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靜，月色映照的天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深深地沉醉。

    以赫放下手中的書籍，關掉台燈，正要上床就寢，手機卻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

    “林離？”

    “嗯，是我，很抱歉這麽晚打擾你。”林離的聲音很輕盈，像是在夢囈。

    “沒關係，我還沒睡呢。”以赫笑了笑，有些不確定地說：“你怎麽了？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虛弱呢。”

    “——沒什麽。”林離努力讓自己聲音顯得平靜。“隻是一個人呆在黑幽幽的病房裏，我、我害怕得有些睡不著。”

    “嗬嗬，你都這麽大個人了，還怕黑啊？”以赫啞然失笑。看不出表麵這麽強勢的女人也會有令人憐惜的一麵。

    “誒？你說你在醫院？”以赫忽然想起了重點。

    “額——”林離沒想到不經意間就說漏了嘴，支支吾吾了一會，語氣有些掙紮：“嗯、是啊，老毛病又犯了，沒事的。真的沒事。”

    “在哪家醫院？”

    “——廣城綜合醫院。”

    以赫安慰了幾句，不一會兒，林離掐斷了電話。

    黑暗中，她的眼底泛起了晶瑩的光芒——她怕再多說幾句，自己會變得懦弱，會忍不住地對他說，如果你在身邊那該多好。

    ——————

    夜半三更，睡得很淺的林離幽幽醒來，一道道朦朧的天藍色的光在眼前輕輕晃蕩，一道身影在房間裏躡手躡腳地布置著什麽——

    “好美，是在做夢嗎？”看著如夢幻般微微閃動的光芒，她感覺眼睛在說謊。

    那道身影好像被突然響起的聲音驚擾到了，停下手中的活兒，靜靜地看著床上的林離——

    “以赫，是不是你來了？”林離看著那道模糊的身影，聲音嚶嚀地問。

    確信林離已經醒了，以赫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坐在床頭拍拍她的手，柔聲說道：“對不起，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林離搖了搖頭。指著病房裏微微閃爍的小藍燈，問：“這是什麽？”

    “這個叫助眠燈。”以赫站了起來，接著擺弄牆上的燈線，說：“三年前我在論文裏提出的這個觀點之後，就開始研究了。根據心理學分析，微弱的、藍色的光芒有助於提高睡眠質量，對嬰幼兒以及怕黑的人群也有很大的幫助。”

    “想不到我家老公還是個發明家呢。”

    “嘻嘻嘻。”以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頰。

    林離拉著以赫坐在床邊，輕輕拭去他額間的汗水：“你怎麽來了？”

    以赫故作詫異：“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我怎麽不記得我有叫你來呢？”

    “你沒說，但我聽出來了。”以赫握住著她冰涼的小手，眼含笑意地看著她說：“你那細微的語氣變幻，可騙了我這個心理學博士。”

    “嗬嗬——”林離啞然失笑，清澈的眼眸靜靜地與他對視著，說：“雖然被揭穿了，但是為什麽覺得好高興呢？”

    “對了，都這麽晚了，你是怎麽來的？”

    “開你的車來的。”

    林離突然想起，她離開南都的時候，為了以赫方便，確實把家門鑰匙和車鑰匙一並交給了他。當時並不是出於對以赫完全信任，而是相信他逃不出自己的“魔掌”。

    “可是，南都離這兒有三百多公裏呀。”

    以赫笑了笑，溫和的笑容一如窗外明朗的皓月。“心若牽掛，這三百多公裏的路程就不再是距離了。”

    “——抱抱我。”林離拉著以赫的手，聲音嚶嚀。

    以赫坐在床邊，輕輕地將她柔弱的身子擁入懷中，問道：“怎麽了？一整晚都跟個孩子似的。”

    “我害怕——”林離眼裏的雨霧在兜兜轉轉。

    “怕什麽？”以赫下意識地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我怕自己會變得懦弱，會離不開你怎麽辦？”林離抬起頭來，癡癡地看著他。

    以赫輕吻她的發，深邃的眼眸裏布滿了柔情。他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離開啊。”

    林離一怔，一股暖流淌過心窩。很陌生的感覺。腦袋往他懷裏鑽了鑽，一片緋紅從臉頰蔓延至耳根——

    “肉麻兮兮的。”

    ——————

    翌日清晨。

    林離臉含笑意地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的風景，怔怔地有些失神。

    百鳥歡唱，百花齊放，平凡無奇，卻是最美的根本；風在吹，雲在飛，好像嬉戲打鬧的孩子，好像所有的幸福快樂就在窗外。

    “你醒啦？怎麽不多睡會兒？”以赫笑著走了進來，手裏拎著早餐。

    “餓醒的。”林離看到吃的，頓時兩眼放光，一把奪過以赫手中的便當，吃了起來。

    “你哦——”以赫笑嗬嗬地看著她這幅吃得滿嘴流油的嬌憨模樣，憐愛地輕撫著她的後背，怕她噎著。

    吃著吃著，林離突然動作一頓，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說：“人家現在是不是應該嬌弱無力地躺在床上，讓老公一口一口地喂著吃呢？”

    “啊？”以赫一愣，擺了擺手，說：“咱沒必要去學那種狗血的畫麵，你這樣——嗯，挺好的。”

    “哦，那就好。”林離鬆了口氣，繼續狼吞虎咽。

    “——”

    “啊！飽了——”林離拍了拍充實的肚皮，長長地舒了口氣。

    以赫笑了笑，起身收拾了一下餐具，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把這個洗一下。”

    林離拉住他的手，笑道：“今天是周六吧？”

    以赫點了點頭，說：“是啊，所以這兩天我可以留下來好好地照顧你。”

    “太好了！那咱們不要浪費時間待在這鬼地方了。”林離翻身下床，突然滿血複活。

    “你要幹嘛？”以赫瞪她。

    “我要出院！”林離高舉拳頭，大聲宣布。

    “亂來。”以赫把她按回床上，沒好氣地說道：“醫生說你還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所以你不許任性，哪兒也不許去。”

    林離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隨即笑嘻嘻地請求道：“誒嘿嘿嘿！老公，人家真的沒事，不信你看——”說著，蹦了起來，叉腰扭臀，跳著奇怪的舞。

    以赫麵無表情，說：“不行。”

    “額！你沒良心，你不疼我。”林離賴在地上，耍起潑來。

    以赫有些頭疼，低歎一聲：“疼你也不能隨便讓你出院啊。”

    “可是人家得的是‘待在醫院就會死的病’。”

    “少來。”

    “我沒騙你，這醫院真是糟糕透了，我再待下去會瘋掉的。”

    “這是廣城最好的醫院，而且你住的是高級的單人病房，沒有難聞的消毒水味道，安靜閑適，談何糟糕？”

    “可是——”林離有些抓狂，抓著身上的條紋服，大聲說道：“可是穿著這身病號服難看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