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還沒到底，沈卓就整個人陷入了狂躁中，淩雲帶了他去找鬱蘊。

    沈卓很少做催眠治療，更多的是傾訴類型，這次也不例外。

    他平時很少能對人說心中感受，哪怕是對淩雲，他也總是三緘其口，隻有跟心理醫生，類似陌生人，他能盡情講述。

    “……你能想象嗎？你上次說的，你那個心上人，她做過這種事嗎，替她喜歡的人介紹女朋友，還硬把別人塞到床上，簡直是……我真的理解不了她。”

    鬱蘊看著他整個的爆發，等他稍微冷靜下來，才說，“先對你表示同情。你問的事，還真有過，不過那個男生沒上當。畢竟，這世上不是誰都有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

    “我……”沈卓真是服了，這些女人都是瘋子嗎？

    “我心上人覺得，她跟那個男生在不同的世界，她一直生活在陰暗裏，那個男生卻總是在陽光下，她認為自己配不上他，希望他有更好的歸宿。”

    對鬱蘊的說法，沈卓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放到自己身上，想想蕭寺說的事，他覺得不無可能。

    “我並不在意那些差異，我喜歡她也不會因為她過去發生過什麽而改變，而是因為她是那個我要的人，難道是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鬱蘊稍微睜大眼，“沈先生，依我來看，你還沒有開竅。這件事不是你怎麽看，你怎麽想；重要的是她怎麽想，如果不能試著從她的角度理解她，我想你很難抱得美人歸。”

    沈卓默了片刻，情緒稍微平複下來。

    “我還有另一個建議，既然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不關燈都沒太大區別，又何必計較太多呢？”

    沈卓瞬間就怒了，“如果有個跟你心上人長得一樣的女人出現，你就會去追她嗎？”

    “哈哈哈哈……”鬱蘊還是第一次聽沈卓說笑，忍不住給他捧了場。

    “你再拿我取樂，診費我會交代淩雲減半。”

    鬱蘊伸手說了抱歉，讓他接著往下說。

    沈卓又說了這個月在學校被欣語打擊的情況，鬱蘊饒有興味地認真聽了，才說，“席小姐比我的心上人要明白，怎麽樣能更傷人。而且她沒什麽良心，說不定傷害完你後，根本不會回想和內疚，說不定她還認為她做得很正確。”

    “那我該怎麽辦？”

    鬱蘊退後點靠坐在自己辦公桌上，“鑒於我剛才的提議被你否決，我隻有八個字送給你——鍥而不舍，金石為開。”

    沈卓都懶得吐槽這前後兩句不是連著的，“那…家裏的那個怎麽辦？”

    “這個好解決，”聽到這一句，沈卓集中了心神，就聽到鬱蘊說，“你出去後，找淩雲帶你去嗨吧，隨便找三個美女，一起睡一晚，你就會發現，不過是睡了個不喜歡的女人，根本沒有什麽要緊。”

    沈卓一臉看禽獸的表情看著他，鬱蘊改口說，“當我沒說。”

    詩雨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沈卓沒法說清楚。他們是青梅竹馬的同伴，她是他從小帶大的妹妹，這怎麽會是隨便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可以說明的關係。

    從鬱蘊這裏出去後，沈卓寬慰了不少，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跟他說，可以放下詩雨的事，繼續堅持本心的人。

    沒過幾天，詩雨出現了一些類似懷孕的症狀。雖然他們都是幾個大男人，好歹沈毅是有家室的人，他老婆已經替他生下一個兒子，他意識到了這個事。

    去醫院查實後，詩雨很快在學校把這件事告訴了欣語，欣語很替她和沈卓開心。

    “在學校磕磕碰碰多不方便，還要來來去去坐車，你不如請辭回家安心養胎吧？”欣語這麽對她說了後，還給沈毅去了電話，說擔心蕭爸會有想法，希望他能把詩雨保護在沈家。

    雖然請辭要等一個月，但學校考慮到情況特殊，並沒有硬性要求，沈家又不圖這點薪水，很快就辦妥了這件事。

    現在就差還有個人，也該離職回家照顧他的妻兒了。

    欣語跟沈卓談過兩回這個事，沈卓總是避而不答。她逼得急了，沈卓跟她攤了牌。

    “你明明知道，那不是出於我的本意……你要我怎麽照顧她？我心裏隻有你，你讓我怎麽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還跟她共同養育孩子？！你真的以為，這樣她就會開心快樂嗎，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學校早有風言風語傳殷老師是因為懷孕請了假，此時斷斷續續聽到這些的同學，免不了添油加醋編成了故事去傳說。

    “沈二哥，我不管你怎麽想怎麽說，她懷了你的孩子，這件事你總無法否認。你不該有擔當，做一個男人，一個父親該做的嗎？”

    這就是所謂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事未平，後事已至。

    “你……好，我該做的我可以做，但這和我的工作無關，當老師又不影響我照顧她。”

    欣語暫時沒跟他計較，當老師是不影響，可是他總是想要跟她修複某種關係，就不太對。隻要他接受了詩雨，那他就不會是一個很差的老公。欣語覺得時日長久了，平穩的家庭生活，自然會讓他們互生愛意。

    事情又回到了開學之初，欣語在每次沈卓找她時，都刻意高聲譴責他，讓他不要總是纏著她，伴隨著一些想要阻攔他靠近的肢體動作。

    愈演愈烈之後，在十二月的一天，實驗課上時，欣語說她頭不太舒服，想去醫務室。沈卓立刻就跟了她出去，說要帶她去。

    欣語搖搖晃晃好似站不穩，沈卓才伸手去扶她，她就推開人給了他一巴掌，大聲罵道，“沈老師，你幹什麽，你這是性騷擾你知道嗎？！”

    離得近的幾個實驗室的同學都出來圍觀，欣語看到了張敏，拉了她一起去教務處，舉報沈卓，說他多次騷擾女學生，甚至做出了很猥瑣的舉動。

    沈卓真的是冤枉都說不出來，去了教務處，聽她有理有據跟教務主任說的煞有其事。

    “同學，你之前已經來舉報過是嗎？”

    欣語點頭，“我當時以為，沈老師隻是難忘舊情，可是好像不是這樣，他根本就不考慮我的態度，剛才還想硬拖我離開教學樓。”

    張敏作為證人，在接收到教務主任的目光詢問時，不知該怎麽說，看起來是那麽回事，可是總覺得怪怪的。她張了兩次口，都沒能說出什麽來，“我隻看到席餘推開沈老師，並且打了他一巴掌，說了……一些難聽的話。”

    “誰說了難聽的話？”教務主任實事求是。

    張敏指了指身邊的女生。她不知道，這樣兩個人，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我是情急之下，您能理解？”

    教務主任點頭，這正說明沈卓情節嚴重，加之不是初犯，最終學校說了不會公開這件事，暗地裏辭退了沈卓，並且沒有給到賠償薪資。

    比竇娥還冤的沈卓，就這樣被迫離校了。學校還給了他一個警告，建議他不要再出現在學校附近，如果下次他再騷擾席餘，就不會是建議，而是勒令。

    淩雲聽說這件事，是在沈卓的辦公室，他盡最大努力忍住了笑意，可實在很難忍住。

    “性騷擾女學生……還真是挺適合你的罪名。”

    沈卓陰森森看著他。

    “其實這樣也不錯，你多點時間，回家陪老婆孩子，不好嗎？”淩雲還挺開心，他就要做叔叔了，“詩雨開心壞了，都準備提前把嬰兒床買回來，沈大哥說現在還太早……”

    看到沈卓臉色一徑黑下去，淩雲停下了話頭，“好了，我不說了。”

    “她這個做事的方式，跟蕭寺很像，是不是？”淩雲換了個話題，“為達目的不折手段，而且她還挺會利用現有的資源和機會。”

    從欣語甚至提前去舉報過沈卓一兩次這裏來看，她思慮得很周全，比蕭寺更加考慮周到。想想她上回安排詩雨去替換她那件事，都證明了這一點。

    “她就不能把她這些心思，拿來做些好事嗎？！”

    淩雲小聲嘀咕，“從詩雨的角度考慮，這些都是挺好的事。”

    “你說什麽？”

    “沒有。對了，沈大哥讓我轉告你，別跟蕭寺再談上次的事，他不會答應你。你最近沒跟蕭寺碰麵吧？”

    沈卓還是滿臉鬱悶，“沒有。”

    他的確是該跟蕭寺好好合計下，上個月其實他們聊過一次細節，最終沒有在上月底實施。蕭寺說他沒法確認換血的地方在哪裏，他每次都是強製被弄昏迷後被帶過去，換完血昏迷後又被帶回來。

    十月時候蕭寺努力分辨了，十一月他更是想了些辦法來保持清醒，終於弄清了大概的位置。

    恰好沈卓沒了糾纏欣語的平台，有了大把時間跟蕭寺細聊。

    還沒到聖誕節，蕭寺就為他帶來了最新消息，欣語退學回了s市，陪在他爸身邊。他猜測不出意外很可能今年底或是明年初會宣布訂婚之類的消息。

    “因為欣語小時候那件事，我爸很怕會讓她想起噩夢，因而他一直不敢碰她；他希望，能給她真正的名份，讓那件事變得名正言順後，再跟她做夫妻。”

    “休想。”

    “說得好。讓他見鬼去吧，我說的就是字麵意思。”

    欣語這個聖誕節過得特別豪華，蕭炎在江灘邊上的高層酒店包下了一整層，跟她吃了聖誕節大餐，喝了最好的紅酒，還有最好的鋼琴演奏做背景音樂。

    欣語想起來她這個老技能，忍不住借鋼琴，給蕭炎助了興。

    蕭炎看著她穿著鑲有水晶石的黑色緊身裙，坐在鋼琴前盡興演奏的樣子，眼睛都看直了。

    在他看來，他的小公主渾身都發著光，根本不是那幾塊點綴的水晶石能反射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