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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嫡庶

    雲月兒不等她說完，就打斷她的話道；“大舅母喜歡就好，這可是昕兒孝敬您的，您要是不收，昕兒會難過的。”

    話說道這份上，林氏也就不再推辭，笑嗬嗬地收下了。

    而包氏的禮物是一支琺琅彩花卉簪和一套翡翠頭麵！包氏欣喜地說道；“表嫂也是俗人，表妹的禮物，表嫂很是喜愛。”

    雲月兒淡淡地瞥了嚴氏幾人一眼，輕笑著說道；“看來，這裏也就我們個是俗人了。”

    女人都是愛美的，對於這些珠寶之類的漂亮首飾根本就沒有免疫力。兩個人收到漂亮的首飾，心情很是愉悅。和雲月兒親親熱熱地閑聊著。

    這有人欣喜，自然有人憂愁呀！

    嚴氏看著碩大的東珠，嫉妒得眼都紅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地說道；“昕兒出果真是闊綽，這同樣是長輩，還真是有些偏頗……”她故意欲言又止。話裏透著濃濃的質問。

    章氏心憤憤：送她們的頭麵哪有這兩顆東珠貴重，同樣送禮親疏卻一目了然。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雲月兒，想看看她會如何回答。

    雲月兒的目光在章氏，雲安，嚴氏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五長老身上。緩緩開口，“古語有雲：諸侯失位，則天下亂；大夫無等，則朝廷亂；妻妾不分，則家室亂；嫡庶無別，則宗族亂。”說到這，轉回頭看向嚴氏，“二舅母，昕兒可有做錯？”

    一句“嫡庶無別”便說明了一切。

    論地位，嫡出當然高於庶出。論血緣，她當然與長房親一些。

    眾人聞言怔了怔，卻是若有所思。

    雲安本來是打算看好戲，聽了這話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

    又是嫡庶有別！

    就因為母親是庶出，即便正妻過世，也不能被扶正。

    就因為他是庶出，一次次被祖父否決，就因為他是庶出，便沒有資格繼承族主之位。

    他偏不認命！他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雲族的族主之位是他的，一切都是他的。雲泰憑什麽得到一切？不，他什麽都不配得到！

    他瞥了雲立言，雲立信一眼，眸閃過一絲興奮，五長老不識抬舉，或者他可以從這兄弟倆著。

    嚴氏這會兒臉都氣白了，瞪著雲月兒卻是無言以對。

    她若說錯，那就是否認了嫡長子在家族的地位，等於是與大伯對立，更是與整個禮教為敵；而她若應對，那就是自己在打婆母，夫君和兩位姑姐的臉。

    “放肆！”嚴氏又氣憤又無奈，隻能端出長輩的架子壓她。“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規矩，敢這樣與我說話。”

    “君子所以異於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橫逆。”

    嚴氏嘴一張一合，半晌都找不到話反駁。

    廳堂的氣氛有些僵硬，好一會兒沒人說話。

    雲安嘴角噙著戲謔的弧度，眸光深邃幽冷地看著這場鬧劇。

    雲立信看著妻子的做派，心歎息，對著她已經失望至極，這嚴氏平日裏便小肚雞腸，口舌得不饒人，實在不惹人喜。可是再不待見也不能休掉嚴氏，有一個被休棄的母親，他的兩個女兒和兒子如何抬頭做人。

    “昕兒說得有理，嫡庶不分，實乃亂家之本。”

    嚴氏轉頭看過去，“夫君……”撞見雲立信那一臉寒徹，嚴氏悻悻的，極不甘心地閉上嘴。

    雲立信不屑再理會她，起身向著雲立言的方向，作揖致歉，“大哥，嚴氏在此大放闕詞，是弟無能，教妻不善，弟給大哥賠罪了。”

    雲立言起身走過來，親自扶起他，“二弟，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大哥寬厚，弟不甚感激。”雲立信又再次恭敬地作揖。

    雲立言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二人盡在不言。

    章氏仍舊端坐在圈椅上，麵色陰沉，什麽也沒表示。她縱然自恃長輩，卻也知道，這種場合，亦無她說話的資格。

    二人各自回座後，雲立信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昕兒，你二舅母口不擇言，你莫往心裏去。”

    “二舅舅見外了，是昕兒頑劣了。”雲月兒起身朝雲立信福了福身，笑道；“昕兒給二舅舅，二舅母賠禮了。”

    雲立信微微一愣，隨即便笑著；“昕兒是個好孩子。”

    坐在太師椅上的五長老朝雲月兒看過來，眼神帶著一絲探究。

    她先將雲安心緒打亂，再以無視輕慢將他激怒，讓他失去冷靜露出馬腳後又將他的逼迫輕巧地揭過。隨後，借著送禮將府內眾人的性情看了個大概。

    而一句嫡庶無別，看似挑撥，實為警醒。怕也存了些挑釁。

    一提醒他，勿放縱妾室，以致她貪欲漸盛，找不準自己的位置，為家族招來禍端。

    二提醒他，兄弟失和，不止是亂家之源，更會被人趁挑撥，利用，致使足相殘，禍起蕭牆。

    更為警告他，要想鞏固這一脈分支將來的地位，隻能擁護嫡出的雲泰才是明智之舉。

    看著好似女人之間的一場鬧劇，其實一言一行全是算計。雖然被人玩弄鼓掌之間讓他心生氣憤，卻也不得不佩服她對人心的掌控。

    五長老想的不錯，雲月兒一開始就是下了一個套。她們初來乍到，對府內情況均不了解，此舉，原本隻為了試一試在場人的品行和態度。

    雲安的到來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卻也正巧讓她看到章氏對雲安的攀附之心，雲安對拉攏五長老一脈勢在必得的決心。利益當前，誰也不能保證五長老的立場不動搖，在節骨眼上的反水。

    她得盡快找會和雲老族主單獨見個麵……

    二人心的各種思量，別人自然是不知。

    就在這個時候，下人卻來報，“老太爺，老族主來了。”

    雲月兒心下一喜，來了！

    五長老坐在高位之上，一臉嚴肅之色，聲音若洪鍾。“請到外書房。”

    下人應聲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