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雲霄與小夢大師再次啟程，這一次目的很明確，是傳說之地，白青山。

    白青山具體是一個怎麽樣的地方，坐落在哪裏，雲霄沒有一點認知，但他很放心，小夢師父同行，天下可去，豈會怕了白青山不成？

    一開始，雲霄以為白青山在東北，或者是在西南雪山境界，但最終，他也不知道走到了那方地界，順著一條大霧彌漫的江流，一路而上，最終看到了一座無盡霧原，這裏生長著濕地的針葉木，非常茂盛，一望無際，也看不到前路。

    而這一條江流，就是從山林伸出流傳出來的。

    來到入口處，農家船夫突然靠邊，一臉諱莫如深的說道：“兩位朋友，這條霧江雖然風景優美，跟仙境一樣，與你這位漂亮小仙女很應景，但是呢，隻能到這裏了，前麵不能通行，不然會遇到麻煩。

    小夢大師白衣翩翩，雖然叫大師，但她可不是道姑，她二十年前就脫離了峨眉，自成一派，酒肉聲色，但依然有道家的空靈之氣，讓普通人看到，跟電視劇裏的仙女差不多一樣，而且小夢大師對這樣的稱呼也非常樂意，她輕道：“什麽緣由？”

    “小仙女，你不知道，這裏麵有山神庇護呢，而且經常看到有有些不幹淨的東西在白霧中出沒，危險的很，容忍犯忌，而且我們當地人都認可，這裏住著大神仙呢，我們方圓百八十裏的村莊和小鎮，逢年過節，都要供奉他們，送上好吃好喝的，不然啊，馬上就會發水災。這一發水災啊，我們這裏農民哪裏還有活路啊。”

    “不供奉，就有會水災，你們試過了？”小夢大師眸子輕動，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當然試過了，有一些人家膽子大，年輕人當家做主，他們就不樂意了，不想供奉，結果呢，不出三天，這戶人家就發病了，最後家破人亡。打那時起，我們誰還敢不供奉啊。”

    小夢大師點了點頭，吩咐雲霄付船費，然後脫掉精致的高跟鞋，直接踏入水中，涉水而去。

    這一手段施展出來，船家差點摔入水中，不過也被嚇得心髒梗塞，多虧了遇到雲霄這樣的大醫生，略施本領，當即妙手回春，把老頭救了回頭。為了表示歉意，他順便幫船家關節風濕等一些小毛病全部治好了。

    雲霄一頭黑線，對小夢大師道：“師父，我們不裝逼可以嗎？”

    小夢大師當場就發作了，怒視雲霄，一眼陰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敢這麽跟師父說話。”

    雲霄沒有去理會她，對船家道：“老叔，你別當回事，這位是我師父，我們師徒二人來這裏彩排，聯係水上走的魔術，嚇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嘖嘖，原來這樣啊，嚇死人了。”船家鬆了一口氣，瞪著兩人，“這裏太危險了，聽老叔一句勸，你們換別的去處吧。”

    “沒事。”雲霄擺手，也踏入了水中，“老叔，看好了，我們的魔術可不是能夠輕易看到的。”

    “老叔不是傻子，你們是神仙啊，神仙啊。”船家當即跪下，磕頭又磕頭，敬畏若鬼神。

    等再抬起頭來，船家已經看不到兩個人了，一時間呆愣在原地，更加篤定，今天遇到年輕男女，肯定不是什麽師徒，而是一對神仙眷侶，心裏善良，這不，施展了仙法，讓他身體的老病全部給祛除了。

    “師父，等等我，別走那麽快啊，我水上的功夫沒您老人家犀利啊。”雲霄一邊跑，一邊喊，但前麵的小夢師父也太快了，忍不住吐糟。

    “我告訴你，以後你再敢提那個破詞，別怪為師翻臉。”小夢大師冷冰冰的說道，這個徒弟竟然堂而皇之的說她裝逼，簡直太可惡了，需要得到嚴厲的教訓。

    雲霄當然知道那個破詞是什麽，連忙道：“那徒弟我換一個好聽的，叫賣弄，或者叫愛慕虛榮。”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小夢急眼了，斜睨雲霄。

    “好吧，那不是賣弄，也不是愛慕虛榮，那是故弄玄虛。”

    結果，雲霄的腦袋直接被按到水裏，嗆了好一會兒後，小夢才收手。

    “我再換一個詞，叫高深莫測，這回總可以吧。”雲霄抱怨道，他當然不會被嗆水了，就是想取悅一下師傅老人家，畢竟這麽多天的接觸，他快摸清這個師父的底氣和性格，投其所好，是絕對沒錯的，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高深莫測？說來說去，你不如叫為師低調就行了？”總的來說，小夢對高深莫測這個形容詞還是非常滿意的，與她天下第一的風頭很貼切。

    是啊，她雖無天下第一之實，卻有天下第一之名，悠隱南海一隅數年，卻發現，自己威名赫赫，名滿江湖，不利用一下，豈不是白瞎天下的苦心？

    “可以嗎？”

    “身為天下第一強者，為師一直很低調。”小夢說道，她說的是真話，什麽是高調，她差得太遠，秋紅葉那個女子才算高調呢，不過高調並不是一件好事，嚇死別人，玩死自己，要不得。

    “趕路趕路，時間不早了。”雲霄連忙道，心中誹謗，師父一路北上，高調而來，群雄聞風喪膽，這跟低調沾邊？

    算了，還是不說了，小心又挨小夢師父一頓教訓，惹得她不開心。

    “白青山就這裏？”雲霄問。

    “不，白青山在這裏。”

    雲霄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領悟了這句話，這裏真正的白青山可能早就沒了，而現在的白青山是一個門派，而不是一座山，門派在這裏。

    “身為一個江湖門派，竟然敢向百姓要供奉，這白山山該滅了。”雲霄道，理直氣壯。

    “所以殺光他們，是不是？”小夢道。

    “同意。”

    “你自己來，別扯上我。”小夢大師道，看似普通的對話，卻蘊含著她為師的教則，什麽不該，什麽該，她現在親自教育雲霄。

    “我知道了，我隻是開玩笑的，師父你別傷心，你徒弟我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也沒有殺人的嗜好。”

    “你應該有這種底氣，不順心的事要去改變，不順眼的事情要去管。”

    “這不是我，天下諸多大事，難道我都要管？我是三頭流比，我日李萬姬了我。”雲霄抗議道。

    小夢不語，繼續向前而去。

    “師父，你是在說我老爸，對不對？”雲霄打了感情牌，一路來，她要求很多，仿佛要徹頭徹尾的改造她這個徒弟，要把他變成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是霸主。

    他那個短命老爹，應該是霸主，所以這個獅虎一直用他老爸來對比他這個徒弟。

    小夢不語，有些不快了。

    “師父，＂qing　ren＂眼裏出西施，我知道你跟我那個短命老爹有一腿，但不是意味著，我老爹什麽都好啊，我就是我，不用改變的。”雲霄硬著頭皮，一股腦的說出來。

    小夢眯著雙眼，冷冷看著雲霄：“就你？也能改造成你老爸？你要是有你老爸一根手指頭的能耐，那位聖女就不會給你捅刀子了。還有你的眼光，竟然看上那位聖女？能與雲門少主門當戶對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蘭亭，她才有資格當雲門少主的少夫人。”

    小夢大師在挖苦雲霄。

    “師父，你別挖苦了，蘭亭是誰，天下年青一代第一人啊，我用大腿都掰不過她一根手指頭，還是算了吧，本少主高攀不起。”

    “所以說，你不可能成為你那個死鬼老爹，他的霸氣你一輩子都無法養成。”

    “到了。”雲霄指著前方，看到了山林盡頭那一世外村落。

    這裏寒氣逼人，白霧縮江流，靜謐幽深，一看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淨土。

    “老者何人？”

    “我是周小夢，莊周夢蝶的周，周天之小的小，仙人夢斷的夢，我出身峨眉，覺天是我師兄，覺世也是我師兄，我師妹是月蟬，我師父是大名鼎鼎的無法師太。”

    曾幾何時，小夢在強敵麵前，習慣性用這樣一段話自報家門，震懾對手，不過不但沒有嚇住對手，反而遭來恥笑，以為她憤懣，於是口角變成了武鬥。

    更讓她耿耿於懷的是，有一個人直接駁斥她，奚落她，給她起了一個翻版的說法，讓整個江湖說道，總之不雅，那是黑曆史，不提也罷。

    往事不堪回首，那個人就是雲中仙，而今往事曆曆在目，璧人卻駕鶴歸西。

    二十年後，她還是習慣性這樣說出來，但畫麵大改，那幾個站在渡頭的年輕弟子聽聞這樣她的來曆，當場就嚇尿了，摔入水中，最後連滾帶爬的衝入村落深處，跟避瘟神一樣遠離。

    這讓小夢有些不習慣啊，大聲喊道：“你們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師父，咱們低調一些可以嗎，要不然，等我們進村了，人家都嚇死了怎麽辦？”雲霄揶揄道。

    小夢置若罔聞，直接踏上渡頭，走入村中，村中是白青山弟子後人，自成一個村落，看建築，至少是一個三千人村的規模。

    這麽多戶口，不知道要繁衍多少年才形成，這也給白青山提供了選材的機會，或者說，這個人人尚武，本就是一個武道之鄉。

    但沒有田地，可見，外麵百姓的供奉，大多用在了村裏，這跟變向收保護費，有什麽區別？

    師徒二人剛剛上岸，小夢大師的高跟鞋還沒穿好，對麵就來了，是幾千號人，有精裝的男人，也有悍婦，手持刀棍，將二人堵在半月渡口上。

    “小夢大師，聽說你是一個人物，來我們白青山做什麽？”村長大喝道，是一個中年男人，孔武有力，竟然是一脈強者。

    顯然，他知道小夢的來曆，而且無比的恐懼，仿佛見到了瘟神。

    “你們白青山，就是這麽歡迎客人的嗎？”小夢說道。

    “這裏不歡迎外人，來了就不能走，跪下寇首，接受懲罰。”中年存在爆喝道，竟然要小夢屈服，雲霄都笑了。

    顯然，這些人都不知道小夢大師意味著什麽，而之前那個看守渡頭的弟子，顯然不把實情告訴村民，這下好玩了。

    “嗯，小夢好怕啊，這些好凶。”小夢突然怯生生的說道，退縮到雲霄身後。

    雲霄捧著額頭，一臉黑線，心中誹謗，又來了，師父這回是低調了，這是典型的套路啊，扮豬吃老虎，比高調更猥瑣。

    雲霄覺得，小夢揮一揮衣袖，就能帶走這裏幾千號人，跟近代神秘高手徐誌摩徐大師的一樣，後者揮手，能帶走天上雲彩，他的小夢師父也不弱吧。

    雲霄也跑了，轉身就走，他想看看，小夢師父要怎麽做？

    埋伏在人堆中那些白青山本山弟子驚呆了，惱羞成怒，原來是這兩個人是假冒的，根本不是什麽小夢大師，這兩個慫蛋竟然跑了，哪裏是什麽天下第一高手。

    “不能讓他們跑了，抓住他們，將他們的首級斬下，用來祭祀仙人。”村長大喝，招呼所有人衝上來圍堵雲霄和小夢。

    噗通一聲，兩人潛入水中。

    “關閥門，就是潛到泥中，也要把他們摸出來。”村長下命令，憤怒到了極點，有入侵者來了又走，要是被仙人知道，他這個村長不用當了。

    一村人開始出動了，翻江倒海，工程浩大，還在下遊設下了關卡，沿途安排人手進行訂房，不錯過每一個細節。

    “我們為什麽要逃？你還是我師父嗎，師父是用來遮風擋雨的，解決麻煩的，不然我也不叫你出來了，你說對不對？”

    村落之後，一做冰雪山脈的腳下，雲霄抱怨，值得了小夢的脾氣，玩笑隻要不過火，就沒事。

    小夢眯著眼睛，寒氣森森：“你認為，師父要怎麽當？”

    “我在網上看到人家找師父的要求，廣為人知，你要不要聽？不過你不要生氣。”雲霄道。

    “說，為師氣量還沒你想的那麽小。”

    雲霄正了正色，當即道：“本人年紀18，性格男，想學武功，所以要尋一位良師，要求女，單身，年紀比我大，20到28之間，年輕漂亮，性格溫柔，對徒弟毫無保留的傳授武功，對外高冷，對徒弟可以嚴厲，卻對徒弟要溫柔，循循善誘，誨人不倦。”

    小夢皺眉，一頭霧水，她怎麽聽不出來這小子在說什麽？是她來low了，不對啊，好歹她也有博士文憑，至於之上，更不用說，不高的話，會有今天這樣的修為？

    雲霄沒理會她，繼續說：“並且要對徒弟圖謀不軌，必要時刻，不要把徒弟當人看。”

    “這句話我喜歡。”小夢說道。

    “我也喜歡。”雲霄點頭，然後補充道，“不把徒弟當人看，但是要把徒弟當老公看啊，為了把徒弟教好，不惜犧牲自己的色相和身體，而且高興的時候，總喜歡拿天材地寶，絕世武功秘籍打賞給徒弟。”

    “去你的。”小夢走火入魔了，一腳踹飛雲霄，氣得快爆炸了，花枝亂顫，什麽叫不把徒弟當人看，要把徒弟當老公看？

    什麽叫為了教育好徒弟，不惜犧牲色相和身體？

    這樣的徒弟要求，什麽人啊這是，好像要天材地寶，想要絕世武功秘籍，一邊玩蛋去。

    接著，雲霄被一頓胖揍，疼的快散架了，連忙求饒：“師父，我看你不開心，就像跟說段子，我發誓，這絕對不是我內心所想要的師父。”

    “這種徒弟愛慕虛榮，終日幻想，而且欺師滅祖，枉悖倫常，當雷滅，下地獄！”小夢橫眉道，發怒又發威，嚇得雲霄蜷縮起來，這回小夢絕對是動了真火。

    “我錯了，師父，你別雷滅我啊。”雲霄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道歉，哄小夢開心。

    “金庸筆下的楊過和小龍女，他們的愛情故事的確很唯美，但你小子用這種說法講出來，很不好聽，而且，那部小說有缺憾，普通人看了沒什麽，但你們男人看了，容易有心魔。”小夢大師扶起雲霄，寬慰道，“雲兒，師父打你這麽疼，隻怪師父……”

    “師父，是我不對。”雲霄一頭冷汗，這樣也可以，師父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想到了楊過和小龍女去，真神奇，竟然不生氣了。

    “我還沒說完，隻怪師父下手太輕，還能讓你小子說出話來。”

    話音未落，雲霄身體突然飛起，小夢再次出手，直接把他給拍飛了。

    噗呲，雲霄當場吐血，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你不是說要師父不把你當人看，要當老公看嗎，而且要不惜犧牲色相和身體，為師都做好了，現在，為師不留餘力教育好你，希望你永遠記得師父的好。”

    雲霄氣得吐血，怪他太輕信小夢這師父了，竟然湊那麽近，當她逮個正著，挨了這一掌。她一直都這樣不靠譜的，沒有大師風範，隻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小女人。

    接著，小夢大師連續出手，快如閃電，連續給了雲霄七掌，把他當成沙包一樣，飛在天上掉不下來。

    “師父，我錯了。”雲霄求饒。

    “你沒錯，師父在幫你打通任督二脈，師父不惜犧牲身體的力氣幫你，你得感謝師父。”

    雲霄聽後，一口氣喘不上，嗆血了，昏死了過去。

    “從師之道，就該高高在上，在徒弟眼中，就是無上的存在，無所不能，德高望重，如仙人再世。”小夢自語，“所以師父殺人，你不要見到才好，你眼中的師父，已經是除塵的，不應該染血。”

    說完，她提攜雲霄，踏上了前方被大雪封住的山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