火車。
直到火車緩緩駛出,他才鬆了一口氣 懸著的心終於可以踏實下來。當他走出車站時,卻聽到,門口仍未離去的那兩個蘇家傭人,正在百無聊賴的議論著:
“你說咱們少爺是不是瘋了?就為個女人,值嗎?從早上找到現在,蘇州城各處街道都跑了個遍,還專門追到木瀆鎮,火車站也得守著。害的老子今天站了快一天了!”
邱管家聽完他們的話,一身冷汗,這個蘇寒,這幾年變得越來越陰狠,人人都說他想要的東西,就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看今天的陣勢,要是童卿卿被找到,將來在蘇家一定不會再有自由了,幸好自己將她平平安安的送走了。到了洛陽,老爺、夫人見到她也該放心了。
洛陽城內,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著兩邊熟悉而又陌生的鱗次櫛比的商鋪,童卿卿想到了小時候的一切,這是個充滿她童年美好記憶的城市。過去的一幕幕溫馨往事又一次使卿卿沉浸在甜蜜,而又泛著歲月特有的微黃色時光的回憶之中。
這座城市對於她而言是想要親近,內心又有些掙紮退縮的。因為,這是她的故鄉,無論離去多久,再次回到這裏,她總會感覺親切無比,整個心靈都是歸家的放鬆愜意。
但是,對於有這特殊遭遇的卿卿而言,再次回到這裏,她還要繼續麵對一個問題;還要不要繼續找尋自己的父母。如果要找,她又將如何做呢?
已經快十年了,當年舅舅發動所有親戚,近的遠的他們墜落的山林中反複尋找了一個多月,都沒有發現他們。而童卿卿幾年前就要離開中國時,專程回洛陽找尋父母,也是毫無線索。
這次是徹底回到自己的故鄉,同樣的問題依次擺出,童卿卿雖然很明白這麽多年了,生還的可能性很渺茫,但心中仍有一絲希望,所以更怕這一點希望也再次落空。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
“卿卿!卿卿!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這麽多年,你在那裏還好嗎?快讓姨夫姨媽看看。”順著蜿蜒的巷子,走到一戶青磚院落門口。
卿卿望著自己的家 滿是感慨,並未立刻敲門,正在此時,門卻很巧的打開了。李淑怡正提了籃子要出門買菜,看到站在門前的卿卿,兩人四目相對,竟愣了一會兒,劉淑怡才反應過來,欣喜的叫道。
“姨媽!姨媽!我終於見到你了!”童卿卿連續幾日遭遇的變革使她的內心無比脆弱,她需要找一個心靈的慰籍者。
可是一路獨行,他不能讓外人看出自己的脆弱,這樣對一個獨行的女子來說是極為不利的,這一點,她在法國的生活的文幾年深有體會。
於是,一路強忍著心中的悲苦,但是等見到了自己的姨媽,確無法在壓抑自己,淚水奔湧而出,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姨媽痛哭不止。
“小姐!大家快來,看!是小姐回來了!小姐別哭了!別哭了!”正要陪劉淑怡出門的小蝶走到大門口看到正和丁夫人抱頭痛哭的童卿卿,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片刻後,頭腦清醒過來的她朝著院裏不住的大叫道,聲音中盡是歡喜之情。
“嗯,小小蝶,我的小蝶,我回來了,回來了!”正沉浸在悲傷中的童卿卿聽到小蝶的聲音,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慢慢抬起頭,滿漢熱淚的望著她,眼神中盡是無限的蒼涼和悲戚,仿佛經曆了千辛萬苦,兩人度過了一個世紀才相見。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擦擦淚,咱們快回去說話,別在門口待著了,你看路人走在看呢。嗬嗬,走,見麵是件高興事,不該如此的,別人以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劉淑怡邊說邊為童卿卿體貼的擦拭著眼淚,心疼的將童卿卿扶回家中。
回到自己家中,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家裏迎接自己的人不再是父母,而換作了姨夫姨媽,卿卿心中有些酸澀,但是還是被她巧妙的掩飾了過去。
童家是兩進式院落,前後各一個院子。正門進入後便正對著三間連排房,中間是大廳,招待客人的地方,左邊是一間小書房,以前父親經常在裏麵算賬,右邊是童卿卿父母的臥房。
院子左右兩側各有兩間房,分別是廚房,糧食儲藏室,雜物間和看門人的房間。後院四間房子,居中的三間分別是中廳,童卿卿和老太爺的臥房。左麵角落的一間打了隔斷,是廚娘,小蝶和一個家仆住的地方。
“卿卿,你回來了,我帶你先見見一個人吧,你一定想不到!”劉淑怡拉著進到院子中正四處觀望的卿卿,欣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