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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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裏來當官,為了吃和穿

    當官不發財,請我都不來

    當官不收錢,退了沒本錢

    九龍小區。

    唐雲在兩個女孩虎狼一樣的目光中回到自己房間。

    “為什麽欺騙我們!”

    “因為我怕你不理我!”

    “理你,我們理死你!”

    唐雲在兩個女孩的粉拳下狼狽逃竄。

    推開門,樂音喧鬧。

    手機響了。

    菲兒磁性的雙聲線正在低唱——《殤雪》。

    “每當雪花紛紛飄落

    念你是我最痛的牽絆。

    多少次撥通你的電話

    卻又默默掛斷

    不知不覺淚連連”

    唐雲心道,這首歌並沒有發揮她的聲音特點,但是我還是喜歡她唱的《殤雪》,然後想想心事。

    陌生的號碼。

    咳,想什麽歌,快接電話!

    “喂……您好,我是唐雲,您是哪位?”

    “……”

    “喂,這裏是唐雲,請問?”

    “……”

    “您好?”

    “……”

    “嘟!”

    電話掛斷了。騷擾電話?

    通話記錄顯示,這個號碼一共撥了三次。

    不同於“響一聲就掛”。起碼對方接通了幾句話的時間。

    看來騷擾電話也在與時俱進。

    菲兒又在唱。

    唐雲以蜻蜓點水地速度按下接通鍵。

    “喂,我說你煩不煩,有沒有完?”

    “小雲,我是媽媽……”

    真扯,這次是真的電話,而且是老媽。

    “老媽,不賺長途貴了啊。”

    “現在長途費、漫遊費不是都取消了嗎,老媽想兒子,就打過來了。”

    “媽,我昨天在外麵跑了三個車站呢!”

    “有車不坐,跑那麽遠幹嘛?”

    “鍛煉身體嘛!我身體好了,回去幫您推菜!”

    “小雲,媽一個人能行,生下你可不是要你幫媽推菜!要不是那邊那瘋婆子生的姑娘,我兒子可是當年的狀元……”

    “媽,您看看,一提這事就傷心,事都過去兩年了。再說那事不怪田璐,是個男人也不能眼看著田璐被人欺負!”

    “我養了個傻兒子,她是沒讓人欺負,你就得在工地上搬磚,讓人欺負!媽這心裏能得勁嗎?”

    “媽,搬磚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的老板,她吃啥我吃啥,天天帶我下飯店,真的!”

    “真的?”

    “真的——媽——我什麽時候騙過您啊!”

    “真是那樣,老天就開開眼了,派了貴人下界了。我就說,我兒子要智商有智商,要模樣有模樣,怎麽就會成了搬磚的!”

    “媽,搬磚鍛煉身體,工資也不低,我不也搬過?媽,問您個事,上次通電話,您說“那邊那瘋婆子病了”,今天您說“那邊那瘋婆子生的姑娘”,敢情“那邊那瘋婆子”,是田伯母啊!”

    “是啊,她生了個瘋丫頭,可不是瘋婆子!”

    “媽,田璐都沒錯,你就更不應該生田伯母的氣了,你不記得了,以前你們可是一家吃餃子,往另一家端一半的好鄰居,好姐妹!”

    “哎,媽就是心裏這個坎過不去,小雲,你一定好好混出個樣來,讓那娘兩個後悔!”

    “媽,她們為什麽後悔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您把話不說明白,晚上我睡不著覺!”

    “我就知道,那瘋婆子生病了,花了不少錢,聽人說,現在都好了!”

    “田伯母生病了?那田璐呢?”

    “媽生氣了,不惦記你老媽,老想著那瘋丫頭!那丫頭沒在家,聽說是出去勤工儉學了,她走的時候,來到咱們家,問過你的情況,問你有沒有電話號碼!”

    “那您有沒有給她!”唐雲著急的問道。

    他自己都聽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給了!憑什麽不給啊,她現在是大學生了,以後有了出息,別當了白眼狼,忘了當年的恩人才好!”

    “媽,田璐不是那樣人,剛才兒子錯了,您老身體可好!”

    “現在想起來問,媽可不領情,三句話不離那瘋丫頭,不說了!”

    說著,電話掛斷了,惹老媽生氣了……

    可是不問個明白,這些天來怎一個忐忑得了。

    現在得知實情,心事放鬆,似乎不必馬上回家,唐雲安心地進入榮耀。

    入耳是鈴音堡的銅鈴聲,“丁零丁零——喜聲喜聲……”

    半個時辰後,他從城西錢大壯的酒店出來。

    錢大壯帶著虎子,在地上長跪不起,似乎非要把什麽東西送給唐雲。

    唐雲從虎子舉著的東西中看了一會,拿了兩張文書。

    又從錢大壯的懷裏接過一壇老酒。

    收拾停當,騎上小矮馬,嗒嗒地穿街過巷。

    兩刻鍾後,鈴音堡司戶衙門。

    司戶官坐在堆滿文案的桌子後麵,正端著茶碗的托盤,嘴巴象是在嚼著什麽。

    半晌,走到痰盂邊,“呸!”

    吐出了一口茶末。

    “這今年的新茶,從白石城運來,需要多少時間?要是十一年前,百船渡通向幻影州的棧道還沒斷的時候,需要用時二個月,而今卻要用時三個月,整整多出了一個月,這春茶運到咱們這偏僻的衙門口,受了夏天的潮,都長了毛,可是沒有辦法,清水衙門,咱也得喝,是不是?”

    唐雲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卻看不到司戶官的臉,隻好站在椅子上。

    他拱手應承,“司戶大人,所言確實愁苦,不過我都不喝茶的!你看這房契地契,要如何過戶?”

    司戶官放下茶盞,“我每天麵對這麽多的案卷,不喝口茶提提神,出點紕漏,有損官府的威嚴,我聽說,這街上新到一批上好的茶葉,可惜啊,我這不入品的小吏,隻能看看,聞聞,喝不到嘴啊!”

    唐雲就不接他的話茬,把手中的兩張文書,遞到案上。

    “司戶大人,這是錢大壯送給我的文書,有他的贈送手印,和中間證人的簽文,一應俱全,大人如果不忙,在下希望得到大人的寶印一看。”

    “唉呀,我說這個誰啊——啊,醉客,這官家的印雖然是我管著,可是我也得負責啊,是不是?所以這文書必須當麵對證,你這自己就來了,我難辦啊。”

    “可是錢大壯說,鈴音堡中的程序是這樣就可以辦的啊?”

    “錢大壯倚仗大夥都愛喝他的酒,越來越不像話,話怎麽能這樣說,他說這樣能辦,那讓他來辦!”

    唐雲心中暗罵,小老官,你的狐狸尾巴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可是臉上堆笑,“司戶大人,不求您照顧在下,隻求公事公辦!”

    司戶官聽到這句話,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盯著唐雲上下打量一番。

    “嗬,沒想到你是有來頭的人,你可知道,這商鋪過戶,要多少錢嗎?”

    “願聞其詳!”

    “好,那個誰,啊,醉客,我就掰著指頭給你說說。今年是景元元年,全國七個城市,共有商棧1428家,為了保證賦稅不降,年初景元王頒發到各衙門最新的章程裏標示得清楚,所有個人商戶,新開一家,依地區不同,定下官府最低價,上不封頂,如有多家同時競爭,以競拍最高者得,兌拍底價不得低於官府規定的最低定價。寶塔城,最低定價,每間個人商鋪一個億金元寶,其餘三個二線城市,二個三線據點城,一個四線小鎮,都各依繁華不同,定價有別。”

    他又端起茶盞,“吸溜溜——”

    “那個誰啊——啊,醉客是吧,依照公文規定的三線據點城最低定價,你需要出資最少一千萬金元寶!這就是公事公辦,我需要先確定這是不是錢大壯的私產,如是官產,一千萬金元寶隻是底價,還要競拍!”

    唐雲盯著司戶官脖子上的瘊子,那猴子象是隻臭蟲趴在他的官服領子邊。

    “司戶大人,我可以保證這是錢大壯的私產,契約文書上寫得很清楚。”

    “那好啊,一千萬金元寶,拿到衙門來,我立刻在你的文書上蓋上官府的大印!”

    “一千萬……”唐雲咬著牙,竄到了辦公案上。

    “你這猴子,你上來,你要幹什麽?”司戶官向後退縮著。

    “你可不要抓人咬人,是你說的要公事公辦!”

    唐雲在辦公案上跳了兩下,坐在文書堆裏。

    “司戶大人,在下也是升鬥小民,所過戶的小店,位於一個邊遠到不能再邊遠的小山村中,你說什麽,它值一千萬金元寶!官府公文在哪裏,拿來我看,如果你所言不實,我就咬你!”

    此刻的唐雲的確真的想咬人。

    一千萬金元寶,那就是一百萬大米啊,一百萬,這次可不隻是十萬塊,就是彤妹妹,也得想想吧。

    他在床上站著太極樁,腿都打起哆嗦。

    司戶官拿過一紙公文,拍在案上。

    “公文在此,難道我堂堂王國屬吏,還能信口雌黃不成!”

    唐雲跳到公文前,低頭細看。

    公文上洋洋灑灑,寫滿條款,然而他隻看到景元王的王印,和三個字——“一千萬!”

    “一百萬大米,一百萬,難道天要亡我,這在榮耀裏開商店的夢想,再不能實現了嗎!”

    他伸出爪子,要把這公文扯爛!

    冷靜冷靜……他想起進入榮耀後的種種遭遇:

    踩碎麵包讓新手村的孫胖子把自己拉黑,至今從廚師處買食物還要比別人多出五倍的價錢,坑爹無極限啊!

    而施崗每到一地,都先賄賂當地官員,一路巡演順風順水,這就是差別!

    這個司戶大人,口口聲聲哭窮,弦外之音,不言自明。

    為了老媽,為了去勤工儉學的妹妹,為了彤妹妹,最終——為了自己!

    他本來要撕扯的猴爪,偏向一旁,拿起一本賬簿,翻看著。

    “司戶大人,貴姓?”

    “小吏姓談!”司戶官瞪著坐在文書堆上的狒狒,又驚又怒。

    “談官!”

    “嘿!怎麽說話呢猴子!”

    “我沒說錯啊,您是談官嘛,啊,談司戶大人……”

    “這還差不多!”

    “談大人,您說,街上新到一批上好的茶葉,您買不起,這好辦嘛,多少錢,我出!”

    “也沒多少錢,一錢也就十個元寶——”

    “今天您下了班,回到家中,就有夠您喝一年的上好茶葉,送到家中!”

    談司戶聞聽此言,露出了笑容,“算你這個猴頭會來事,送一年的茶葉,那到年底,茶葉不得變了味啊,我要是有錢,隨喝隨買多好,可惜嘔,咱家一向坦蕩做人,清白做官,手中沒有銀子啊!”

    唐雲一咬牙,打開物華堂。

    在寒潭崖熬製的一豐瓶龍涎玉露膏己經售盡,一百萬金元寶閃著金光,靜靜的躺在倉庫裏。

    之所以這麽久以來,唐雲沒有把賺到的錢都打回家,就是因為他知道,榮耀這世界,有時候可能會出現預料不到的情況,需要用到錢。

    上一次是贖買了盼盼,這一次,是遇到貪墨之吏。

    他從倉庫中取出一千金錠的銀票。

    “談大人,談司戶,這是一千金錠,您拿著買茶!”

    “唉呀,這怎麽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哈!”說著,談司戶接過銀票,裝進袖子裏。

    他邊揣邊說,“你說人就這麽麻煩,光喝茶,肚子裏這本來就沒有油水,喝多了茶,那滋味就比醉酒都難受,你說說,我也不能光靠茶葉,養活這一家老小,是不是?我一個正妻,二個姨太太,四個小妾,丫鬟就有十二個,還有七個孩子,這麽多口人,要是幾天不吃肉,看著我,就象要把我吃了一樣,那眼裏直冒狼一樣的綠光!”

    “談司戶,不就是家裏人想吃幾口肉嗎,這一千金錠,給家裏的嫂夫人們,嫂夫人的丫鬟們,買肉吃,咱們不但要吃,還要吃好、吃飽!”

    “其實肉不肉的,我倒是不在乎,我這人心善,見不得殺生,老發願要吃吃齋。我啊,就喜歡收集點古玩字畫,可是你知道,這古玩……沒錢能玩嗎?沒錢連看都看不到——有時候我是真著急啊,這不,前些天在西門字畫店,看上一幅真跡字畫,要價五千金錠,我是……”

    “談大人,不就是五千金錠嗎,你立即就讓下人拿這五千,去把那字畫買來不就得了,別的事都能耽誤,這風雅之事,能耽誤嗎,就象這茶一樣,一耽誤,它就過了香氣,必須趁這熱乎氣,才夠味!”

    “哎,孺子可教——孺猴可教!有了名人書畫,就得有配得上的地方展示它啊,我那宅邸,十年沒修葺了,誰去了誰說這哪是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野地嘛……我都不願意讓貴客去我那宅子,寒酸啊,可是我這麽一估摸,修新宅子,得十萬金錠,你說我區區一個司戶,一年的俸祿不過500個銀幣,我就是幹到死,也住不上我心中那大宅子嘍!”

    “別啊,談司戶,咱不能死,咱得好好活著,我得祝你老長壽百歲,好好住住那新大宅子,住他個五百年,一千八百年!這是十萬金錠,您明天就請工匠,這住房可是大事,將就不得!”

    “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哈哈,那個——醉客兄弟,你說,我這後輩都住上好房子了,可是我家祖輩先人那家廟,就一直沒蓋起來過,這不孝之事,最是難堪,於我官聲也有損,可是修築先人家廟,也得有銀子不是,我這天天晚上啊,想起這些事,覺都睡不好……”

    “談大人,您家裏是大宅門,大事小情,要是都由您經心,那得多累,這樣吧,您都有些什麽危難招災的事,您都算算,一共需要多少錢,我願意為您消災解難啊!”

    “用你的錢,辦我的事,這怎麽好意思呢,怕是受之不恭!”

    “別這麽說,千萬別這麽說,沒這個機會,我上哪親近你呢?”

    “看你這猴頭會說話,那個誰,啊,醉客,你就再拿七十萬金元寶,我的事就辦齊了!我的事辦齊了,你的事能辦不齊嗎?你的過戶文書,我會注明,那茶莊,本來是你和錢大壯的二人共股,現在錢大壯自動退出,你成了唯一的股主,隻需蓋了我這屬吏的大印,自然這店麵就歸你一人所有。這不同於其他過戶,不需要出那黃金千萬,我這也是替你們店家著想,開個店也不容易,是不是,哈哈哈……”

    唐雲聽後,二話沒說,把一張七十萬金元寶的銀票交到談司戶的手上。

    談司戶接過銀票,向著陽光仔細查驗,確認真實無誤,嘿嘿一笑,把唐雲拿來的兩張文書拿過來,看都不看,舉起大印,“啪!啪!”

    大印蓋下。

    “滴,提示,您己獲得位於鈴音堡管轄所屬新格村內,原錢大壯茶莊店麵一間。”

    “滴,提示,鑒於目前個人商會係統還沒有正式開放,所以您的商鋪還不能開業,處於歇業狀態。”

    看到提示,唐雲心中瞬間無比輕鬆。

    在榮耀中開一個小店,那怕它向火柴盒一樣大——這一直是唐雲努力的目標。

    現在這個心願,就這樣通過行賄談司戶得以達成。

    謝天謝地,周曉彤,你就接著羨慕嫉妒恨哥吧。

    談司戶把唐雲象送親人一樣送到階下,“醉客兄弟,衙門清苦,我們這也是沒辦法。新格村荒涼偏遠,你的開業酒席,我就不去吃了,祝您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

    前前後後收了老子八十萬七千兩黃金,還想吃酒席……談官!貪官!

    唐雲臉上笑著象開了一朵花一樣,向談官一抱拳。

    “談大人,告辭!”

    “醉客兄弟,慢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