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與白雪齊飛，寒風並刀鋒一處。

    白衣男子被一次次殺死，然後又一次次毫發無傷地出現。

    陸仁一次次的受傷，雖然每次受的傷都不重，但積累起來卻越來越成問題。

    可這一切都是幻覺，都不是真實的。

    這一切都是幻覺，可是身上的疼痛為何如此真切。”陸仁一邊與白衣男子廝殺一邊想著，“難道這傷害會轉變成真實的？還是說現實中是我自己在傷害自己？”

    白衣男子已不知第多少次被殺死，陸仁卻還處在這無限的循環之中，幻術一點都沒有要解除的樣子。

    難道今天我就要葬身於此？我藏在院子裏的孤本隻能留給有緣人了？話說，人家都是留秘籍寶物之類，我這留個隻能過眼癮的孤本，不僅俗還弱爆了，有沒有？”

    好吧，想的有些遠了。”陸仁終於被風刀打得晃了晃身形，回過神趕緊停止胡思亂想。

    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要趕緊想想幻術怎麽破。

    這一切都是幻覺，卻又如此真實。”

    對呀，真實和虛假的幻覺到底有什麽區別？”

    如果說紅紗的話是幻覺，而現在的一切是真實呢？那個男人如果隻是個擁有奇特秘術的人呢？”

    或者說我經曆的一切都是幻覺，我一直在幻象之中，我一直都生活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還是我本身就是一個幻象，我本身就是個虛假的存在。”

    我該怎麽分辨真實和虛假？怎麽知道這個是真，那個又是假？亦或是這個人是虛像，而那個又是否是實實在在的人？”

    陸仁承擔著痛苦，忽然停止了反抗，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雙眼變得無神，呼吸和心跳都近乎靜止。

    他的腦海裏回蕩著虛實變裏的文字。

    虛實相生，虛實難辨也易辨，自無而生，自生歸無，相反相對，相襯相依，虛中可有實，實中亦可有虛，虛可化實，實亦能化虛……”

    緊接著往日那些情景就像幻燈片一樣在陸仁腦中輪換播放。

    先是流夢空間，當流夢空間的景象出現在陸仁腦海中時，陸仁仿佛變成了一輪耀眼的太陽，俯視著流夢空間的一切，凡是他發出的光照到的地方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然後是兩極島，當兩極島的景象出現在陸仁的腦海中時，陸仁反複變成了一縷輕風，輕飄飄的，完全感覺不到自我在哪，隻有在自己拂過河麵，拂過細柳，拂過飛雪這些東西的時候他才覺得他是存在的。

    腦海裏的邵陽鎮中他是一把殺人的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被殺者的絕望、不甘、疑惑以及惶恐，更能感覺到殺人者的麻木和平淡。

    最後是靈岐山孤兒院，他不再是人身，而是一本躺在書架上的書，看著灰塵飄在自己身上，等待著時光的流逝。

    這些腦中的情景中，他不再是他，他卻能感覺到他還是他，他是虛幻的，也是真實的。

    由實入虛，再由虛入實，兩個真實有可能已不盡相同，因為每個人個體的真實都是不同的。

    腦中的世界於他是虛幻，卻也是真實。

    紅紗看到陸仁的樣子就知道陸仁進入了一種“悟”的狀態，用一個詞來形容大概就是頓悟。

    紅紗真沒想到陸仁能進入這種狀態，紅紗心裏很納悶：“這貨偶爾就來一次事關生死的危難時刻，但每次都能平安度過不說，還能從中得到好處，這是要殺死他還是變相給他開掛？”

    這種頓悟看起來還要持續一定時間，紅紗也隻好先靜觀其變。

    頓悟之中，時間仿佛失去了概念，陸仁回憶著，思考著，將一切的感悟深深的印在靈魂之中。

    每一次腦海中出現情景，就好像對自己施展了一次幻術，自己便在幻覺中經曆了一次別樣的生活，看到了別樣的世界。

    直到最後真實和虛幻重合，陸仁又以現在的身體重新在腦海中經曆了一遍所有事情，陸仁才從頓悟中回過神，腦海中的一切消散，眼睛、呼吸和心跳恢複正常。

    此時的陸仁完全成為一個血人，渾身的傷口，無數的小傷口重疊變成大傷口，無數淺傷口重疊變成深傷口。

    雪花漸漸化為水滲進傷口中，陸仁既沒感覺到入體的寒雪之水，也沒感到疼痛。

    他抬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用疑惑的語氣道：“虛與實嗎？”

    隨著他的話語，周圍景色突變。

    白衣男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座氣派的建築聳立於陸仁身前。

    建築雖然處於人跡罕至的雪地，卻正因此有幾分清幽，而其擁有的巨大庭院和繪著彩畫的金頂石壁卻又不失氣派雍容，也算得上好住處。

    而陸仁身上的傷也都全部消失，但他的腦子仿佛要炸開一般，身子一震，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即便在寒冷的雪地中，他也出了一身大汗，把衣衫浸濕。

    看起來你已經摸到了虛實變意境的門檻了。”紅紗的聲音在陸仁腦子裏響起。

    是的，白衣男子連同廢墟都是幻覺，陸仁摸到了意境的門檻，破除了製造這些幻覺的幻術。

    但陸仁這次感悟雖多，卻也增加了不少的疑問，想要把虛實變練到小成可能還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低級幻術隻能迷惑人心，但這個幻術卻能把你的靈魂困在幻境，不斷消耗你的靈魂，直至魂消，應該是高級幻術。你隻是摸到了門檻就破了這個幻術，足以證明這個虛實變上的描述並不是幻想者的憑空臆想。”紅紗為自己邀功，“怎麽樣？你是不是要謝謝我！”

    陸仁有氣無力，在腦海中苦笑道：“真謝謝你！還要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四周，我現在一點力氣都使不出。”

    財室管轄的飛霞山中一處庭院內。

    黑袍少年坐在梨木雕椅上下，品著新鮮的水果，忽然眼睛一亮，道：“他居然破了我的幻術，有點意思。”

    銀甲少年喝了一口溫水清茶，道：“是嗎？那他可能比我說的還要厲害。”

    黑袍少年把一顆黑紫色的葡萄放進嘴裏，道：“所以說，才有意思，這樣的沙包才是一個稱職的沙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