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風雪夜裏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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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娘與燕管事心底很是奇怪,傅千雪怎麽會認識白錦台裏的人,水葫蘆這個名字,七筠樓盤踞花銅小鎮多年,竟然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傅千雪正待解釋,滿庭芳雅間地板上傳來輕微的震動,然後是人體從樓梯滾下去的聲音,繼而就是喝罵之聲,看樣子還不止兩方人馬。

    來七筠樓的客人,都是自持身份,注意自身臉麵的人物,怎會在七筠樓裏大呼小叫。

    雨娘三人麵目相對,唯一想到就是剛出去的財鷹,以剛才所識,他們挑起事端的可能性極高。

    傅千雪三人相繼推門而出,探身向下看去。

    正有兩撥人,在二樓樓道轉角處爭鋒相對著,站在上方那撥,就是財鷹三人,看情形他們從京師遠道匆匆而來,還未能飽餐一頓。

    二樓多出幾處樓閣,空間足夠,用餐的客人多且熱鬧,財鷹三人走到這裏並無奇怪。

    奇怪是,與他們爭鋒相對的那撥人,有十多人,為首一人麵容敞闊,鼻梁很高,粗眉大眼,眼神凶狠而不露於外。身形骨架極大,藏青色的錦衣套在他的身上,每一處都顯得極為貼身合理,連一絲褶皺都無。

    傅千雪注意到此人走上樓梯的最後幾步,踩在每一階樓梯上,落腳的位置都完全相同,步履沉穩,上身凝立不動。

    顯然這人對自己的要求極為苛刻,隻見他右手輕輕一揮,袖口上的青色飛魚,好似活動開來,自寒潭底探出魚頭來。

    空氣中傳來青魚越水的聲音,將精美繡口上的魚紋,修飾得越發靈活。

    得了藏青色錦衣人無聲的命令,滾落兩邊的黑衣錦衛,捂著斷折的手臂,哼都不哼一聲,立馬後退到藏青色錦衣人後麵去。

    藏青色錦衣人目光平視,溫和的如同胸口的兩朵白雲圖案。

    但站在台階之上的龍校尉,攥緊鉤鐮槍的手心裏滿是汗水,他第一次感覺到手裏的鉤鐮槍是如此的沉重,這一切單單來源於身形不及自己肩頭,藏青色錦衣人的目光。

    溫和平視中,帶有不可捉摸的深量。

    白雲悠悠,龍校尉越覺得這樣的圖案太過豔麗刺眼,真是活見鬼了,今天碰到兩個如此麵容的人,卻一個賽一個的難纏。

    縱使龍校尉很少駐紮在京中,也早就耳聞眼前之人,就是太子麾下第一千戶大人,那桂魚。

    那桂魚白色內袍上的白魚圖案,就是他自己親手所繡,魚的圖案也是由太子親自為他設計,可見那桂魚在太子一係中的超然地位。

    方才,龍校尉一招“盤山式”,將那桂魚一行人兩名領路錦衣小衛,挑落樓梯下,化作滾地葫蘆。

    龍校尉不清楚自己今時的狀態怎麽了,火氣大了許多,他是五皇子麾下的人馬,與太子一勢,勢不兩立,在哪裏鬧翻了也什麽區別。

    但不知心裏還是不大痛快,龍校尉在驚疑中向上一望,正好撞上傅千雪淡淡的目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難道是那碗靈酒的問題,若是平常,自己應該沒那麽衝動吧。

    是的,龍校尉愚蠢極了,連跟在龍校尉身後的京堂福大人與財鷹,也暗自納悶不已。

    按理說那千衛屬下被一槍挑落,那桂魚應該及時出頭,可令在場所有二樓的客人們驚異的是,那桂魚好像無視龍校尉的挑釁。繼續踏木梯向上走去,一階接上一階,越過龍校尉的壯闊身軀,輕若無力將龍校尉推拒到邊上,完全忽視了龍校尉的存在似的。

    直到那桂魚走到財鷹與京堂福大人麵前,方才淡淡開口道:“財大人,不湊巧的是,京師萬浪亭一別,不想此時此地又見麵了。”

    財鷹滿眼青霜,瞪著那桂魚道:“那千衛,說話能不能別這麽寒酸,什麽是湊巧,明明是有些人硬套近乎,死跟上來的吧。”

    那桂魚道:“話不多說,那某奉勸財大人和福大人一句,玉璽的事,兩位還是放手歸去吧。免得最後廢盡心思,入了陵也是一場空,那樣一來臉麵什麽的,就全都丟幹盡了。”

    京堂福大人一搖蒲扇道:“那千衛此言差矣,玉璽的事,誰能拿到的,誰也說不定,不過如今,那千衛的威勢是越來越大了。”京堂福大人在二樓拐角中小小踱步了一圈,向半空虛無處揖禮道:“福某自認五皇子皇天獨厚,得授天意眷顧,終得東海一落老人慧眼相識,授以修真奧義。所以此去承天陵,迎回虎踞璧,已經是順應天道。我與財鷹大人也是響應五皇子號召,將此股氣運迎回京師,到那時,虎踞璧與這抱月洲的天下,終將沐浴在五殿下的光輝下。”

    那桂魚一陣譏笑,帶有繡春刀特有的順暢磨礪感。“我說京堂福大人,沒想到數日不見,你的口才比起你的靈幻術來,更加讓那某自愧不如。東海青簫人,未能收你入門牆,真是東海青簫人的平生憾事,憾事啊。”

    京堂福大人被那桂魚反駁的體無完膚,怔怔說不話來,半天才說道:“福某小才有點,大才卻不敢當,東海第一人,東海青簫人的門牆太高,福某自認緣薄高攀不起,還是留給那千衛大人才好。”

    那桂魚道:“京堂福大人,雖說京堂兩個字的高帽,戴的有點高。不過,看你的靈幻術還有點用處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你爭執了。”

    京堂福大人一時無語,財鷹看不過眼,臉色的笑容豔如花綻,道:“那千衛啊,我忽然怎麽覺得,你的胃口怎麽那麽大呢。”

    那桂魚“喔”的一聲,半斜著臉麵,微笑道:“財鷹大人可有什麽指教?”

    “指教不敢當,就是……”財鷹話語未完,身體突地猛的向前一靠,如一座山嶽橫撞向那桂魚。空氣帶有啵啵的撕裂聲,帶起一串財鷹本體的幻影,讓人一時分不清哪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那桂魚不退反進一步,就在財鷹幻影重疊的微瑕空隙中,一把亮銀色的繡春刀橫亙其間,財鷹肥闊的幻影立即散去。

    財鷹對那桂魚驟然動手,那桂魚臉麵上卻波瀾不驚,無驚無喜,道:“財大人,隻比我們早到了一日不到的時間,莫非已在七筠樓掏空了身子,氣力這般小。”

    財鷹滿臉鬱憤,望著那桂魚手裏的繡春刀,鞘黑劍亮,眼裏有說不出的疲憊,心裏難受極了,還伴有惡心感。

    難道了旅途太過勞累,水土不服。

    因此自己的反應,才比平時慢了半拍,然則這一半拍,與那桂魚這樣身手非凡的人爭鋒起來,全然沒有任何占據上風的可能。

    雖然這也不能代表,那桂魚能夠輕鬆擊殺財鷹。

    就算有,那桂魚也不會在這裏動手,如果那樣的話,在入得承天陵前,那桂魚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巨大。

    雙方都預料到你死我活的爭鬥,還未開始,卻在這裏爭雄,不僅便宜了外人,還簡直愚鈍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