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二皇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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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府衙,燈火通明。兩側的衙役已經沒了白日的威武,而是拄著自己的水火棍,耳朵一邊豎著聽著堂上的動靜,一邊縮著脖子,悄悄的打著盹。
府衙的正中,二把手的師爺安靜的站在角落裏,低垂著頭,沒有學著衙役那般的打著盹,看起來倒是十分的鎮定,可是再仔細看過去,他的腿正在無意識的抖動,悄悄的摁了幾次自己的腿,可是卻毫無作用。偶爾抬起頭看看整個衙門裏,最大的那個官員。
事實上,整個衙門中,最精神的恐怕隻有這個被人叫做父母官的人。這個身材不高,穿著白色補服的男人,神情緊張表情焦躁的走來走去,早已經失去了往日風度的他,更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他偶爾駐足望著空洞漆黑大門的時候,那個表情更加的複雜難辨。
而一切切的原因,不過是幾個小時之前,在郊外發現的那具無頭屍。
起先,是沒有人在意這個無頭屍的。雖然穿著富貴,可是沒有苦主。既然無人到衙門裏告狀,在衙門裏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謂民不舉,官不究,大抵如此。更何況,最近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出沒,已經讓衙門本來就不多的捕快神情緊張,疲於奔命了。
所以,當這件事送到衙門二把手,師爺那裏的時候,短短四個字,送入義莊。就已經將這件事告一段落了,至於人是怎麽死的,隨便找一個附近綠林人士按上去就好了。反正不想處理的案件,找不到線索結果的案件,沒有時間去處理的案件,推倒綠林人士身上已經是約定俗成的辦法了。
可以說其實大部分綠林人士的惡名和威風,還有身上背的人命,都是在這群官府人員友情讚助的。
不過可惜這件事並沒有像是平常一樣的被解決,而是在幾個時辰以後,有人拿著令牌找到了縣令,是神殿的人。
神殿在縣令這些文人眼裏,其實沒有那麽多的敬畏。他們更經常把這些穿著白袍,守在自己的家裏,或者在城裏來去的祭祀當做他們的治理民眾的手下。每年的春種秋收,夏季的采摘等等,涉及到民生的時候,要麽祭祀會設立法壇為風調雨順祈福,然後乖乖的回家。要麽這群和縣令一樣都是白袍的家夥,就會拿出各種改良後的東西分發給一部分民眾,然後這群祭祀就會忙碌一年。總之隻要是出現奇怪解決不了的東西,都丟給神殿去解決就好了。哪怕是醫館裏麵的無法解決的疑難雜症,如果運氣好,遇見了從上麵出來遊曆的高級祭祀,說不定也會活蹦亂跳的活下去。
縣令焦躁的是屬於神殿的另一波人,所謂有光必然有影,每一個神殿祭祀身邊都會跟著一個他的影子,這個影子不僅僅是屬於祭祀,保護祭祀的安全,同時也會在暗處監控整個城市,平常百姓從來不是他們關注的要點,而是那些身份尊貴,不應該在附近出沒的人。
比如現今在城裏四處遊蕩的雲歸國的公主,比如總是閑不住喜歡四處亂跑,昨晚忽然失蹤的雲歸二皇子。
一個皇子失蹤,究竟能在迦葉掀起多大的波瀾?能在三國之間,引起什麽樣子的洗牌。縣令想到這裏都覺得自己整個人頭皮都要炸開了,更何況那個拿著令牌來,出現在縣令麵前的暗衛。來找縣令的原因是因為他懷疑,那個死去的無頭屍體就是二皇子。
自己治下出現了別的國家皇族死亡的事情,縣令覺得自己的嘴裏都在發苦啊。
他急急忙忙的派出衙門裏最好的仵作趕到了義莊,希望這個仵作給他一個其他的答案。
可時間已經接近午夜
黑黝黝的大門在搖曳的燭火下,像是一隻吞人無算的魔口,縣令內心潛藏的僥幸,就像是他身邊搖搖欲墜的燈火。就像門外那飄蕩忽上忽下的鬼火。
等等鬼火?
一個頭上紮著白色布巾,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氣喘籲籲的出現在衙門口,他右手提著一個燈籠。沒顧上和縣令說一句話,先住著自己的大腿,拚命的喘氣,看起來跑了不近的路,累的半死。他的身上雖然穿著黑色的衣服,上麵確實灰撲撲的,特別是有的部分髒的可以,好像有個地方還透著一絲的血色。
縣令第一眼滿懷著欣喜,剛往前走了一步,就停在原地。他並不認識這個人
來的這個人沒有喘幾口氣,一直安靜的躲在角落裏的師爺,兩三步竄到他身邊,縣令不認識他可是認識。
大人,這是陳仵作的小徒弟,因為是最小的又是關門弟子,陳仵作打算留在身邊多教養幾年,並沒有入衙門供職。”
陳仵作的徒弟,你快將結果報上來?”一聽是仵作的徒弟,縣令立刻來了精神。
回回大人,師傅並沒有查出什麽結果,隻能知道對方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家庭,不像是練家子。經常在馬上活動。虎口有繭子,似乎是長時間騎射所致。脖頸上的傷痕,是用了快劍,武器也很鋒利。師傅說殺人的是個好手。”
男子說完,空氣已經凝滯。縣令的神色已經徹底的飄忽,空落的像是無根的浮萍。
男子忽然想到什麽的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樣東西。
大人,師傅說這是從人懷裏掏出來的,說是可以用來確認人的身份。”年輕人拿出來的是一個小巧的墨色玉牌,縣令接過去一看,蹬蹬的退後兩步,要不是師爺反應迅速,幾乎縣令就要摔在地上。
現在師爺和縣令的臉色都是一臉的青黑。有著豐富學識的縣令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那個看似隻是玉牌的東西,其實是一方印。是雲歸皇族用來證明身份的東西。
那個那個死去的人大概就是二皇子,自己治下死了人,身為縣令恐怕他會第一個被送去當替罪羊。
想到這裏眼前一黑的縣令,更想立刻暈過去。
年輕人被縣令下的麵如土色,不知道自己手裏的東西究竟是犯了縣令什麽忌諱。可是想起自己臨走前,師傅交代的事情。他有不能不說。年輕人緊張的舔了舔唇,“大人師傅還想讓我和你說屍體被幾個銀邊祭祀帶走了。”
什麽!”縣令神色驚恐。銀邊祭祀曆來都是祭祀的神殿中人極少外出,但是一旦出現,伴隨的就是神殿高層人士在附近出沒。
縣令的牙齒都在打顫,恐怕他這次在劫難逃了。
砰!”一個令符,忽然出現在縣令的麵前。“奉祭祀之命,即日起,此地由祭祀大人監管,全府上下聽候調遣。”
沒看見說話的人在哪裏,但是縣令踉蹌的撿起了牌子,看了一眼瞬間委頓在地。
天要亡我。”手緊緊的捏著牌子,縣令跪坐在地上,神色絕望。忽然他想到了什麽,從地上爬起來,眼睛裏是亟待拯救的一絲希望。嘴裏念叨著,“我還有希望,我不想死。”
縣令風一般的跑出去,夜晚漆黑烏雲密布,沒有燈籠,晦暗的月色帶著幾分的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