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個小村感覺如何？”

    以格利的目光不知道何時聚焦在了王瑜那帶了珍珠耳環的耳垂上，像是若有所思。

    我？除了不能天天接觸到我所愛的芭蕾，其餘的時間我感覺到很幸福，很開心。”

    為什麽？我一直覺得你是離開了十月劇場就要死要活的，更何況，你的家鄉現在…”

    我？因為我知道，日子還要過下去，再說了，我又不是回不去，我過幾天就要回去了，我準備留在寧城過聖誕節。”

    聖誕節？你要回寧城過？”

    是啊，她們都很想我，我為什麽不能回去呢？”

    可是我也想和你過聖誕節！”

    以格利心中像是打了一個結，很難過的看著她。

    王瑜看著他的神情，像是一頭受了傷的小獸，嗚咽著，當他遇見她的時候，他那桀驁不馴的性子馬上收斂了起來，這份隱忍看在王瑜眼裏，她有些忍不住，伸出了手，在他灰色的發絲中間穿插，像是撫摸一匹柔軟的緞。

    他的頭發果真格外柔軟，王瑜揉上了癮，分分鍾就把他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

    以格利卻沒拒絕她伸出來的手，往常他非常討厭別人碰他的頭發，可如今，他不知道為什麽，心理多了一份欣喜。

    你的頭發可真軟，我可真羨慕。”

    要不你嫁給我？我們生個小孩，這樣你就可以得到一個頭發同樣軟的孩子了。”

    以格利小聲嘀咕著。

    什麽？”

    王瑜沒聽清。

    沒什麽，我說我可以剪一撮給你，你就可以天天摸了。”

    我才不要呢，頭發有什麽好要的。”

    以格利抓住了她白嫩的小手，因為風大，所以她的手格外的冰涼，他把手放到了他的衣領子裏。

    你看你的手，這麽冷，我送你的棉襖呢？”

    我…今天這麽隆重的場合，我怎麽能穿那麽醜呢？”

    哪裏醜了，你穿什麽都好看。”

    胡說。”

    對了，你怎麽會來這？你不是好好地待在基輔了嗎？”

    王瑜疑惑的看著以格利。

    軍令如山，我不想來也得來，而且我…”

    以格利沉默了一會兒，心細如發的王瑜馬上看出來端倪。

    你究竟怎麽了？”

    如果我變成了窮光蛋，就是那種在平民窟的男人，全身上下全是跳蚤，你還會一如既往的喜歡我嗎？”

    你太高看我了，親愛的以格利，我當然不會再喜歡你了，我要你做的事是無論如何，無論生活有多麽艱辛難過，我在不在你的身邊，你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讓自己墮落，還有，要保護好自己。”

    不要放棄自己，不要讓自己墮落，保護好自己。

    這三個字就像烙在了他的心中，再後來的日子中，他總是想著這三個字，讓自己在孤獨又危險的戰爭中存活下來。

    我…我在寧城的產業那兒出了一點事情，我估計要變回剛參軍那會兒，一無所有，還要接受審查，被勞改的可能性很大”

    這是為什麽？你犯了什麽罪？還是得罪了誰？”

    我的上級領導，一位老上校，他不知道是聯合了誰，一起整我，我在蘇國的財產被他們吃完了，我現在還被舉報，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太累了，幸好我大部分的錢財都是習慣性的隨身攜帶，否則我身上即將一分錢也沒有。”

    以格利坐在那兒，喪著臉，眼神中毫無希望。

    那你來著的目的就很明顯了，調虎離山。”

    可上級要調我我可是一點轍也沒有，除非我是少校，他們動我才需要好好考慮幾分，到時候我身邊也會有副官，這樣方便很多。”

    你下一部會去哪？”

    我聽內部消息稱，說是會把我調去莫斯科，遠離寧城權利的中心，而且這個機會還是我在莫斯科的教父為我求來的。”

    你的教父怎麽會在莫斯科？”

    王瑜好奇的看著他。

    他在莫斯科有很多生意要做，聽到了這個消息過後，便主動和我的團聯絡，請求把我調去莫斯科，聽說他給了軍隊很多錢去疏通關係。”

    王瑜心疼的看著他，他小小年紀便闖蕩軍營，在這森嚴的規定裏夾縫求生，他能做到這個成績，已經是相當了不得了，更何況，他愛她，沒有什麽是要比這個更重要的。

    王瑜把頭窩在了他的心口上，使勁的縮了縮，像是避寒，但其實她這麽做，是為了相互依賴。

    以格利把手搭在她的肩頭，讓她使勁的靠在他懷中。

    她們倆就靜靜的看著跳舞的男男女女，她們仿佛沒有憂愁，沒有痛苦，有的隻有歡樂。

    此刻，窗外的初雪已靜靜飄落，蘇國終於迎來了屬於人民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