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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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惟絲毫不動。

    顏初棋立覺情況不對,然而長.槍已出,千鈞一發之際,他奮力板偏長.槍,隻聽“嗤啦”一聲,槍.頭滑過楚惟肩頭,滑破戎裝,鮮血立刻湧出。緊跟著“砰”的一聲,顏初棋一聲摔在地上。

    嚴強鬆了一口氣。

    楚矜心下一緊,為顏初棋這一摔摔的心疼。

    正在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護駕!”,槍劍如雨瞬間架在顏初棋脖子上。

    “退下!”楚惟頓時怒道。

    禁衛立刻退下。

    楚惟一步上前,將顏初棋摟起,問道:“摔疼了嗎?”

    顏初棋不作聲,嘴唇緊抿著,倔強地說道:“不疼。”

    “朕來看看。”楚惟將他衣袖捋起,頓時看到胳膊處被滑破了皮,這時太醫已來,見皇上肩頭冒血,嚇了一跳,連忙下跪行禮,走向楚惟,楚惟道:“先給他包紮。”

    “皇上,龍體要緊。”群臣提醒。

    楚惟擺手不理,太醫隻好上前,先給顏初棋察看,誰知顏初棋將胳膊抽回,道:“你先給皇上看吧,我回家娘親會給我治的。”

    太醫一愣。

    群臣紛紛暗道,這個小狀元郎真是有意思。

    楚惟眼中閃過異樣,問道:“你娘親會治病?”

    顏初棋看向楚惟道:“回皇上,我這不是病。我娘親說,她不會治病,有病要看大夫,我娘親隻是愛看醫書。”

    “除了看醫書,你娘親還愛做什麽?”楚惟問。

    楚惟這麽一問,令群臣疑惑,皇上是怎麽回事?從顏初棋第一次進金鑾殿開始,皇上就開始詢問顏初棋的母親,此刻又問起顏初棋的母親。

    嚴強在一側認真聽著。

    楚矜也想知道顏初棋的母親是何許人也?

    “我娘親最愛做香料。”顏初棋道。

    嚴強、楚矜頓時愕然。

    楚惟呼吸一滯,慌張而又膽怯地問:“那你、你的父親……”

    “皇上又在流血了。”這時一位大臣開腔,打斷了楚惟的對話,楚惟臉上一沉,周圍霎時寂靜一片。

    楚惟看向顏初棋,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摸了顏初棋的腦袋,道:“好孩子,起來吧,先讓太醫給你包紮,免得回去你娘親擔心。”

    顏初棋怔怔地望著楚惟,眼中是滿滿的崇拜和渴望,話到嘴邊,他咬了下嘴巴,道:“是,臣遵命。”

    一場功夫切磋,以雙方受傷而結束。

    楚惟派上將顏初棋送回顏府後,他才接受太醫的治療。

    眾大臣在回府的路上,紛紛疑惑。

    “自小狀元出現,皇上似乎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嗯……皇上向來公事公辦,對誰都不講情麵,也是嚴以律已,可是對這個小狀元,卻是一再放寬原則,連小狀元傷了他,他不但不計較,還讓太醫先給小狀元醫治。讓人費解。”

    “莫非小狀元真是皇上的……”有人意有所指地說道。

    眾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心照不宣。

    不一會兒,便有人說道:“有可能,有可能。”

    “顏初棋,邊疆函州人士。”這時,一位官員蹙眉分析道:“邊疆人多為粗獷野蠻,而顏初棋不僅舉手投足間皆是貴氣,而且見識廣闊。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若本官沒猜錯的話,這位小狀元自小便五湖四海遊玩。”

    “有道理。”有人附和。

    “能夠五湖四海遊玩,且不耽誤學業者,家底必然深厚。”

    “對!”

    “那麽也就是說,這個顏初棋非富即貴。”

    “憑老夫記憶,大周顏姓多為平民。”

    “那麽就是富。而且是大富,小富不足以讓小狀元如此出類拔萃。當然,富隻是其中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進行教導他者必然是人中英傑,否則富中敗類也常有之。”

    “邊疆函州人士?富?大富?”一位大臣突然道:“顏妝!”

    “顏妝?”有人問。

    “沒錯,邊疆是各國交接,交通、經濟、物質皆欠缺,商旅雖多,但多是平原人士,而狀元郎說自己是函州人士,且姓顏,那麽,隻有顏妝,顏妝十年前由函州起家,五年時間由函州逐漸向平原發展,兩年前發展至長寧、洛城,不過數月超過極有名氣的燕妝。而且這十年來,隻要是大周出現天災*,顏妝都會出錢出力相助,每年上交朝廷的稅額也是極有驚人,從不逃稅避稅。所以,不管是大周官員,還是普通百姓,對顏妝評價極其好。”

    “顏妝居然這麽厲害?”有人問。

    “你隻管詩詞歌賦,不知道顏妝也正常。”

    “所以,顏初棋很可能是顏妝顏老板的兒子?怪不得他見誰都不卑不亢,有此財力物力撐腰,必然是有底氣的。”

    “顏老板是男是女?”

    這個問題一出,令在場大臣生疑,難道這顏老板是女的,並且和皇上有點關係,不然顏初棋為何如此像皇上,像的有點詭異了。而且皇上近來對小狀元的表現也十分奇怪。然而,眾人僅僅隻敢在心裏猜測,並不敢說出來。

    與此同時,太醫退出延寧殿,殿內隻餘楚矜和嚴強。

    楚惟站起身來道:“朕沒事,你們退下去吧。”

    嚴強道了遵命,便退了出去,楚矜並沒走,而是直接說道:“皇兄,那個顏初棋是誰?為什麽長得那麽像你?”

    長得像你?

    這是楚惟這些天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顏初棋像他的,當局者迷,他看到的是顏初棋像明玉,如今聽楚矜說顏初棋像自己,心裏莫名一喜,問道:“他像朕嗎?”

    楚矜道:“皇兄沒發現嗎?”

    楚惟在此時有點激動,道:“沒有,沒有,朕沒有發現。”一會兒後,楚惟又問:“楚矜你有沒有發現,他像明玉?”

    楚矜道:“有點像吧。”

    “真的?”

    楚矜點了點頭,第一次見皇兄這樣,像個少年一樣高興的有點不知所措。但凡與明玉有關的事情,他總會變得不一樣。楚矜怕他又像五年前那樣,空歡喜一場之後大病一場,於是道:“皇兄,顏初棋沒怎麽像明玉吧,可能是你太想念明玉了。而且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長得像也不是奇事。”

    楚惟喜悅未起,頓時僵住。

    楚矜不忍心地說道:“皇兄,你現在已是皇上,普天之下唯你第一,若是明玉還活著,她為什麽不來找你,若是她心中有你,隻消一句話,就能回到你身邊。”

    “她心中有我。”楚惟道。

    “那她為什麽不回來?”楚矜反問,若是顏明玉真的好好的活著,她會恨她,恨她讓她皇兄苦等那麽多年。

    “楚矜,你不懂。”楚惟低聲道。

    “我怎麽不懂了?”楚矜反問。

    楚惟道:“她與世間女子不同。”說著楚惟就地坐在台階上,道:“現在回想起來,明玉有點傻。”

    楚矜跟著坐下。

    “朕那時貴為大周將軍,她隻要依附於朕,她不會走的那麽困難。”楚惟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卻不知從何說起道:“朕……我已經打算為了她,放棄所有……隻要再等兩年,我同樣可以再站起來,可是她……”

    楚矜無言聽著。

    楚惟垂下頭,看著地麵,道:“若她在世,不願出現。也是因為朕剛即位,根基不穩,而她身份低下,唯恐朕感情用事影響大局,所以才一直不出現。她、真傻。”

    “皇兄。”楚矜喊一聲。

    楚惟吐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朕沒事。不管顏初棋是不是朕的兒子,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以培養,必成大器。”楚惟走向書桌前,準備給予顏初棋更為合適的官職時,瞥見書桌上攤開的折子,上麵有一個“明”字,“明”中的“日”字少了一橫,變成了口,楚惟心頭一驚,連忙將折子翻開看,署名是顏初棋。

    楚惟立刻大喊道:“來人,將顏初棋所有的文章、折子全部找出來!”

    楚矜驚訝地問道:“皇兄怎麽了?”

    楚惟麵色緊繃,緊張地翻折子找字。

    不一會兒,溫公公抱了一些紙張過來,道:“皇上,你要找什麽,老奴幫你。”

    “是啊,皇兄,你在找什麽,我們幫你。”

    “不用!”楚惟連忙將紙張攤開,一張一張,一行一行,一字一字地找。突然望著手持著一張紙,雙手顫抖,眼眶通紅,臉上卻是笑意。

    溫公公不解。

    楚矜順著楚惟的目光看向紙上,看到的是一行行瀟灑有形的字體,她疑惑地又看了幾行,終於看到一句“玉在山而草木潤……”,這個“玉”的少了最上麵的一橫,變成了“土”字加一點。楚矜目光一緊,接著看向書桌上展開的折子,快速找到了“明”字,也看了“明”字中的“日”字變成了“口”。

    這、這是顏初棋寫的?大周慣例,為了表示對君王、父母的尊敬,大周子民尤其是大周官員在說話、行文中皆避免說出、寫出君王及父母的名字,像“明”和“玉”二字在書寫時,皆少一筆,是大周慣用的避諱手法,也就是說,“明”和“玉”二字,是顏初棋父母之名。

    顏初棋長得像皇兄,長得也像明玉,又避諱“明”、“玉”二字,今年又九歲,顏初棋或許真名是顏楚棋等等,這諸多偶然事件加在一起,幾乎可以得出一個必然,那就是顏明玉還活著,顏初棋是皇兄和明玉的兒子。

    在楚矜反應過來之時,楚惟已換上便裝,大步跨出延寧殿。

    “皇兄!”楚矜喊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朕自己去。”說著楚惟頭也不回地走出。

    “嚴強,你快偷偷跟上。”楚矜道。

    “是,公主。”嚴強隨即便跟上楚惟。

    楚惟騎馬奔出皇宮,在洛城繞了一圈,終於停在顏府,顏府距離曾經的將軍府很近,近的走一刻鍾便能到,楚惟越來越確定他的明玉就在附近。

    顏府並不算大,三進的院子。

    楚惟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沒有上前,而是繞到了後門。他記得綠葉說過,明玉愛將百花房設在後門,一來供水方便,二來運貨方便。

    楚惟緩緩地走至後門,黑色的後門虛掩,他才走近,便聽到裏麵的喊聲,楚惟邁起的步子一頓。

    “娘親,你別動,一會兒我來抬。”這是顏初棋的聲音。

    楚惟屏息,卻未聽到對方的回答,他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兩步,輕輕推開後門,悄悄地饒過影壁。

    “娘親,燕叔叔又回函州了嗎?他是不是回去娶媳婦啊。”顏初棋笑著說道:“布吉阿婆總催他成親,這次他肯定跑不掉了。”

    燕子七?燕子七也活著?

    楚惟又向前走了數步,走出小門,抬眸便看到顏初棋提著一籃子花草從一個小院出來。

    “楚棋,你慢點。”一個悅耳的聲音傳入楚惟耳中,楚惟全身血液凝固,這種悅耳聲中藏著隱隱的跳躍,他有十年沒聽到過了。

    是明玉。

    他的明玉。

    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小院子。

    十年前的那個女子緩緩從小院中出來,依然是白衣勝雪,黑發垂下,臉蛋白皙,眼神清亮而沉靜。她喊住顏初棋,親昵上前,伸手給他擦汗,伸手擰了擰他的臉蛋,淺淺一笑:“還是這麽皮。”

    楚惟一動不動地站著,望著她,望著望著,視線開始模糊,他伸手擦掉眼淚,視線又開始模糊,終於他忍不住用手捂嘴,強忍著眼淚,忍的眼睛通紅,仍舊禁不住視線一再模糊。

    明玉,他的明玉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