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你的沈二哥，不小心從幾十層高的樓上摔下去，你覺得怎麽樣？麵目全非，根本不用擔心，以後想起他的死狀有多淒慘，因為分辨不了。”蕭炎說時，轉過欣語的小腦袋，看著她的眼睛。

    “不不，他們…隻是不夠成熟，孩子氣，蕭爸你不會這麽做，是不是？”

    欣語無法維持平日裏的冷淡自持，她完全相信，蕭炎沒有開玩笑。

    蕭炎搖了頭，“欣欣，這個理由不夠好，還有別的理由嗎？”

    欣語覺得腦子裏一片漿糊，今晚的情況糟透了，蕭寺和沈卓怎麽會做這種事，她完全沒想到。她跟蕭炎還沒有做任何事，沒公布任何信息，他們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實驗…實驗對象，我要研發解藥，也需要實驗對象！”

    蕭炎接受了這個說法，“這倒是，我是不舍得在你和小詩身上去試驗解藥的，看來還真得留一個，你選一個？”

    怎麽會這樣？欣語轉頭看看蕭寺，又看了看沈卓，“不，蕭爸，我……”

    “不想選？還是不知道怎麽選？要蕭爸幫你嗎？”蕭炎倒很好心，“不如就選你更喜歡的那個，如何？”

    欣語沒法選，不可能在這兩個人中，能做出二選一這種事。

    “我推薦你選沈卓，他的血換給我不一定能相融，而且你畢竟跟他有過兩年好日子，舊情人總是難忘的，我說的對嗎？”

    欣語驚恐地看著蕭炎，她這才發現，蕭炎有多恨沈卓。她早該想到的，她跟沈卓在一起那麽久，他就忍了那麽久。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能除掉眼中釘，蕭炎怎麽可能放過？

    “姐姐，你不用為難，他不會放過我。”蕭寺之前頂撞過他父親，說欣語是他的女人，恐怕自那天起，蕭炎就一心想要弄死他。

    他爸忍了這麽多年，他卻擅自先擁有了他爸想要的，怎麽想，他爸都沒有寬容到能饒過他。隻是不痛不癢的鞭笞，怎麽能解他爸的心頭之恨。

    “怎麽，很難選？還不選？那我就當你放棄了這項權利？”蕭炎對孟廷偉點了點頭。

    孟廷偉走到門口，不知道拉了哪裏，有門的那整麵牆都向外倒去。他控製著速度，隻有落地時發出了一些聲響，並不算太響，不足以打破夜晚的寧靜。

    欣語轉頭看到外麵的星空和遠處的高樓，看來這裏很高，而且附近都是高樓林立，她發現了這是哪裏。這就是蕭家公司所在的那棟高樓，他們現在是在樓頂，這間房根本不是真的房子，而是類似攝影棚搭的樣板房。

    “不……蕭爸，蕭寺是你兒子，你不會殺他，沈卓……”欣語一時著急叫錯了名字，“沈二哥不能死在這裏，沈大哥會怎麽想，不，不行……”

    “真的不選嗎？”

    沈卓不想她左右為難，如果她真的不選，蕭炎殺了他們倆，她一定會自責，覺得都是她的錯；可是她選了，也一樣會背負另一個人的死，但總比不選好。

    “你選蕭寺，他平時在蕭家，還能幫到你。”沈卓也不想活，現在的處境，他既不能接受詩雨，也不想傷害她，而欣語……他不想活著看到她跟蕭炎在一起，他會生不如死。

    蕭炎讓欣語換到了床上他身前的位置坐，摟著她鼓了掌，“很好，沈卓替你做了選擇，感謝他，同時，送他一程。”

    孟廷偉聽到這裏，過來又在沈卓後頸重擊了一下，趁他昏昏沉沉時，解開他腳上的鐐銬，把他雙手反綁，拷在身後，連拖帶拉帶到了樓頂邊緣。

    “不！不！”欣語要掙開蕭炎，又怕會激怒他，“不要，蕭爸……您放了他們，我什麽都答應您，什麽都可以，真的！真的！我向您保證……”

    “可惜，我們就是這種關係，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孟廷偉回頭最後確認了一下蕭炎的意思，解開手銬的同時，把沈卓上半身推出護欄，快速抱住他雙腿，倒著把人扔了下去。

    “不——！”欣語高聲叫了一聲，猛地推開蕭炎，往牆邊跑過去。

    她一步就跨上圍欄，像跳水一般，頭朝下縱身一躍，往下追上去。

    “姐姐！”蕭寺側著頭隻看到眼角一個影子閃過，欣語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瘋狂拉拽著綁住的手腳，手腕和腳腕上都磨出了血。

    兩人前後相差隔不了三十秒，加上欣語在圍欄上借力那一下，她追上了下墜的沈卓。

    沈卓伸手抱住人，滿臉狂喜，“你真的做到了，你愛我，是不是，欣語？”

    她是席餘的時候，在賽車結束後，曾經說過，如果他當時被蕭寺撞下山，她會跳下去陪他。

    欣語哪還顧得上這些，抱緊了人，她覺得即使不能在一起，一同赴死也不錯，也算是一種解脫。

    樓層很高，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沈卓吻住了人，鬆開後說了，“我愛你，不管你是欣語，還是席餘，我一直都愛你，你知道的。”

    欣語輕微苦笑著看著他，他到底有多瘋，臨死了還要說這些。

    正要回應他時，忽然感覺腰上一股阻力，他們一起停了下來，在反作用力下，彈了起來。

    “繩子？”欣語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腰上綁了安全帶和扣環，正是扣環後麵的牽引繩，拉住了她。沈卓也是一樣，兩根繩子一般長短，他們停在了一樣的高度，離地麵還有些樓層距離。

    想想剛才蕭炎摟著她時，或許趁她不注意把扣環扣在了他提前綁好的安全帶上；沈卓不用說，孟廷偉把他拷在凳子上時或許就綁了安全帶，在推他下去之前，把扣環扣上了。

    沈卓抱緊懷裏的人，盡力把她裹在懷裏，如果撞上哪裏，他還能幫她擋一擋。

    在他們的彈跳結束後，漸漸恢複靜止時，欣語的繩子動了動，上麵有人在拉。

    “你先上去，我隨後就來。”沈卓又淺吻了她一次，慢慢鬆開手。

    孟廷偉花了點時間，把欣語拉上來。蕭寺早在看到他父親的反應後，知道了她不會有事。

    蕭炎接住人，抱住了她緊緊摟在懷裏，“現在我知道，你有多喜歡他了。”

    欣語不住搖頭，總覺得這句話很可怕。

    “跟沈卓說再見。”蕭炎說著最後兩個字，用孟廷偉遞給他的，沈卓自己帶來的折疊刀，砍斷了繃緊的另一根繩子。

    欣語知道這把刀有多鋒利，看到繩子斷開的一瞬，她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蕭炎接住了軟倒的人，抱了她起身，看了看孟廷偉，意思是讓他善後，就先帶了人下樓離開。

    欣語做了一連串的噩夢，夢裏一直都是不停的下墜，她總是追不上那個，比她落得更快的人。

    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是追上他了嗎，不是抓到他了嗎？為什麽他又掉下去了，她卻掉得這麽慢，怎麽都看不到他……

    從噩夢裏驚醒，席餘深呼吸了好一會。

    沈卓……死了？那個層高，雖然不至於摔得粉身碎骨，但也絕不可能幸免。

    席餘雙目圓睜看了好一會天花板，她，為什麽還活著？

    “姐姐，沈二哥在我身邊。”蕭寺的聲音在床側響起。

    席餘猛然轉頭，果然看到沈卓和蕭寺並肩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她急著想起身，結果一陣頭暈目眩，身後有個人扶了她一把，席餘轉頭才看到，坐上床扶著她的蕭炎。難怪他們乖乖坐在那邊，沈卓還沒開口說話。

    她稍微安了心，略微緊張地靠進蕭炎懷裏，“蕭爸，你嚇死我了。”

    “是，我不對，不該這麽嚇欣欣。”蕭炎偏頭親了親她側臉，眼睛仍舊落在坐在對麵的沈卓臉上。

    他隱忍的怒火蕭炎很熟悉，他年輕時也會如此。每次跟兩位義兄相聚回家後，看著鏡子想起她跟柳二哥親密相處時的情景，鏡子裏的他就是這種神情。

    不甘心、怨恨、想要取而代之、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所以，是怎麽回事？”欣語的神經還不能放鬆下來，窗簾的裏層沒有拉開，應該是因為她之前還在睡。看天色，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或是下午。

    “沈二哥你來說，還是我來說？”蕭寺還能淺笑著說話，這麽問了之後，看身邊的人整個控製不住自己，他接著說了，“最近公司要做消防講座，在樓下放了救生氣墊，做錯誤示範。沈二哥掉下去的地方，恰好放了不少救生氣墊。”

    欣語配合地輕輕點頭，“起火時不能從樓上往下跳，即便有救生氣墊，這個我知道。”

    “就是這個巧合，救了沈二哥。”蕭寺解釋完畢。

    他們都知道，這不是巧合，蕭炎一開始就計算好了所有事情。現在，蕭炎也得到了所有他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

    “謝謝蕭爸。”欣語領了情，轉身抱住身後的人，在他臉上親了下。

    “欣欣你該謝的是天意。”蕭炎說是這麽說，卻摟著人沒鬆手。

    “嗯……”欣語轉頭看了看那邊，覺得這樣下去，沈卓就要暴走了，“今天是二十九號嗎？明天沈二哥生日，蕭爸今天會讓他回去吧？沈大哥和妹妹應該都在等，要幫他慶祝生日。”

    “嗯，你醒得早，現在是下午，卓兒還來得及趕晚上的飛機回去……”蕭炎話鋒一轉，“除非，他想留在這裏過生日，讓欣欣陪他過。”

    蕭寺拉住了沈卓的胳膊，深深地注視著欣語。

    “蕭爸說笑，沈二哥自然是要回自己家過生日。”

    沈卓看著她懇求的目光，咬牙說了，“謝謝蕭叔叔好意，我稍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