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16年春。

    帝連祁一舉殲滅叛軍於西景山封越崖。然，帝寵妃雁氏初洛，北齊一代寵妃祺妃葬身封越崖底，屍骨無存。帝沉痛，追加祺妃為皇貴妃，將其衣物葬於岐山皇陵，為其衣冠陪葬者黃金千兩，珍珠萬姝，與皇後無異。帝為其祀號貞靜皇貴妃。一時，天下萬民皆道帝深情，女子人人豔羨，死後亦有此殊榮的祺妃。

    然，同年冬。

    帝大昭天下，封沐尚書之女沐瑤為北齊皇後，封號孝祺貞靜皇後，大赦天下。一時，人人皆道帝王之家無深情，祺妃屍骨未寒，帝王枕邊已換新人，連一個封號都未留住。

    落霞宮。

    沐瑤穿著一襲白衣站在窗邊，頭上也隻用了一兩根碧玉簪子束了頭發，臉色仍然顯得蒼白。靜靜地看著外麵的綿綿細雨，一滴一滴的落在滿園的芙凝花之上，花已經謝了，徒留滿園的綠色。突然，沐瑤看見院門走進的人，臉色更是一白，轉身向著內殿走去。

    那人看到窗邊消失的白影，眸色一痛，加大步子向內殿走去。沐瑤剛伸手把門關上，連祁的人已經到了門口，看著緊鎖的房門，眉頭緊皺，沒有說話，眼裏閃過一絲痛楚。

    隻聽得裏麵傳來一聲“連祁”沐瑤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連祁身子一怔，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過他的名字了。“我是沐瑤，不是她。她早已經死了，難道你忘記了嗎？你和她之間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早已經，早已經回不去了。你問我想要怎樣，我隻想你放過我，放我出宮，好不好？”她近乎哀求地讓他放過她。連祁心裏一痛。在那場糾葛裏，他舍棄了她，如今是再也尋不回她了嗎？不，不可以！

    “放你出宮？你是我北齊的皇後，我的妻，你想去哪兒？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我不會放你走，永遠，永遠不會！”他一急，連自己的尊稱都忘記了，哪怕再回不去，哪怕你恨我再不原諒我。

    沐瑤緩緩閉了閉眼睛，抬手撫額。“皇後？孝祺貞靜嗎？連祁，我從來沒有想過做皇後，從來沒有，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你在逼我，你說你為何非要苦苦相逼？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不好嗎？”沐瑤轉身背對著門，抬眼看著內殿中間的那幅畫，畫裏麵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眉目淺淡，一雙眼睛晶瑩剔透，站在梨花樹下淺淺微笑。沐瑤心裏一痛，緩緩開口道“連祁，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我還不叫沐瑤，而我也還不是我。。。”

    連祁聽著沐瑤的話，轉過身看著屋簷上滴下的雨，負手而立，思緒飄遠。

    還記得嗎？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是開始的開始，最初的最初。

    那是嘉慶14年。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整個帝都都陷入了一片白色之中，那是連祁22年來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

    那年冬天，他隻納了一個妃子。丞相雁衡的三女兒雁初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