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心裏很清楚，燕京如今已經很平靜，這裏的一切都很寂靜，讓人覺得很舒暢，隻是，今日顯得很沉鬱，至少，這個時候的燕京是這樣。

    他望著遠處。

    過了很久。

    李冰才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道，“嗯，羋大校長，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嗎？”他問的很輕，生怕眼前這個女子會生氣一樣，眸間也是一陣凝滯道，“我知道，你是不會說的，因為與你而言，這或許就是泄露天機。”他在羋欣那裏聽到最多的就是天機。

    他說完以後就看著在天地交接的地方。

    羋欣的目光落在李冰的身上，咧嘴笑道，“看來，我還是要早些跟你說了，不然以後會影響你的心智。”她一反常態，目光裏帶著一抹笑，盯著遠方，笑道，“你說的也沒錯，隻要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仙，那麽就一定有，你不相信有，那麽就是沒有。”

    羋欣的話說了其實也和沒說一個樣。

    她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李冰，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李冰並未立即就回應，而是思索了片刻，臉上很虔誠，咧嘴笑道，“我還是相信有神仙吧。”

    他雖然是個唯物主義者，可是見過了這麽多的事情以後，他已經相信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之前一直都覺得隻能在誌怪裏才能聽到的神仙。

    “哦，我什麽都沒說啊。”羋欣一陣嘀咕著，臉上神色也很怪誕。

    “我知道……”李冰說了一半，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遠處。

    他在自己的衣袋裏逃出一支煙，火柴劃破黑夜，火光一閃即過，點燃煙就熄滅，香煙在寂靜的夜空裏燃燒，火光點點，煙圈一縷縷的散開，他的聲音有些破風，“羋大校長，其實，你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

    他還是沒有說完。

    好像他的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好再說下去。

    羋欣的臉始終朝著夜空裏，根本看不到她此時是什麽表情，不過，想也能想得到，她此時應該沒有那麽淡定，隻是什麽也沒有說而已。

    李冰也就站在身後。

    他手上的香煙隻剩下最後一口。

    扔掉香煙，在腳下將火星踩滅，複又轉過頭來，“羋大校長，我們現在下去吧，這裏已經不需要我們了，再說了，今兒是老太太的壽辰，又有哪個不開眼的家夥回來這裏惹是生非呢？”李冰說完後拔腿就走，步伐很輕盈，心中很坦然。

    羋欣也沒有多說什麽。

    她也轉身，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隨即又搖搖頭，李冰說的很對，又有誰在這個時間來這裏，再說了，他們即便來了，又有誰能走的出去呢？

    她現在覺得聖人說的話很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

    李冰和羋欣回到別墅內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羋欣沒有在屋子裏坐下，而是直接到了江流所在的位置，她和江母說了些囑咐的話，隨後又看了一眼江流。

    江流會意。

    他和母親打了招呼就隨著羋欣聲音到了一處少人的角落。

    “都說江先生是大孝子，果然名不虛傳。”羋欣笑臉盈盈道。

    “羋大校長，讓你見笑了。”江流也是一陣笑。

    他知道，羋大校長有事，也就不墨跡，而是看著羋欣，開門見山，“羋大校長，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講？”江流看著羋欣，臉上始終帶著一抹笑。

    羋欣也不遲疑。

    她看著在場的眾人，眸間一陣笑。

    “今日這場麵你可曾想過？”大校長的話裏有話，嘴角輕輕上翹，淺淺的酒窩兩對，粗眉間帶著一絲鼻息，很輕微，可江流能很明顯的感覺到。

    “不曾想，我都是走一步是一步，不會特意的去在乎。”江流何嚐不知，有些事情，你也是在乎，你就會失去他，他想到這裏，眉間一陣緊蹙，目光看著不遠處的江母，麵色一沉道，“羋大校長，你的意思我清楚了，不過，我會用我的命來保護她。”

    江流說的很堅定。

    如今的江流已經有足夠的底氣說出這句話。

    這些年不僅僅是經營生意，也在暗地裏拉攏一些奇人異士，其實，很簡單，他就是要培養自己的勢力範圍，別說是他，即便是四大家族也是如此，他們都有自己的勢力，鷹犬。

    “看來，他們說的不錯，你非池中之物。”羋欣語氣顯得些許失落，目光裏有很坦然，或許這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既希望眼前之人是出類拔萃之人，又希望他僅僅是一個很平凡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出彩處，這樣，她心裏會好受一些。

    江流倒是沒有因為羋欣的話而驚訝。

    他反而是咧嘴一笑。

    “我隻是一個平凡人而已。”他就像是看穿了羋欣的心思，平靜的讓人覺得有些發怵，他看著有些呆滯的羋欣，眸間一陣溫暖的笑道，“你是我的老師，我自然是要尊重你，至於你說的那些人，如果我打得贏我就打，打不贏，我就跑，我也是個有血性的人。”

    他笑了。

    最後，羋欣也笑了。

    江流說的是實話，而且是大實話，沒有任何的花俏。

    上次在濱海對付白麵書生的時候，他就有點後悔，那個時候怎麽可以那麽魯莽，為什麽就不能退一步海闊天空呢，所以，經曆過了就能有貼切的體會，很多事情也就會變得順其自然了。

    “看來，我的話很多餘了。”羋欣一絲失落。

    “也未必，你是我的恩人。”江流臉上帶著笑。

    過了很久。

    他們兩人就隻是一直看著屋子裏的觥籌交錯，人來人往。

    江流微微一陣歎息，裂嘴道，“你放心，我答應的事情，說到做到，絕不會撂挑子。”

    羋欣也沒在意，抿嘴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會提醒你。”她走了幾步，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轉過頭，補充道，“記住了，京都什麽都很苦，水和酒一樣苦。”

    她端起酒杯示意江流。

    江流也是如此。

    羋欣的身影已經消失。

    江流看著已經淹沒在門口夜色與燈光交匯的地方，微微一陣呆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