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有些路終需披荊斬棘地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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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柏剛將門關上。
溫婉看著那道關上的大門,看著那個坐在龍案後麵的男人越來越小的麵容,心底湧出巨大的委屈來。
他罰她,至少,得讓她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吧?這樣晾著她,是幾個意思?
心底委屈的同時,又含著幾絲憤怒。
她沒走,依舊等著。
門內。
林柏剛往上位的男人一拜,“皇上。”
林愛卿此時見朕,是有要事?”
確實有一事。”
說。”
微臣聽說,林美人,遇刺了。”
拿狼毫的手一頓,那個垂眸看奏折的男人眼神一冷,驀地抬起頭來,“林愛卿的消息可真是靈通!”
微臣……”
哼!”
商戩將狼毫狠狠一甩,直接甩在了林柏剛的腳背上,林柏剛感覺腳上一疼,大有站立不穩的感覺。
他慌忙穩住神,急急道:“皇上,這消息絕不是微臣特意打聽來的,是聽外麵的人傳言的,微臣隻是擔心女兒,就進宮來看看。”
傳言?”
商戩眯眼,“哪裏來的傳言?”
從事情突發到現在,也就才過去了不到四個時辰的時間,哪裏的傳言,會這般靈通!
林柏剛說:“市井裏的。”
市井!
商戩薄唇一抿,眼中的殺氣頓現。
該死的間諜!
他冷哼:“林美人確實是受了傷,愛卿若擔心,可以去看一看。”
林柏剛一驚:“何人所傷?”
商戩眯眼:“帝師府的人。”
什麽!”
林柏剛大驚,驚的同時,忽地想到,剛剛,溫婉為什麽站在門口了,她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事,進宮的?
可皇上,為何沒宣她進來?
林柏剛心裏立馬的開始揣測開來,前腳,皇上寫了一張廢除帝師的聖旨,但他沒讓壽南宣旨,而是把聖旨給了他,後腳,他的女兒就遇刺了,而這個刺客,還跟帝師府有關!
這……
這事……
明顯的是,借他林家之手,廢除帝師,而帝師若是一旦廢除,他林家,怕也,會殃及魚池!
林柏剛立馬低頭道:“皇上,真是帝師府的人所謂?”
嗯!”
林柏剛啞然了。
商戩揮手,“愛卿退下,這事,朕會給愛卿一個交待。”
是。”
林柏剛出門。
門一關,他就看著溫婉,看著,眉頭蹙著。
最終,他沒責問她任何話,因為,即便是傻子,也知道,這事,有蹊蹺,他林府,還有帝師府,大概,都中了計。
他離開,去華丹宮,看林玉黎。
溫婉依舊等在門口,今天,她不把事情弄清楚,她是決不會離開的。
禦書房內。
商戩在林柏剛走後,又重新拿了一支狼毫,專心地批著奏折。
如今,他最關注的,就是冀城遞來的折子。
冀城每次遞來的折子,都是兩份。
一份是文翰林寫的。
一份是石方寫的。
折子的內容也不盡相同,但卻能讓商戩對冀城的一切,了如指掌。
看罷,他將折子擱在一邊,繼續下一個。
一直看到深夜。
將近亥時,他才擱筆,將狼毫放回硯台,活動了一下脖頸,起身。
走到門口,他頓了頓,依舊將門拉開。
門外。
壽南已經回來了,跟溫婉兩個人,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商戩一出來,視線往溫婉臉上定了定,又收回,喊壽南,“回宮,朕乏了,要休息。”
這話,是對著壽南說的。
但實際上,也是說給溫婉聽的,意思無外乎是,趕人。
溫婉緊了緊手心,抿唇,在商戩抬步離開的時候,小手,伸了出來,拽住他的龍袍一角,“皇上。”
商戩蹙眉,側頭看來,“帝師當知,此刻,你不宜進宮。”
微臣隻是想知道,錢五為何會無緣無故地去刺殺林美人。”
不是無緣無故。”
商戩說,“這事,明天朝堂再議。”
說罷,龍袍一撣,將她撣開。
溫婉往後趔趄一下,手扶著宮簷下的龍柱,堪堪站穩。
商戩抿了一下唇,其實,還是很想去扶她的。
但,不能。
他忍著,沒動。
此時,不能心軟。
他想,過了這件事,過了這段時期,等她順利地脫掉了帝師的枷鎖,他想怎麽疼她寵她愛她,他都可以隨心所欲。
是以,他冷漠地轉身,走了。
而他永遠不會想到,有些事,理想抵不住現實,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
等真到了那一天,溫婉罷退朝堂,卸下帝師的官袍,他卻再也無法擁有她了。
那個時候,他是後悔的。
而此刻,溫婉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背轉過去,看著他毫無留戀,絕情地離開,她終是長長一歎。
或許,上蒼注定了,她要有此一劫。
罷了。
她想,人生有些路,終需披荊斬棘地通過。
她斂眸,回帝師府。
春草還沒回來。
她跟淩霄,去殺炎雷跟趙曾衝。
炎雷跟趙曾衝已經吃過了晚飯,在燈光飄搖的小院裏,下棋。
趙曾衝執黑。
炎雷執白。
下了一半,趙曾衝問他:“王爺這般算計帝師,若是被她發現了,她不答應合作了,怎麽辦?”
她會選擇合作的。”
王爺這般肯定?”
不是我對自己的計劃很肯定,而是,我肯定帝師的才華。”
嗯?”
趙曾衝沒明白。
炎雷說:“她是聰明人,聰明人向來不需要別人多廢口舌,她自己會選擇最優勢的路走。所以,本王等她。”
妙……”
趙曾衝本想說,妙招啊。
可是,隻說了一個字。
空中。
一股冷肅的殺氣,伴著冰冷的聲音,“你怕是,等不到她了!”
春草攜劍,強勢現身。
淩霄殿後。
兩個人,一左一右,落在那個下棋的小院裏。
趙曾衝一愣。
炎雷也一愣。
他們是何時來的?他怎麽就沒一點察覺?
炎雷心下有點驚駭,這兩人的武功,可都不是平平之輩,兩人一同前來,是……殺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炎雷忽地一下,縱身躍起。
你以為他是拔劍嗎?
當然不是!
他是逃。
麵對兩大高手,他是沒那自信能贏的,所以,他當然不會硬碰硬,他縱身一躍,飛躍數十裏。
春草一看,冷眼一眯:“哪裏逃!”
她去追。
淩霄站立沒動,隻輕掀眼皮,衝春草的背影說了句,“小心。”
說罷,他轉頭,看向趙曾衝。
嘴角,露出嗜血一般的笑:“趙大人,棋下的如何?”
趙曾衝猛咽一口口水:“淩……”
叱——”
剛開口喊了一個姓,名字還沒喊出來,眼前,白光一閃,刀鋒如片片瑩碎的雪花,漫天襲來。
啊!”
趙曾衝嚇的猛然尖叫。
他抱住頭,一下子就躲在了石桌下麵,聲音裏含著驚恐:“你別殺我!我隻是奉命做事!帝師的事真的跟我無關,真的!”
無關?”
淩霄冷哼,刀尖抵住他的肩背,“那你得說說,怎麽就跟你無關了!”
我……”
說,帝師身上的毒,是怎麽回事!”
這個……”
趙曾衝抿抿唇,猶豫了。
淩霄扯唇冷笑,“不說?”
手臂猛然使力,那刀鋒,忽地一下,躥進了趙曾衝的肩窩裏。
趙曾衝沒武功,又是書生,皮肉自然薄弱,一下子,那疼意,就刺骨地傳來,趙曾衝額前的冷汗,滴了下來。
他慌忙求饒:“你別殺我,我說!我說!”
淩霄冷哼,靜聽他說。
等他說罷,冷霄將刀收回,抱臂,坐在石椅上:“除了這件事,你們還對帝師做了什麽?”
沒有了。”
這話,淩霄不信。
他又冷哼:“能不能活著走西商,這完全要看你的誠意了。”
真沒有了!”
他不說,淩霄就問:“北烈的老皇帝,為何要求娶帝師?”
這個……”
趙曾衝說:“我真不知道,據我所猜,應該是,衝喜。”
衝喜?”
嗯!”
衝什麽喜?那老皇帝難道真要死了?”
咳!
這……
還真是。
趙曾衝嘴角抽了抽,“我皇確實病重,而西商的帝師,出身帶祥雲,素來被稱為天神之明,所以,就……”
哼,他也真敢想!”
淩霄又冷哼。
他主子的女人,那個老死不死的也敢肖想,真是想長命,也長命不了了!
他起身,離開。
趙曾衝以為自己安全了,猛歇一口氣。
可是,還沒等這口氣鬆下去,一股冷不丁的刀氣,倏忽而至,自他額頭,一劈而下。
死了。
死的時候,眼睛裏盛滿了驚恐,跟東興一樣,死不瞑目。
但今天,卻沒有人幫他收屍了。
因為,炎雷自己,也有點自身難保了。
他逃出小院,春草緊步追趕。
在西商,他沒安全的地方可去,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帝師府。
現在,能保他的,隻有那位帝師了。
炎雷知道,溫婉不會殺他。
因為,他知道很多,她想知道的事情。
比如,北烈的皇帝。
比如,北烈如狼似虎的後宮。
比如,炎烈!
雖然,在北烈的三個王爺裏麵,炎雷是最不聰明的那一個,但現在,他卻很清楚地知道,他的保命符,在哪!
他往帝師府疾奔而去。
春草看著他飛奔的方向,冷眼一眯,心裏恨恨地罵道,“這個混蛋,到死還想再禍害她家小姐一回!”
她能如他願嗎?
當然不能!
春草驟然拔劍,一出劍,便是吟雪三唱。
吟雪功,九重吟唱,是專門用以擊殺北烈三王的不世名招。
一出招,非死,即傷。
炎雷不敢大意。
邊逃邊躲,還得秉持著方向,不偏離。
所以,還是受了傷。
但幸好,離帝師府很近了。
隻要再縱一個步,就到達帝師府了,卻不想,春草誓要將他擊斃在帝師府門外,九重吟唱,絕然而出。
這雪吟聲,蕩迫著至陰至邪之氣,如烏雲籠罩黑月,吞天滅地。
一怒之下,春草用了此招。
但,招發一半,她又猛然收回。
因為,通往帝師府的那條路上,她看到了溫婉。
傷炎雷可以,但若是因此,誤傷了她家小姐,那她就是該死了。
她將劍收回。
炎雷趁勢,躲進了帝師府。
春草抿唇,進府。
而溫婉此刻,也剛剛抵達府門。
淩霄處理了趙曾衝,趕來幫助春草,卻看到這三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府,他眼眸轉了轉,回皇宮,覆命。
此刻,商戩正打算入睡,見他來,立馬將龍袍一披,坐了起來。
事情辦妥了?”
尚未。”
嗯?”
趙曾衝已死,炎雷,溜進了帝師府。”
又是帝師府!
商戩眯眼,“朕知道了。”
然後,揮手,讓他下去了。
淩霄離開。
離開前,他禁不住的,看了商戩一眼,想了想,還是說:“主子是不是知道,北烈的皇帝,時日不多了?”
所以,他才這般淡定。
斬來使。
廢帝師。
商戩抬眸:“你怎知,北烈的皇帝,時日不多了?”
趙曾衝說的。”
朕猜,那是假的。”
假的?”
嗯!”
淩霄疑惑了。
但商戩卻沒給他解惑,直接讓他走了。
他走後,商戩暫時就沒睡意了。
他披著龍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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