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為數之極，今天也隻收九個弟子。今天是你們入門的第一天，也是你們真正踏上修行路的第一天。這條路上的風景很美，美的讓每個人都由衷的向往，希望你們記住初心，在這條路上認真的走，走到頭去看看那最終的風景。”收徒告一段落，掌門開口說道，語氣沒什麽特別，但是這簡樸的語言卻分毫不差的深入了大家的內心，成為一個明燈。

    “接下來開始拜師禮吧。請各位峰主做好準備，除了入室弟子，其他的弟子也在一旁觀禮。”掌門繼續說道，語氣中陡然多了一抹莊重，讓大家心也跟著一緊，都開始認真起來。

    “哪位峰主先開始？”掌門問道。

    “我來吧。”第一個收徒的雲四峰的峰主溫和地開口說道。說著，隻見他隨手一揮，大殿就變了個模樣。

    本來弟子們離座位隻有十幾步遠，但是現在，就看著這個距離在平緩地拉伸，邊寬，變高，就像一雙手在一點創造空間一樣，出現了一個大約到小腿處高的禮台。

    徐蔓婷正站在禮台的中間，她的前麵有一條由一本本虛幻的書籍鋪成的路，也是通向她師尊，雲四峰主的唯一道路。

    “蔓婷，過來吧。本不該這麽早收你們為徒的，但是你們的資質實在是讓人見獵心喜，所以我們這些老家夥都引心動了。”

    “但是禮不可廢，既然是拜師的話，就要走過這條路。走過了，才叫有緣，如果沒有走過，那麽也隻能等下次了。不過我既然選了你，就肯定相信你，這條路對於別人說可能比較難，對於你，還是可以通過的。”

    經過師尊的解說，徐蔓婷才明白其中的門道，不過本來冷冽的表情也看不出她的心情。她小心地開始踏上了這條路。

    剛一踏上，就感覺到了一陣嘈雜，就像無數個人在和你說話，無數個人在向你講道理。這對於長時間喜靜脫離人群，一直修煉的徐蔓婷來說，確實是個考驗，是個非常大的考驗。

    她還知道自己是在走一條特殊的路，所以她扛著壓力向前走了一步，一步之後，更加嘈雜了，似乎是把所有的嘈雜都疊加在了一起。不是聲音大，而是聲音多，就像萬千眾生在和你說話，一個個永不停歇地和你說。

    說的也不是廢話，都是書裏的知識，都是書裏的內容，有人在解說世界。

    在這種嘈雜中，最開始徐蔓婷非常的難受，非常的慌張，甚至有點懼怕。因為她太久沒有正常和別人聊天了，久到甚至忘記了怎麽溝通，又怎麽不懼怕這萬千眾口的聊天。

    就像把一個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你當然期望不會有人看到，但是恰恰相反，現在是不僅僅有人看到了，而且是所有人都同時看到了，甚至不存在你傳給我聽，我傳給你聽。

    她就猶如站在最暴露的位置，在讓這些人欣賞著，這如何不恐懼，如何不慌張。

    越恐懼，聲音就越多，越恐懼，聲音就越大，在這無盡的恐懼，無盡的慌張中，她突然想到了趙泉。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愫，隻是一個巧合，或者說是一個偶然，又或者是很多偶然累積的必然。

    趙泉在這幾天的變化太大了，可以說每天不一樣，每個時辰不一樣，每一刻不一樣。不是他脾氣古怪性格多變，而是一種周身的氣質。

    他就像一塊斑駁突兀的石頭，每時每刻都在打磨，打磨的動靜還很大，至少讓別人感受得到，那種每時每刻都在變完美，每時每刻境界都讓人更加看不懂的變化。

    所以在這種接近絕望的時候，徐蔓婷想到了趙泉，她能不能也用這種方式來打磨這些聲音，打磨這些書籍，打磨自身？

    她開始慢慢地行動了，從離的最近的聲音開始，她開始有意識地隻聽這個聲音，雖然這樣，其他的聲音並沒有變小，但是對於她的影響變小了。

    這是一篇遊記，不知道誰寫的，但是這確實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無數個片段從這個聲音裏傳出，無窮無盡，徐蔓婷好像變成了這個聲音裏的那個人，某個人，某個其他的事物，聽著這個聲音的指揮，變幻著。

    前一刻是個修行人，後一刻是個凶獸，前一個是個踏遍大千的大能，後一刻又是個朝不保夕的蜉蝣。但是她都沒有理會，隻是保持著心裏的那份清明，摸索著打磨的方法。

    應該怎麽打磨？她以俯視的姿態，看盡人生百態，不行，她的閱曆太少了，少了連看一態都看不清楚。那麽怎麽做？

    那就真正品味人生百態吧，她覺得這樣才是對的，沒有理由地就這樣做了。

    她先是沒有反抗的變成了一個大能，在這裏，她舉手投足都有莫大的威能，一言能定乾坤，她享受著，體會著，某一刻，當她本能地想修煉時，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修煉的方法，那麽自己的能力哪裏來的？她突兀的醒了過來，沒有停歇，她馬上變成了蜉蝣。

    無私無欲地飄蕩著，她沒有思想，沒有智慧，隻有原始的顯眼的本能，在這種最初的本能裏，她過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甚至恢複的時候，她還恍惚了一陣子。

    接下來她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農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而又渺小，但是別人說她很偉大。

    然後變成了千金，變成了賣菜的婦人，變成了乞丐，變成了小孩，直到這次，變成了一個文人，也可以說一個旅行家。

    她是享譽天下的遊客，去過很多地方，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榜樣。就這樣過了很久，她想寫一本書，記錄自己的點點滴滴，她開始寫上封麵。

    漫遊記。

    寫完之後，看著這三個字，她突兀地愣了一下，眼中開始泛出一絲清明，最後越來越多，直至完全的清明，如星的眼眸閃著華光，讓人移不開眼。

    她驀然醒了過來，耳邊的聲音還存在，但是唯獨少了那一個，那個名叫《漫遊記》的書籍，她沒有理會這些書籍，心裏突然有點悵然。

    她明白了這條路的玄機，卻不明白自己，甚至她到現在才開始明白，修行，修的是自身，一切靠自己的含義。

    修行，不是一味的空談，不是一味的空想，不是一味的自以為，而是要自己去做，自己去體會，自己去經曆，現在回過頭來看趙泉，看最初的她想起的那個人，她發現她更加看不懂了。

    不是路不同的看不懂，而是趙泉走的太遠，太深了，距離大的她看不懂了。

    重新收回情緒，她繼續地感悟著，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她不知道體驗了多少個人，感悟了多少件事，直到在她耳邊消失的聲音達到第九個之後，她突然的了悟了。

    應該不是突然，應該是一種必然，她前麵的感悟已經達到了那個點，了悟也就成了必然。

    通過她的了悟，她終於重新看到了世界的麵貌，就像站在路外麵看路一樣，她看清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本本書，或者說是一個個擁有世界的書，她可以通過剪影看清楚書裏麵的世界，瞬息萬變，一眼千年。

    包括已經消失了的那九本書，一樣靜靜地停在虛空，隻是裏麵並沒有世界，同一時間，她的意識海開始演化那些世界。

    她看哪裏，意識海自然地演化哪個世界，就像她就是世界一樣，又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憑空想象。

    就在這時，她感受到了體內的靈種，感受到了意識海的外圍，識海，她有了神識，她也終於明白了這條路真正的玄機。

    她卻沒有先理這種玄機，她再次想到了趙泉，這是第三次了。這個少年似乎帶著一種魔力，他本身也的確有，但是徐蔓婷看到的還是境界。

    她發現，就算自己有了意識海，境界提升了，還是看不懂趙泉，他似乎獨受上天寵愛，一馬當先的把所有人都甩得老遠。

    看不清本質，卻可以看清氣質，趙泉的那種經過雕琢的平淡氣質，讓人生不出嫉妒之心，也讓人生不出攀比之心，也讓她現在更冷靜了。

    這條路的玄機是映照靈種，開啟識海，甚至啟迪了後麵的修煉過程，至少徐蔓婷看到了，那就是世界。

    靈種，應該還有個名字，叫做世界種，起靈，便是開始喚醒這個世界吧，她感覺一條大道出現在自己眼前，那條道的盡頭是蛻凡，她在起靈階段已經沒有瓶頸了。

    那麽趙泉沒有靈種，又是如何達到讓現在的她都看不懂的境界的呢？徐蔓婷很好奇，非常好奇，但是似乎被趙泉身上那股平淡影響了，雖然好奇，卻沒有追究的興致了。

    她開始用靈種去探，在意識海演化，來體悟這些完整的書本世界了。雖然體會一本書比體會一個人的時間慢，但是整體的時間卻被大大加快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蔓婷感覺剛剛和前麵九本書花了差不多的時間時，麵前已經沒有書籍了，原來她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她的師尊麵前。

    “好好好，果然沒看錯人，既然通過了，就應該知道我的名號，我道號悟虛，俗家姓名已經記不清了，人稱悟虛道人。”悟虛子開心地連說幾個好。

    “弟子徐蔓婷，天祥鎮徐家人，拜見師尊。”

    徐蔓婷的拜師禮時間不長，但是也有差不多一刻鍾，這麽長的時間走那條路，誰都知道有玄機，看到出來以後徐蔓婷的變化，大家看那條路的感覺都不同了，不管大家怎麽想，都有個共同的期待，想去走一走那條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