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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小花園之中一片寂靜。

    蕭正雲話音落下，才發覺到了不妥之處，他收斂了神色，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不敢去看蕭昀章臉上的表情：“現在你也知道了，你是蔣家的人，你媽也死了，和我們蕭家沒什麽關係了，以後就不要來找我了。”

    他說完之後，就離開了這裏。

    蕭昀章坐在原地，手緊緊地握著衛瑧，隻感覺自己身處於冰窖之中，從心底深處泛出一陣陣的冷意，他的手冰涼，連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都沒有察覺到。

    “大少爺？”衛瑧擔心地喊了一聲：“大少爺？你還好嗎？”

    “我沒事。”蕭昀章閉上眼睛，複又睜開：“你剛才聽到了什麽？”

    衛瑧連忙道：“大少爺放心，我聽到的事實並不是蕭正雲說的那樣，夫人是無辜的，剛才蕭正雲的那些話都是他隨口亂說的，絕對不要放在心上。”

    “嗯，你說。”

    衛瑧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他臉上的神情，見他臉上表情十分平靜，並沒有什麽震怒或傷心到極致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了起來。

    其實蕭正雲說得那些話裏，起碼有一半的內容是正確的，當初張婉雲會懷上蕭昀章，的確是因為喝醉了酒，可是事實卻不是蕭正雲所說的那個樣子。

    那是和現在差不多的酒會，不過是蕭家主辦的，來賓之中有一個來自首都的蔣少爺——也就是蕭昀章和蔣明峰的父親。那個蔣少爺風流成性，又十分無能，來到這裏隻是為了找樂子，不像是蔣明峰一樣還帶了工作來。

    張婉雲長相不俗，不然也生不出蕭昀章這個優質帥哥，那個時候她和蕭正雲剛結婚不久，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誰知道那個蔣少爺卻一眼就看中了她，即使知道她結婚了，也還是執著的沒有放棄。理所當然的，張婉雲拒絕了。

    張婉雲的酒量很差，不管是在張家還是在蕭家，她都是被人放在掌心裏嗬護著，平時常喝得也頂多是一些花茶。蔣明峰找人支開了蕭正雲，又找了幾個女人去灌張婉雲，顧慮著來人的身份，張婉雲不好拒絕，即使借口離開也被用各種理由留了下來，她沒有辦法，送到手中的酒也一一下肚，然後喝了個爛醉，被下人扶到了房間裏休息。

    那個蔣少爺也跟了上來。

    後來蕭正雲聽到消息找過來時，蔣少爺已經開始動手了。

    和蔣家相比，當時的蕭家實在不值一提，自己貿然衝過去，說不定還會讓蔣家人懷恨在心，以後會對蕭家下什麽絆子也說不定。蕭正雲還在猶豫著，就聽見裏麵的張婉雲迷迷糊糊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張婉雲把蔣少爺當成了他……

    一時間千萬種想法湧上腦中，當蕭正雲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房間的門口，又回到了酒會之中，有人問他張婉雲去哪了，還沒有來得及思考，脫口而出就是張婉雲已經去休息了。

    找人看著不要讓別人接近那裏，蕭正雲渾渾噩噩的度過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直到他看到蔣少爺重新出現在了酒會之中。

    後來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蕭正雲收拾了現場，自己躺到了張婉雲的旁邊。等到第二天張婉雲醒來之後，果然對昨晚發生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後來沒過多久，張婉雲就懷孕了，算算時間，正好是那個晚上。

    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首都的蔣少爺說不定早就已經忘了，隻有蕭正雲自己記著這一切，任由這件事情和自己當初的懦弱膽怯一起留在了記憶深處，在往後的日子裏，也一直不停的折磨著他，蕭昀章就是他膽小的證據，一遍一遍提醒著他當初選擇了落荒而逃。

    在讓其中，張婉雲是最無辜的人，蕭正雲卻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原本的寵愛一去不複返，一夜之間愛人翻臉不認人，甚至在之後的日子裏也遭受著冷待，終於有一天，蕭正雲開始指使蕭夫人慢性毒藥一點一點害死了她。

    衛瑧一點一點慢慢地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蕭昀章，生怕他下一刻就會怒而暴起，憤怒的去找離開了的蕭正雲拚命。

    和他想的相反，蕭昀章反而很冷靜：“沒了？”

    衛瑧小心翼翼地點頭：“沒了。”

    蕭昀章牽著他的手站了起來：“那我們走吧，張坷他們還等著我們，都這麽久了，也該等急了。”

    “大少爺……”

    “什麽？”

    衛瑧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沒什麽，我們走吧。”

    突然知道這麽大的事情，換做任何人都不會那麽冷靜，想起上一次大少爺得知自己不是蕭家人時的樣子，衛瑧擔心他這一次會更加的失落，那也是當然的，得知這樣的真相，換做任何人都開心不起來。蕭昀章越是冷靜，衛瑧就越擔心。

    衛瑧被他牽著，一直回到了大廳裏。

    一看到他們的出現，就立刻有人圍了過來，和蕭昀章攀談起來，蕭昀章麵色如常，仿佛剛才什麽也沒有經曆過一樣，熟練的和他交談起來啊，衛瑧在旁邊站了一會兒，他和大少爺打了一聲招呼，便擔心地去找蔣明峰。

    蔣明峰和方夢菡在一起，他一出現在兩人的麵前，方夢菡的臉色頓時變了一下，又很快地恢複如初，馬上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這裏。

    “怎麽了？”蔣明峰有所察覺地看了一眼蕭昀章的方向：“是昀章出什麽事了嗎？”

    “我們已經知道了夫人的事了。”衛瑧頓了一下，繼續道：“不好和你明說，但是夫人是無辜的，一切都是蕭正雲的錯。剛才蕭正雲還侮辱了夫人，大少爺知道了一切，我很擔心他。”

    “昀章怎麽說？”

    衛瑧搖了搖頭：“大少爺什麽也沒有說。”

    蔣明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等昀章是什麽反應，你回去告訴他，不管他想要做什麽，我們都會站在他這邊幫他的，如果他想要扳倒蕭氏，我們都可以幫忙。

    衛瑧點了點頭，又回到了大少爺的身邊。

    在酒會結束之後返程的路上，衛瑧就把蔣明峰的這些話告訴了蕭昀章，說完之後，他問：“那麽大少爺要打算怎麽辦呢？”

    蕭昀章目視前方，看著夜色之中川流不息的車流，車燈明滅，在黑夜之中一閃一閃跳躍著，晌久，他才輕輕的開口：“蕭正雲害死了我媽，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大少爺……”

    “他選擇了逃避，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沒有關係，當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可以不理會，可他最不該對我媽下手，明明她什麽都不知道，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蕭正雲有什麽理由……”蕭昀章憤憤地拍了一下方向盤：“他有什麽理由可以害死她！”

    “衛瑧，他為了蕭氏可以選擇逃跑，那麽我就要去摧毀他的一切，我要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蕭氏覆滅，讓他為我媽的死付出代價。”

    “嗯，我們都會站在大少爺的這一邊的。”衛瑧說完，又忍不住問道：“那我們該怎麽做呢？都過去這麽久了，蕭正雲大概也把能找到的證據抹消了……”

    蕭昀章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又轉了回去，繼續盯著前方的車流，輕飄飄道：“自從得知我媽被害死之後，我就開始想辦法找證據了，這麽久了，也找到了一些，不過這些還不夠。”

    “大少爺？”

    “最清楚這個前因後果的，是那個女人。”他指的是蕭夫人。“她不是想要把蕭家留給蕭躍文嗎？那我們就給他好了，就看他能不能消受得起了。”

    “那蕭勝文呢？”

    “他？其實有沒有蕭家，對他來說都一樣，以他的能力，即使離開了蕭家的庇護也可以過得很好。”說道這裏，蕭昀章生出了一點調笑的念頭，轉過頭來笑看著衛瑧：“不是我說，和他比起來，即使我私心想要袒護你也沒有辦法，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衛瑧：“……”

    衛瑧臉上的擔心一收，手伸過去用力地捏住他腰間的軟肉，一時之間也忽略了他剛知道真相的心情，麵無表情地用力一轉——

    蕭昀章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吃痛地討饒道：“可是就算這樣，我也最喜歡衛瑧了。我就是喜歡你這樣，什麽也不動就可以讓我養的樣子。”

    衛瑧手上的力氣用得更大了一些。

    蕭昀章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但是我更喜歡以後衛瑧會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將雲真發揚光大。”

    衛瑧這才滿意地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