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走了一天、累了一天、苦了一天。

    相比於身體上的疲勞，心靈承受的辛苦當然要更加浮雲。

    其實他玩的基本上還是比較開心的，一點兒氣都沒有受。

    女人這種生物，記仇，非常記仇，但，僅針對於自己在乎的人而言。

    對於非親非故的純路人，隻要沒有傷害到她們的人身安全，女人最多就是在心裏——有些比較潑辣的妹子可能是直接當著麵罵兩句“傻逼”之後就不會去搭理了。

    陸明當導遊帶人所麵臨的就是這種情況，一開始的時候，姑娘們確實因為不服那家夥恬不知恥的歌謠擺了些臉色，但這種小孩子脾氣過一會兒就消了，大家的舉動，漸漸又恢複了正常——自拍、自拍和自拍。

    陸明真的無法理解女人這種走到哪兒拍到哪兒的生物邏輯，相比於觀賞風景和領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們的關注點更多的放在如何把自己拍得更漂亮和更愛好運動上。

    漂亮不漂亮另說，但最起碼愛好運動這幾個字，陸明是絕對不敢苟同的。

    明明是坐纜車上的山，妹子們下車後卻不約而同得選擇了“氣喘籲籲”的自拍pose，陸明還看見不少人直接擰開礦泉水瓶子往自己額頭上滴水來偽裝出汗。

    當然，這不是什麽值得去批判的事，因為這種行為產生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好處，那就是，男同胞們不需要幫其他人分擔行李了。

    大家本來都是網友嘛，相互也不能算非常熟，姑娘們本質上還是非常矜持的，走路的時候把包給別人、自拍的時候再要回來、拍完了再丟過去這種事，那自然是有很多很多的不方便。

    但就算是兩手空空，陸明這一天走下來也一樣累得夠嗆。

    他跟“運動”這兩個字可是不知道多少年沒見的老朋友了，子啊電腦前宅慣了、突然之間跑到這崇山峻嶺中來“放飛自我”，那難度可想而知。

    偏偏他又背著“導遊”的重任，這麽多姑娘看著，哪裏好意思經常休息？

    一路靠毅力拖著兩條大腿往前邁著不說，半路還偷偷跑去買了瓶速效救心丸，然後路上也時不時借著“教導大家使用方法”的機會用了好幾次那種1塊錢一個的氧氣袋。

    這一天下來，給他最大的啟發是，在這種海拔比較高的野外景區，做氧氣生意真tm賺錢！

    別看1次就1塊錢，tm人多啊！

    並且這個也能弄出價格歧視來，對有些身體巨差的等不及排隊的，10塊錢賣氧氣瓶啊，至於10塊錢的東西跟1塊錢的東西裏麵氧氣哪個多哪個少，誰知道啊？

    一般像陸明這種常年不做運動、突然之間幹起體力活的情況呢，往往是第二天起床之後會累的全身肌肉酸痛，但陸明的情況還更嚴重，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覺得雙腳不屬於自己了，腦袋也一直在發暈，甚至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都覺得有點兒抬不起筷子，盧果看出了他囧狀之後正準備喂的時候他又拉不下那臉，到最後隻好謊稱自己“喝多了”要“遵醫囑”點了些粥和水果。

    好歹這東西不需要用力去咬，對覺得自己已經連消化的力氣都沒有了的陸明而言，這些他之前認為索然無味的東西，還真的就是最適合的食物。

    強行扛了一天，陸明真覺得自己已經快死了。

    但，他並不是拉車幫管理裏最不爽的一個。

    陸明很少運動，但最起碼還是個男人。

    跟妹子們相比，他的體力，最起碼還能算及格。

    他一個大老爺們都快累死了，姑娘們那就更加了。

    大家不願意走，完完備備的一個觀覽計劃自然也沒有辦法實行下去，辛辛苦苦查資料編出這麽一個計劃的留香心情當然不會好。

    並且看她樣子，本來就對今天早上有那麽多人“遲到”的狀況非常不高興。

    但不高興能怎麽樣呢？

    整整一天，留香都是在鬱悶中度過的，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鬱悶還越來越明顯得浮現了出來。

    人不高興的時候，總會想著找個什麽東西發泄一下，非常不幸的是，不服成為了留香發泄的那個對象。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誰讓不服之前在車上唱那啥呢？

    不服倒也不瞎、明白狀況，即使是被罵了一天，也一樣不敢還口。

    當不服都選擇了老老實實閉嘴縮頭縮腦跟在隊伍後麵、並且讓他變得這麽老實的又是留香之時，大家這才猛然發現

    原來這幫會管理層基本上都是悶頭鵝。

    也沒誰出麵活躍氣氛，好歹玩家們自己倒也算是有說有笑，尷尬是不至於，但這樣一弄吧，隊伍行動的主動權就不屬於管理們了。

    玩家們想往那邊跑就往那邊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也沒誰有心思去鎮場麵。

    反正出來玩嘛，大家開心就行，何必去管那麽多有的沒的了？

    一開始，還行，其樂融融。

    但到了下午的時候，弊端就體現出來了。

    上午太慢了，走走停停，搞的剩下的路，走不完。

    結果倒好，上午沉迷於自拍的姑娘們這會兒倒是急了，一個個奧運長跑冠軍附體了一樣瘋狂往前衝，一開始陸明還不能理解她們這種行為的意義，後來一聽不服解釋

    “隻有入口照片、沒有出口的，有始無終的，怎麽發朋友圈裏曬？到時候別人說她們中途累暈了都沒辦法解釋，這哪兒行？”

    “為什麽不行？女孩子體力差、爬山沒爬完，很正常啊？誰會說？”

    不服不可思議得看了眼陸明，“天啊，青青，女人這麽簡單的心理你都不懂啊？她們在乎的，不是男人的目光，而是其他女人，並且是和自己關係親近的女人，她們是要跟自己的好閨蜜互相攀比懂嗎？體力天生占優的男人確實不會說什麽，但身體素質沒有本質區別的女人會，

    好閨蜜是用來幹什麽的？

    是用來踩的，關係越好，互相之間鬥得越凶，那種狠狠地把對手踩在腳底下之後再假惺惺上去大家一起抱頭痛哭的思想，你啊，不懂。”

    “說的好像你懂一樣。”

    反正對這種言論呢，陸明是不信的。

    但不管原因是不是這個吧，反正姑娘們到後半段確實發揮出了令人不可置信的充沛體力，本就非常強弩之末的陸明那就更悲催了，到最後，他甚至已經顧不得麵子直接坐上景區電瓶車了，否則他還真不一定能活著到達出口。

    當一切終於結束，陸明總算是中暑了。

    真是丟了大人了，特別是盧果還非常大驚小怪得在眾目睽睽之中慌裏慌張得喊了救護車，搞的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暈倒了的光輝事跡。

    到醫院做過檢查，吊了兩瓶葡萄糖水，又做過一些其他處理之後，盧果竟然還租了一台輪椅，當陸明被推回酒店之時，他受到了大家最熱烈的歡迎。

    當時幫裏那群禽獸笑的，聲音簡直比電鋸切瓷磚還誇張！

    “別笑了別笑了！”陸明不知道第多少次聲嘶力竭地喊道，隨後扔出了手上的牌，“兩萬！”

    “我靠！”不服確實停下了笑，“你還敢打兩萬呢！昨天晚上那把”

    “這有什麽不敢得？”劍蕩倒是幫著陸明說話，“檸檬不是不在嗎？再說了，檸檬昨天晚上糊的牌那麽多，你真的一張都不打啊？四筒。”

    “碰！”取代昨天晚上盧果位子坐在陸明對麵的指尖撿過劍蕩丟出來的牌後道，“哎呀，不過檸檬確實厲害，今天這山爬的，我都快累死了，她最後竟然還那麽有勁兒，真看出來，那麽瘦的小身板，公主抱起青青你來，動作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真tm帥！”

    “少廢話，趕緊打牌！”陸明臉一下子又紅到了脖子跟，這死指尖也是，還專門說什麽“公主抱”？

    不行，這事兒實在太羞恥了，當著兩三百人的麵，自己一個大老爺們竟然被

    陸明忙問劍蕩，“欸對了，昨天你跟廣陵散說價錢的時候，他怎麽說來著？你一開始不是說什麽”

    “啊，那個啊”劍蕩倒是也沒做他想，直接回道，“他當時說想參股我們幫代理辣滋源的生意，這種事情，哪是我能決定的呢？現在她們還在招人嘛，貨都還沒擺上去呢，到時候具體能走多少流水誰也說不清，我就先沒跟你們說。”

    這倒是算不得多大的事。

    劍蕩又道，“反正辣滋源那邊說的是賬款每周三結嘛，第一次清賬是下下周，今天周四嗯，還有13天，這麽長的時間，到時候再說咯。”

    “那後麵”

    “哦，那個啊”劍蕩猶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廣陵散消息對不對啊，可能隻是道聽途說的吧，

    他說，盛世最近貌似想搞一個什麽國內職業棋牌聯賽線上化的事，具體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啊，但廣陵散說差不多談好了，最近一兩個禮拜會有結果，然後呢，他又說盛世想把這個活動發下來，給公會來做。”

    “為什麽啊？”陸明想不通了，“這種明顯是自己賺錢的機會，幹嘛要讓給別人？”

    “這我不清楚哦，”劍蕩回道，“所以我才說不知道廣陵散消息對不對嘛。”

    不服沉思了一會兒，卻道，“我覺得，這個事情，未必是假的，你們想啊，職業聯賽說的好聽啊，但咱們國內，有幾個體育項目職業聯賽是賺錢的？”

    這問題問的，可是把陸明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男問倒了。

    不服開始裝起專家來了，“我覺得呢，咱們國家啊，足球跟籃球聯賽，應該是賺錢的，但其他聯賽，就真的隻能說水深火熱了；

    我就說乒乓球好了，頂著‘國球’的頭銜呢，電視上不老轉播嗎？有閑工夫去看一兩回就明白了，除了說有那種經常上綜藝節目的明星球員的比賽可能有點兒觀眾之外，其他一般的場次，那看台上，黑壓壓的，全是空座，有幾個人看啊？並且貌似那稀稀拉拉的幾個觀眾裏麵說不定還有一大半是人家俱樂部免費送票進來看的，光看市場，這狀態真能掙著錢嗎？

    我覺得未必啊，門票賣不出去、周邊生意也不好做，商業價值有肯定有，但很難轉化成真金白銀啊，你們說是不是？

    讓我說啊，這樣的聯賽，就算收入是正的，也是靠電視轉播跟讚助商撐起來的，並且其中還有好多讚助商都還是出設備讚助、不給錢的那種，說白了，純粹靠轉播權活著；

    這還是國球呢，那其他沒有國家扶持、賺不到多少電視轉播費的體育項目聯賽呢？

    圍棋、象棋嗯你說上麵完全無視，不會，但也不會重視到什麽地方去，畢竟，奧運會沒有這個金牌。

    象棋我不太清楚啊，圍棋這個，好多個隊伍主場都直接定在中國棋院了，我這俱樂部明明頂著這省那省的名頭，結果主場離這省差了十萬八千裏，這玩什麽？

    不過話也說回來，圍棋象棋這個，好歹還有些國民基礎，你看看人家棒球、冰球，人家聯賽那算了，我都不說聯賽了，就國字號兒主力，一個月那也才兩三千、三四千的，說這聯賽辦的好？忽悠誰啊？”

    陸明沒太聽明白，“那你的意思是？”

    “讓我說啊，盛世弄這個，其實就是想賺個吆喝，不指著真能賺多少錢，最起碼，現階段，不指望賺錢。

    畢竟，這種棋類項目，商業價值不好變現；

    兩個人坐著，你下一手我下一手，有的時候連著十幾二十分鍾盤麵一點變化都沒有，這又是嚴肅的場合、專業性也強，不可能找兩個喜劇明星主持人上去講相聲吧？

    除了對這個真的有興趣的人，有誰會去看呢？

    沒人看，競技水平再高、都沒用。

    這不像籃球啊，我就算對此一竅不通，一樣看得明明白白，這隊伍誰誰誰拿球就扔、扔了就進，那隊伍誰誰誰四仰化三鐵，還有什麽張手就鐵的什麽林簡稱那什麽，這都不需要人家主持人講相聲，我自己有眼睛有耳朵，看得見聽得著，看得懂，我知道他們在打什麽；

    就算不去管勝負，最起碼我觀眾可以是奔著打架去的吧？比賽打得再難看，好歹看見人家職業球員動手了，最起碼我這門票錢值回來了，是不是？”

    陸明還以為不服能說出什麽呢，竟然提這？

    “少來，就你才奔著看打架去呢。”

    “欸！”不服還真就不服了，“不是我說啊，現在這年頭啊，咱自己的籃球聯賽還真不一定比國外差多少，你看看國外按個，全場都是體毛哨、個個沾衣十八跌，還老有黑哨太子，一群人在那兒散步，半點兒血性都沒有，看著沒個卵的意思，想想當年，不說國外的了，說咱自己的，人家李團”

    劍蕩看不下去了，“得了得了，少來這謬論了，打架這種事，終歸不好，別說了別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