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含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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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妙恩夜間寫完功課後,三尺白綾在房內離開了人世,僅留下一紙遺書。
“此生此恨無關,欲贖其罪不能。”
第二日早起做晨課,沒看到她,廟裏差人來看,才發現這件慘事。
說起來,妙恩會知道近日欣語和蕭炎的事,就源於來寺裏之人還會說及此事,恰好是來求子的人。
前一年見過蕭炎一次,妙恩對他保持年輕沒有想法,畢竟她兒子也是如此。隻是心底裏很多事翻騰上來,讓她始終無法平靜。
這次去見過蕭炎後,妙恩完全失去了活在世上的勇氣,她不忍看那些孩子的遭遇,認為自己幫不到他們。甚至就連置身事外,保持內心寧靜,她都不再能做到。
終究走到了絕路上。
這件事很快上了八卦報道,就跟在之前的富豪故事下麵。有些冷淡下來的熱門,因為這個追加的新事情,再次成為熱議的話題。
蕭寺在當天稍晚些,就得到了這個消息,為了趕去送母親一程,他聯係了孟廷偉,讓他來幫忙守幾天。
孟廷偉帶了孟子怡來,跟蕭寺碰頭後,先向他道了歉。
“蕭哥哥,我應該把阿姨送到寺裏的,對不起。”孟子怡眼睛紅紅的,看來知道後沒少哭。
蕭寺看了孟廷偉一眼,他帶他妹妹來是什麽意思?
“你若是願意,就帶她一起去,送阿姨最後一程。”孟廷偉咬牙這麽回答他。
蕭寺看他神情,就知道他不願意,因為實在沒辦法說服孟子怡,才讓他來做這個選擇。
“欣語一個人恰好很悶,麻煩你陪她說說話,不過千萬不要說漏嘴。”蕭寺沒有接受孟廷偉這個艱難的好意,他是個隨時準備去送死的人,不想再造更多孽。
孟廷偉說不清是開心還是替妹妹難過,把拐杖交到一邊,摟著子怡肩膀拍了拍,對蕭寺保證,“我不會讓老板進門。”
“蕭哥哥,我嘴不嚴,你還是帶我去吧?”孟子怡努力爭取了一下。
“那你可以回家陪伯母了,我沒心思,好嗎?”蕭寺幹脆果斷拍了拍孟廷偉肩膀,就快速離開了。
孟子怡再次紅了眼眶,目送他走後,在哥哥懷裏哭了一小會。
“你情緒的確不太好,跟去還要少爺照顧你,回家陪陪母親也好。”孟廷偉也不認為,她現在這兩眼紅紅的狀態,適合去看欣語。
“哥哥,我就那麽差嗎?”孟子怡抽噎著抬頭問。
孟廷偉摸著妹妹後腦勺,輕聲安慰,“我隻能說,他是為你好,我也是為你好,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不管蕭寺說的多難聽,孟廷偉對蕭寺都隻有感謝,他這個妹妹自己送上門好幾次了,蕭寺一直沒收,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那…我之後能來看欣語姐姐嗎?”孟子怡不知道他們的好意都在哪裏,整顆心肝腸寸斷。
“等你心情平複了,再說好嗎?”
送走妹妹後,孟廷偉才轉回去,他自己還是個病人,不過蕭寺這麽相信他,他必然會替他守好這一關。
在門口站了一會,他才推門進去,欣語靠在床頭看書,抬頭看到他,一臉淡然。
“少爺跟你說過,他有事要出去幾天嗎?”
欣語搖頭,“是蕭爸叫他,還是另有他事?”
“不是老板。”
欣語點點頭,視線從他腿上收回來,“還疼嗎?”
“不算什麽。”
欣語看回了書本沒再多言。
晚飯時,孟廷偉去院子裏摘了些野花,找了個小瓷瓶洗幹淨裝好,拿去放在了欣語床邊櫃子上。
欣語恰好吃完飯散步回來,說了句,“你竟是個比蕭寺還有情趣的人。”
孟廷偉淺笑著回了句,“不敢比。”
“那跟蕭爸比呢,誰比較好?”
孟廷偉看她往這邊走過來,有些站不穩朝後退讓開去。
欣語稍微前傾拿起了花瓶,伸手摸了摸花瓣,側轉身子坐在床上,看著心慌意亂的男人。她還沒逗他呢,怎麽這麽不經撩撥?
她還不知道孟廷偉對她有意,把花瓶放回原地後,開口說了舊話。
“初次見麵的時候,還要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孟廷偉搖搖頭,“要什麽叫我,我就在門外。”
欣語沒留他,看他逃也似地出去了,踢掉鞋子沒正形地往床上一滾時,不知為何腦子裏冒出了一個人的模樣。
那個人總是滿嘴裏自尊自重,動不動就各種教訓她,這不對那不對,這不能做那不許做。
可是後來的時候,在床上做的最歡的人也是他,那些不行到了他身上,就全都可以做了。
想著他時,不想後來那些事,欣語還會覺得有趣。哪怕結合她現在的處境,她也不怎麽擔憂。畢竟不在蕭炎身邊,哪怕她因為想沈卓發笑,也沒人會因為生氣去報複。
等她回了蕭炎身邊,再滿腦子想著她的蕭爸好了,現在,先讓她開開小差。
師家老三覺得事情有些失控,作為師家人,而且是旁支,他覺得蕭炎逼死姑姑這個事,實在是對師家的一個羞辱。
因而他沒有對已經泛濫的網絡傳播做任何管控,反而還在後麵推波助瀾,他覺得借此機會打壓下蕭炎的氣焰,也未為不可。
沒料想距此不過一周,師君謐回到了s市,回來第一件事,就問了他們因何和蕭家起衝突?
“我這個差事估計要黃了,葉家正在積極活動。”
“這事和蕭家有關係?”
師君謐沒有作答,他也沒料到,二三十年後,師家和蕭家還會鬧成這樣。
“老爺子怎麽說,沒有回旋餘地了嗎?”
師君謐搖頭,“你應該也記得蕭炎的脾性,觸犯了他,他勢必要打壓到我們傷筋動骨才肯罷手,現在即便我們去求和他也不會應。不過還是跟老三他們說,別再拱這個事,我們跟蕭炎犯不著魚死網破。”
“那葉家呢?”
“葉家本家……本來兩個兒子,現在就剩一個,和我們情況差不多,這一回就當做白工了。”
師家大伯很是惋惜,他們為了這個位置籌謀已久,付出心血很大,空缺就是他們想辦法找補出來的,現在卻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棋麵上有舍才有得,爸會去走葉家那個關係,就當我們把這個位置送出去,換一份好感是現在唯一能得到的。”
再撕破臉,他們也鬥不過,又有蕭炎在使絆子,再不退,還不知道接下來會被蕭炎挖出什麽新聞來。
師家自此就算偃旗息鼓,師老三聞聽壞了上頭的大事,加班加點補救時,隻怕上麵的人會秋後算賬。不過他爸那頓教訓,估計是逃不過去了,做給別人看,也是要做的。
不到七月中,此前的報道全部消失,有新的報道稱,那個兒媳婦本就不檢點,有其他第三者插足。照片不太清楚,但用的是過年時,欣語跟沈卓在機場那一張,不清不楚打了一點遮蓋。
輿論導向一下子變了,很快就沒人再討論這個過氣的花邊故事。
沈卓在此前就已經經由淒月結識葉家的人,正是後來拿到師家那個職位的葉子安,時年才三十出頭。葉子安畢業後自己開過公司,跟淒月分開後才回到家裏從政,論資曆無論如何是爭不過師君謐,可是論家世和葉家的關係網,遠在s市的師家就沒法比了。
葉子安自己對這個職務沒什麽興趣,也不在乎沈卓有什麽故事,不過淒月希望他家能不跟蕭家合作,去跟師家爭這個位置,他就回家努力了一下。
可惜他在家裏沒什麽發言權,他父母起初都是屬意他哥哥繼承家裏事業,可是哥哥自小有先天性心髒病,因此才會生了他,想做移植備份。沒想到的是他沒能幫上忙,哥哥在他高中時離世了,他變成了獨子。
他之前經商就是一種叛逆,他不想回到這個家,不想要他很輕鬆就能拿到的那些東西。可是他在那時認識了淒月,為了她,為了將來能幫到她,或是她的丈夫,他選擇了回到家裏。
過了幾年,他在家裏的地位並沒有特別好轉,表麵風光,實際上暗地裏掌控的仍舊是他的父親。
這是個時間問題,沈卓很清楚明白。現在當權的仍舊是上一輩,蕭炎的同輩人,他們是無法插手到已經相處多少年的那一層關係中去的。唯一能指望的是,隨著時間推進,像葉子安這一輩的人爬上去,他能維持好這層關係,再過十年來,或許有希望,做他想做的事。
淒月還介紹沈卓認識了矢家的人,不過她介紹的是沒有從政的矢夕照。而葉子安替他介紹了矢夕照的哥哥,西。
不過,淒月為他介紹的最另類的一個人,是明暉。他是之前走暗線的人,從初中高中就是混黑道的,差不多也是跟葉子安在同樣時間回到家裏從政,但這裏的小道消息他是最靈通的,有些見不得光的事也很有本事處理。
陸續見識過這些人物,沈卓才有些想起來那位林先生的處境,他發現,能追到這位楚小姐,林先生一定吃了比他更多的苦。
淒月感覺到沈卓的想法後,冷淡說了,“下次單獨介紹你認識他,其實說起來,你最該感謝的人是他,我本來不想插手這個事。楓說,既然你喜歡的人跟我很像,又懷了孩子,無論如何也想幫你盡盡心。”
沈卓再次道了謝。他發現鬱蘊說得不錯,淒月和欣語有種骨子裏的共通處,不過淒月一身傲氣和寒氣,相比起來,欣語更多的是古靈精怪和心意堅決,區別也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