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乘涼啊。”過了一會兒，李壯冒出來了。

    “嗯，大壯，你多少歲了？”李牧看了他一眼，小夥子不錯。

    “十六了。”李壯摸摸腦袋，向他說道。

    “年紀不小了，可以娶媳婦了。”

    他這一句話，李壯聽了頓時紅了臉。

    “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我替你去說說。”李牧知道他害羞，主動出擊。

    “沒有，爹，再晚兩年吧。”李壯死鴨子，嘴硬的很。

    唉，李牧歎了一口氣。這個兒子，想媳婦就直說嘛，他又不會取笑。現在死不承認，等那王桂花嫁人了，後悔去吧。每天王村長家，求親的人都要排隊了。再等兩年，黃花菜都涼了。人家女孩子，這個歲數嫁人正好。

    “好吧，你都不急，我更不著急了。”

    回了西屋，吳氏已經睡著了。對一個三四十歲的農婦，他什麽想法都沒有。很自然的躺在她身邊，想了想，把手擱在她身上。

    一夜無話，睡得香甜。

    第二天，等他睡醒時，吳氏已經去準備早餐了。這段時間，他翻開看看那些教學材料。

    仔細看了一下，這應該是《尚書》的一部分。李牧有些疑惑了，就拿這些東西教小孩？不太好吧。小孩子不是應該，拿著《三字經》瞎背背的嗎？

    也許這個時候，文學還沒有普及吧。大家都是手裏有什麽，就學什麽。

    “老漢，這雞腿拿著路上吃。”

    吳蘭塞給他一些幹糧，又從昨天煮的雞湯裏。撈出一個雞腿，捋捋幹，再用油布包起來。

    “你自己留著吃吧。”

    開玩笑，李牧怎麽可能貪圖一個雞腿。他昨天可是說了要吃素的，總不能今天就自己打臉了吧。

    走出門外，李壯已經在等著了。

    今天他穿的和昨天差不多，要不是粗布麻衣有新有舊，李牧還不大分辨得出來。

    “爹，咋們走吧。”

    李壯拿著一把大菜刀，肩上斜掛著一張弓，背後背了一個箭筒。他在院子裏坐了好一會兒，看見老爹出來，高興的拉著後者走了。

    王村並沒有背靠大山，想進山還得過一條寬河。之後還要走老遠，才能走到山下叢林裏。這就是獵人們，為什麽要早起的原因了。打獵占用的時間，和來回趕路的時間，加起來不得了了。

    當初建村時，不是沒考慮過建在對岸。這樣不僅方便打獵，婦人們也能時常去采點山貨。可是最後，大多數人都同意過河建村。無他，安全問題大於天。

    要是依山而居，好處確實不少。但是山上，偶爾會有野狼猛虎出沒。這個年代，人們沒有強大的利器，可以一下子殺死這些野獸。槍支彈藥什麽的，離他們太遠了。如果村裏跑進來一隻老虎，那樂子可就大了。

    相比之下，隔河而居，安全性上有保證。你一隻野狼，總不可能遊泳過來，再叼走村裏的小孩吧？所以大家為了安穩一點，主動放棄了很多山貨。

    李牧這次進山，沒有其它的武器，就手裏有一杆槍。木槍，把木頭削成頭尖體長。槍頭是拿了一點鐵水，糊上燒一下，連一個真正的鐵槍頭都沒有。

    李壯拿的箭矢也是如此，自製的東西，隻能拿出來射射小動物。要是碰上個狠角色，大概隻有那把大菜刀有用了。

    “爹，你采的東西能吃嗎？”李壯拿著一串果子，皺著眉頭說。

    “這是五味子，你爹小時候經常吃。”

    這句話李牧沒騙他，五味子對五髒都有好處，他常常買來吃的。這裏一串串長在樹上，擠在一起，他還是飛快的認出了這種小果子。

    見老爹自個兒吃得歡快，李壯也跟著采了。

    進山的獵人，也承擔了采摘果實、野菜的責任。這樣一趟下來，就算沒有打到獵物，好歹也能有所收獲。山裏的東西，有些是不能吃的。大家都知道能吃的，早就被人采光了。剩下的野菜，隻能往深處尋找。像這種奇異鮮豔的野果，很多人都不敢吃，因此幸存在樹上。

    從早上出發，趕到山裏來，都花費了老長時間了。收集了一會兒野菜野果，日頭高高掛起，是時候吃點幹糧了。

    “大壯，你昨天哪裏打到野雞的？”

    吃著幹糧，和水吞咽，比那些不知名的食物好多了，越吃越想吃。兩人邊吃邊聊，商量一下下午去哪兒。

    “就在那”說到一半，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李牧順著他的目光，往身後一看，搞什麽，一頭野豬！野豬和家豬，完全是兩個物種。一頭成年大野豬，打不過又跑不掉，單挑完虐一個大漢。武鬆打虎，也許他能打的過老虎，可他不可能打的過野豬。赤手空拳的，力氣再大，也大不過野豬。想把它按在地上打，一個人是辦不到的。

    李壯拿箭它，箭矢很爭氣，一下子就射中了。可惜對方皮糙肉厚，箭頭插入一寸，隻能算是小傷而已。

    “爹，你快跑！”

    說完這句話，李壯丟下弓箭，舉著菜刀攔在前麵。

    他們身後就有一片密林，隻要跑得快，完全可以擺脫野豬的追擊。李牧雖然力氣不足，可他的發力技巧高超。真正跑起來，並不比兒子慢。兩人完全可以，一起躲進密林中逃命。

    可是李壯不知道，他以為老爹跑不掉了。因此挺身而出，想攔下危險，讓後者能抓緊時間逃跑。

    原來李牧就很想待好大壯，雖然隻是名義上的父子，他也準備照顧好兒子。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當爹，心裏的喜悅滿滿一籮筐。

    這次李壯肯舍命救他，無疑又觸動了他的心弦。這個孩子，難得的有如此心意。至此，他已經決定把李壯，當成親兒子看了。

    至於那頭野豬，他有辦法對付。很難相信，一個瘦削的小老頭，竟然能如此自信。

    李壯手裏有一把菜刀，野豬有一對尖利的獠牙，勝負就在五五之數。誰能先用利器，擊中對方的要害部位，誰就是勝利者。相比而言，人身上大多數地方，全都是弱點。而野豬身上，隻有頭顱和肚子算是弱點。

    這一架的艱難，可想而知。好在畜牲就是畜牲，沒什麽智慧，就知道衝撞。一對獠牙衝在前，李壯往旁邊一滾，閃身避過。

    這時候，相隔不遠的李牧，與那蠢豬正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