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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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天氣晴朗,微風徐徐的晌午。

    天香樓內,熱鬧非凡,常駐天香樓的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又說起十年前洛城城門口血流成河的傳奇故事。

    “那時,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城牆外的鮮血被大火烤幹,房屋被燒成灰燼,當今皇上命大軍連夜救火搜尋,仍未在大火中搜尋到一絲一毫玉姑娘的痕跡,那是一片灰燼啊……”

    說書先生還在說,天香樓內卻無人再認真聆聽了,關於這段曆史,稍微上點年紀的都太清楚,太記憶猶新了,十年來不斷談論著稱頌著佩服著,也期待著。

    “你們說玉姑娘真的被火燒死了嗎?”這時,趁著飯菜未上,又有人討論起來。

    “肯定死了啊!十年了,不死肯定是要當皇後的,皇上對玉姑娘一往情深啊,不然大周也不會一直後位空缺。”

    “不死一定能當皇後嗎?我聽我大爺說,玉姑娘丫鬟出身,不可能當皇後的。”一個年輕的小夥好奇地問。

    “去你大爺的!就是你們這些迂腐之見才讓當年的楚將軍與玉姑娘無法成親。”

    “就是!沒有玉姑娘你大爺都沒了,還說叨個屁!”

    “就是!沒有玉姑娘,沒有皇上,現在的大周不知道還存在不存在!”

    “這話怎麽說?”年輕的小夥不解。

    “怎麽說!你大爺沒和你說嗎?十年前,胡人夥同周邊各小國進犯我大周,先皇派當年的楚將軍,也就是當今皇上,前去降服。然而當時,麗妃娘娘之父早已與胡人勾結,散我大周糧草不說,汪京忠那個狗賊又在先皇麵前汙蔑楚將軍叛變,非但不支援楚將軍糧草,反而信任汪京忠這狗賊,導致邊疆消息無法及時傳回洛城。楚將軍等數萬軍人眼見彈盡糧絕之時,是玉姑娘!是玉姑娘”

    這時有人接話道:“是玉姑娘傾盡家產,名下所有燕妝一律變賣,從於州等地買糧草,馬不停蹄送往邊疆!才救了當時數萬人的性命!”

    “這事我記得!我爹還給玉姑娘押過鏢,押的就是從扁州買的糧草,我爹說玉姑娘真是女中豪傑,有勇有謀!”

    “可不是嗎?就拿她為了當今皇上,從城牆上跳進火中就是萬夫難敵之勇!我平生沒佩服過誰,但是,玉姑娘我著實,若沒有她,十年前胡人來犯,別說楚將軍驍勇善戰,再善戰,沒有糧草,餓也餓死了!”

    “可不就是,若那會兒胡人真的勝了,又有汪京忠這個奸賊在,指不定我們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怎麽會如此悠閑在此談天說地。”

    “那可不是!”

    年輕的小夥恍然道:“這個玉姑娘如此厲害!”

    “何止,大周百姓敬仰玉姑娘,武人佩服,文人騷客為玉姑娘作詞作賦更是不計其數啊!有情有義有勇有謀的女子啊!”

    “可惜了,皇上好像為了她,一直不立後。”

    “唉!”有人重重歎息了一聲,大家紛紛陷入感慨中。

    正在這時,天香樓外響起鑼鼓喧天聲,接著便聽到街道上有人大喊:“放榜了,放榜了!文武狀元都出來了!放榜了,放榜了!”

    接著天香樓的一樓的客人一湧而出,二樓的紛紛跑到護欄出,向樓下眺望。

    “文狀元是誰?”

    “武狀元是誰?”

    “......”

    不管是科考的還是不考的,都是極其關注,這可是改變命運的時刻,正在這時,一名小夥跑進天香樓,喊道:“顏初棋,顏初棋,住不住這裏?”

    “喊什麽喊?要喊出去喊!別耽誤我們的生意!”店小二不耐煩地趕人。

    那小夥滿頭大汗地說道:“今年的文狀元是顏初棋,武狀元也是顏初棋!”

    “什麽?”眾人吃驚:“文武狀元是一個人!”

    “沒錯,文武狀元都是顏初棋!”小夥氣喘籲籲地說道。

    眾人一臉驚愕。

    與此同時,身在皇宮中的楚矜也是一臉愕然,問道:“顏初棋?”

    宮婢道:“回公主,皇榜已經發下,顏初棋確實是文武狀元。”

    楚矜暗道,大周居然還有這等人才,她一定要去見見,於是站起身來,道:“皇兄一向惜才,如今大周出了一個文物狀元,皇兄應該會開心一點吧。”說到最後一句時,楚矜聲音弱了下來。

    “公主。”宮婢喊道。

    楚矜回神,道:“走吧,去延寧殿看一看皇上。”延寧殿是皇上的寢宮,當今皇上楚惟勤政愛民,他執政十年來,大周的軍事、經濟、文化翻倍上漲,周邊小國歸降年年來洛城進貢,洛城更是大周最繁華地區之一。如此盛世當然離不開楚惟的付出。

    楚惟即位以來,全心全意為大周,平時除了上朝,就是在宣政殿與大臣議事,回了延寧殿也是看奏折批周折,從不肯停歇。如果說楚惟還有什麽愛好的話,那麽就是畫畫。

    他十年來畫數千幅畫,畫的是皇宮中各種宮殿、草木、花朵、假山,共同的特點是這些都是配角,真正的主角就是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顏明玉。

    不一會兒,楚矜走到延寧殿。

    “臣嚴強,參加公主,公主金安。”嚴強在殿外,向楚矜行禮。

    “起來吧。”楚矜問:“近來妙青可好?燕妝的生意如何?”顏明玉去世的兩年後,楚惟將綠葉賜婚於嚴強,並且燕妝也歸綠葉管理,

    嚴強連忙道:“多謝公主關心,妙青一切安好,燕妝生意如常。”

    楚矜點點頭道:“你要常回燕妝,多多陪陪他們母子。”

    “是,公主。”

    楚矜不在多言,而是獨身走進延寧殿,延寧殿冷冷清清,也不是延寧殿冷冷清清,是整個皇宮都是冷冷清清。

    楚矜停下步子,看向天邊,十年前的某一天,大約也是這樣的天氣吧,那個她僅見過一麵的女子,為了不讓她皇兄受製於人,毫不猶豫的縱身火海,從此之後,皇兄的臉上再沒了笑意。

    大約是在五年前,邊疆小國進貢了一瓶玉容丸給她,說是可以永葆青春。當時皇兄拿到緊盯著玉容丸,向進貢者詢問,進貢者說玉容丸是邊疆顏妝所製,十分金貴。

    顏妝?燕妝?是顏明玉嗎?

    她當時看到皇兄眼中的希冀和興奮,第二日他便帶著嚴強快馬加鞭地去了邊疆,一個月後,皇兄又麵容憔悴的回來,整個人沒了生氣一般。

    嚴強說,他們去找顏妝顏老板,顏妝的管事說,顏老板一家三口去遊玩去了。也就是說,那個顏老板不是顏明玉,所以皇兄失望了,那次回來皇兄病了一次,一直發燒,整夜整夜的喊明玉,明玉。病好之後,皇兄又恢複日常的樣子,處理國事,然後睡覺,吃飯,再出來國事,他的世界裏似乎走不進任何人了。

    想到這裏,楚矜一陣陣地心疼。不過,她仍舊嘻笑著,走近門口,尚未敲門,門突然被打開。

    “明玉!”楚惟滿眼通紅地喊一聲。

    楚矜一愣,然後道:“皇兄,是我。”

    楚惟將臉偏到一邊,道:“進來吧。”再轉過臉時,一切已經正常。

    楚矜將剛才一幕當作沒發生,笑道:“皇兄,我聽說今年的文武狀元是同一個人,叫顏初棋是不是?”

    “嗯。”楚惟走至桌前,將一封信收起來。

    楚矜知道那是顏明玉十年前寫給他的信,她再次當作沒看到,又笑著說道:“那皇兄,明日我可以見一見他嗎?我想一睹文武狀元的風采。”

    “可以,明日殿見後,朕會同他切磋一下武藝,到時候你旁觀便可。”楚惟道。

    楚矜裝出開心的樣子道:“太好了,不過皇兄你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嗎?是和皇兄一樣英俊,還是一個粗糙大漢?應該不是粗糙大漢,一般情況下粗糙大漢可是最不喜歡酸文腐詩了,可是一般書生怎麽會喜歡舞槍弄棒呢?皇兄,皇兄......”楚矜未說完,楚惟已失神。

    “皇兄......”楚矜喊。

    楚惟回神道:“朕還不知。”接著無話。

    楚矜看向楚惟,他又在看顏明玉的畫卷,即使她隻見顏明玉一麵,也深刻的記住了顏明玉的一顰一笑,因為這個延寧殿中,處處皆是顏明玉的畫像。

    “皇兄,那臣妹明日再來。”楚矜道。

    楚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楚矜,你年紀不小,不用一直陪著皇兄,若此次文武狀元顏初棋品貌俱佳的話,朕便替你做主了。”

    楚矜停下步子,轉身問:“那皇兄你呢?”

    楚惟頓了頓道:“朕再......再等等。”

    “皇兄要等多久?一輩子嗎?”楚矜問。

    楚惟想了想:“等不到朕就去找她。”

    去找她?去哪兒找?碧落黃泉嗎?經過這十年楚矜明白,皇兄為了顏明玉什麽都做得出來,心頭一酸,頓時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