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戲台子,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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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用上朝。

    作為大臣,也有休息日。

    一個月就兩日。

    月中一次,月末一次。

    正好是月末。

    四月末。

    天氣很好,溫婉醒來後神清氣爽,看春桃進來了,就問:“我的新衣裳呢?趁今天天氣好,我要去找上官玉踏青。”

    “就知道小姐想出去玩,衣服早就準備好了。”

    春桃疊放衣服的托盤放下,伺候她梳頭洗臉,穿衣服前,又給她額頭抹了點藥,抹罷,春桃看著那一點疤痕,說:“還沒好呢。”

    “無妨,又不去人多的地方,不會有人看見的。”

    “小姐總是這麽想的開。”

    “所以小姐我運氣好啊。”

    “哪裏好了,從這個皇帝登基,我就沒覺得小姐的運氣好過……”

    “這麽好的天氣,能不能不要提他?”溫婉眼一瞪。

    春桃立馬道:“不提不提!”

    春桃幫溫婉把衣服換好,然後坐馬車去了上官府。

    上官玉在家看書,簡直無聊的要死,她爹爹把她管的嚴,她連想出去玩一玩都不行,聽到守門的人來報,說,帝師來了。

    她歡騰一下跳起來,把書一甩,說:“我出去了。”

    衣服也不換。

    那心急的樣子……

    一院子的丫環都無語地站著。

    還好。

    她的貼身丫環水佩似乎是經常麵對這種突發的情況,很淡定地對下麵的丫環交待,“如果老爺和夫人問小姐的去處,就說去帝師府了,讓他們勿要擔心。”

    馬車上。

    上官玉一登上來,就看到了溫婉額頭上的傷,她問:“怎麽弄的?”

    “被人打的。”

    “什麽?!誰敢對堂堂帝師動手!不要命了?”

    “還能有誰?”溫婉撇嘴,“皇帝唄。”

    上官玉氣呼呼地拍著大腿,“他怎麽能打你呢?還把你打傷了!上次讓你憑白無顧地跪了兩個多時辰,這次又打你,他怎麽這麽可惡!”

    “有什麽好生氣的。”

    “為什麽不生氣!”

    “沒讓我死就已經很好了。”

    “……”

    老是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婉婉。”上官玉擺著一張正經的臉色,“我最近一直在聽我爹爹說這個皇帝的好,你可千萬當心了。”

    “他確實是個好皇帝。”溫婉道,“所以才容不下帝師的存在。”

    “那你……”

    “放心吧,如果我確實堅持不住了,我會對我爹爹說的。”

    “楚老將軍,他會允許你離開朝堂?”

    “他就我這一個女兒,不可能真看著我處在水深火熱中而不管吧?雖然……他就是一老頑固!”

    上官玉噗呲一笑,“我爹也是老頑固!”

    溫婉也笑了。

    這一笑,似乎壓在心頭的陰霾就散了。

    馬車行到一處僻靜的台榭。

    春桃拂開簾子,說:“上官小姐,小姐,到了。”

    這裏是一個戲台子。

    溫婉原本是不喜歡聽戲的,但上官玉喜歡,跟著她來聽了幾次,覺得那個小生唱的非常好,後來也就經常來了。

    兩個人步入台榭裏。

    小廝一看到她們,立馬恭恭敬敬地將人領到了專用包廂裏,又殷勤地奉上好茶好甜點。

    “二位小姐還點蔣生嗎?”

    “嗯!”

    “還是那曲,獨醉江湖。”

    “好勒!”

    小廝下去。

    溫婉邊喝茶邊吃點心,邊跟上官玉聊天,聊著聊著,就透過風吹過的簾子,看到了下麵來的人。

    皇上!

    她猛地咳了一聲,被瓜果和茶水嗆到了。

    上官玉連忙給她拍背,“吃這麽急做什麽,我又不跟你搶!”

    “我看到皇上了!”

    溫婉剛緩過氣,就急急地說。

    上官玉一愣,“皇上?”

    “是啊,就在下麵,你瞧!”

    上官玉立馬側臉,從窗戶看下去。

    正對著窗戶下麵停了一輛馬車,從外麵看,馬車也不是很豪華,最多算是中等之家用的,但裏麵怎麽樣就不知道了。

    馬車旁邊站了兩個人。

    男人。

    五官都很精致。

    一個格外的豐神俊朗,一個眉目含刀。

    但一眼瞧去,就能分辨得出,誰是皇帝。

    因為那個人,周身有一股很強的氣場,讓人一看之下,不覺心神懼顫。

    上官玉收回視線,看向溫婉的目光就充滿了敬佩和同情,“難為你在這樣的皇帝身邊,還能活這麽長久,真是不容易啊。”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溫婉攤手,蹙眉,“本想散散心的,誰知道他也陰魂不散,這風花雪月的地方,他堂堂的皇帝,也來?”

    “你是帝師都來了,皇上又為何不能來?”上官玉打趣她。

    溫婉嗤鼻,“帝師與皇帝,那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好吧?”

    “好好好!不跟你說了,蔣生的戲來了。”

    兩個人認真地聽戲。

    樓下。

    商戩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淩霄昨天查到一個人,蔣誌,就在這裏。

    蔣誌是他父親生前的副將,他父親那年出征,一去不回,杳無音訊。

    他的副將,他的兵,全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幾年,他苦練兵法,苦練技能,十歲就上戰場,一來是繼續他父親的衣缽,二來,也是想在戰場上,尋得他父親的一點信息。

    但是,都沒用。

    這麽多年下來,他什麽都沒查到。

    事因是發生在西商國的,所以,他不得已,隻能來西商。

    而西商國的帝師……

    商戩眯了下眸子,抬頭望了一眼這偌大的台榭,收眼之際,猛地一頓。

    窗口處。

    溫婉原本就是隨意往下瞟了一眼,沒想到,就撞上那個男人了。

    目光相觸,她很淡定地移開了。

    商戩則是盯著那個窗口看了很久,這才抬步。

    淩霄也往那裏看了一眼,從商戩的表情來看,大概猜到那屋子裏的人是誰了,但他什麽都沒說,也跟著往裏走。

    進去。

    小廝連忙接待。

    “二位客官想看誰的戲?”

    “蔣生。”

    “好勒!這邊請!”

    看蔣生的戲,坐的都是上等的包廂,小廝將商戩和淩霄領到上層包廂,本來是想安排一個包廂的,但商戩看了看溫婉所在的包廂,抿了一下唇。

    在小廝要將他領到前麵的時候,他停住,指著那個包廂說:“我要這間。”

    “客官,這間有人了。”

    “就要這間。”

    說著,推門就要入。

    小廝是知道溫婉的身份的,雖然在這裏,她不允許他們叫她帝師,但她帝師的身份,誰人不知啊!

    “客官,這間真不能給你。”

    “淩霄!”

    淩霄拿出金元寶,遞給小廝。

    小廝看著那錢,實在是做不了主,就說了句:“客官,這……”

    實在不是錢的問題。

    是身份問題啊!

    “客官,這個房間真不能給你,別的房間跟這個也沒差,視線也更好。”小廝商量道。

    生意人,開門迎客,當然要講客氣。

    小廝還算是客氣的了。

    因為一看商戩這架勢,完全是來找茬的。

    商戩薄唇一抿,冷氣壓瞬間襲壓全場,他沒再說一個字,隻轉動眼眸,看著小廝。

    小廝被看的一陣心驚膽顫。

    心道,這位大爺是誰啊?

    這氣勢,憑生未見啊!

    忍不住的,額頭開始冒冷汗,有點招架不住了。

    “客官……”

    話沒說完,肩膀就被人抓住,那力道,小廝感覺自己的這隻胳膊要廢了,但,出手的卻不是這位冷麵爺,而是另一位爺。

    淩霄抓住小廝的肩膀,將他往後一扔。

    “砰!”

    小廝重重地跌在了木質地板上,那驚心的力道,將地板都壓的咯吱一聲響。

    偏巧。

    他跌的地方正是戲台子。

    戲台子上,此刻唱的,正是蔣生的獨醉江湖……

    聲音響起的時候,蔣生正挽劍花,眼神冷寒地盯著劍尖,倏地,原本劍尖所走的方向一變,直指向二樓商戩和淩霄所站的位置。

    商戩眼眸微眯,負在背後的手對淩霄做了個動作。

    淩霄一見,目光往戲台子上望去,見那人白衣一翻轉間,陡地變成了威風凜凜的將軍,淩霄湊近商戩的耳邊,說:“正是此人。”

    “不要打草驚蛇。”

    “是!”

    商戩看了一眼溫婉所在的那個包廂的門,抬腿就是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