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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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有一天,有兩個人跑到你麵前告訴你,你玩的遊戲世界並不僅僅隻存在於遊戲裏,而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你的所有操作行為有一部分是通過雙向交互媒介在兩個世界之間的互相反饋行為,如同打

    diàn huà一樣,你會怎麽想?

    唐雲的第一反應是,007和008不知有什麽目的,正在演著一出戲,試科欺騙自己,讓自己落入他們的圈套。

    自從退學步入社會以後,他做過的工作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群,深知社會人心艱難,所以這是他條件反射般的預判。

    他質疑著這兩個星際工作者的真實身份,“你們說你們是特別行動小組?歸誰管,有誰可以證明你們的身份?你們叫什麽,不要以為編個故事就可以到這裏騙我,老子沒錢,你們從哪來的,現在趕緊從

    這裏消失,再不走我就懷疑你們是詐騙團夥!我馬上打diàn huà報警!”

    “唐雲先生,吉兒fǎng zhēn機器人不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嗎?你自己的經曆難道不能讓你相信我們說的話嗎?”

    “吉兒?你說它?這是個機器,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黑客,在遊戲裏黑了她的數據?我的經曆?我看到了一次海市蜃樓,那又能證明什麽?我的朋友和我經曆了一次神秘事件,然而現在我們不是好好

    的,什麽錨點,什麽量子糾纏,什麽平行世界,不要以為弄幾個科幻中的名詞就可以嚇唬我,就可以到處蒙人,你們是幹什麽的,說吧,是不是想盜號偷竊我的黃金寵?同時還有我朋友的遊戲裝備

    ?”

    “……”唐雲的質疑讓兩個人無法回答,他們站起身來想要離開。

    “被我猜中了吧,你們就是騙子!”

    “對不起唐雲先生,鑒於我們目前無法證明我們的身份,所以我們暫時離開,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需要我們,這是我們的聯係方式!”

    說著特別行動人員要遞一張名片交給唐雲,唐雲看了他們一眼,“趁著我沒報警趕緊離開,還想留下魚餌?還想騙我,我不會上鉤的!”

    “那好吧,我們先走,吉兒高達會通知他如何聯係我們!”

    自稱是007、008特別行動成員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離開房間。

    看著他們離開,唐雲不由又質疑起這個來曆奇怪身份不明的fǎng zhēn機器人吉兒,“你是不是被他們黑了,或者你根本就是他們設計的一個工具?”

    吉兒收起投影裝備,轉回正常模式,“哥哥,吉兒隻是個機器人,而且量子機器人的保密程度之高,是普通黑客無法破解的,你的腦波顯示你現在處於不安和懷疑狀態,我建議您先休息。”

    說著,吉兒走到角落裏,進入休眠監視狀態。

    周曉彤帶著田璐來找唐雲,“反正停電,遊戲也玩不得,我們去外麵玩,這是老天讓我們休息!”

    “去外麵,電梯無法使用,要爬二十樓下到地麵,很累的!”

    “不怕不怕,正好鍛煉鍛煉身體,要生鏽了!”

    三個人出了房門,來到電梯前看了看,不出意外地看到失去電源的電梯。有電的運輸工具被叫做電梯,沒電的吊在通道裏的那個,可以被叫做什麽?

    現在隻能老老實實的爬下去,年輕就是好,連蹦帶跳地大家下到十六層的時候,看到一個老大娘拿著菜正坐在樓梯上抱怨,“這怎麽就全城停電了呢,上來下去一趟我都歇了四五氣啦!”

    二十歲的人卻一氣都不需要歇就跑到樓下,很快人們看到了前幾天發生的情況——馬路上停滿驟然熄火的車子!

    “哥,上次我們正好碰到磁暴出現的時候,可是上次很快就恢複了啊,這次應該也一樣吧!”

    周曉彤看著這些,“奇怪,難道他們就這樣停著,在等什麽,重新打火啟動啊!”

    大家仔細地看著,的確有些人堅持不懈地試圖重新打火,然而似乎沒有作用。

    “這麽厲害?磁暴不是象炸彈爆炸一樣,炸過就消散了嗎,為什麽他們無法打火?”

    唐雲回答不了曉彤的疑問,對於qì chē並不是他的強項,不過他很快發現異樣。

    “我們小區的保安換了新人,而且我們似乎被監視著!”

    “哥,你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有人監視我們,怎麽可能!”田璐根本不信。

    “曉彤,是不是你的保鏢?前方五十米外的拐角後,有一個人正在看我們,他就是監視我們的人之一!”

    現在周曉彤都不再相信,“你什麽時候有tòu shì的眼睛了?也沒發現有雷劈你啊!”

    “……”

    唐雲帶著兩個女孩拐過街角,有一個人拿著一份報紙,正在散步。

    “哥,這就是你說的監視我們的人?”

    “是啊!”

    “街道上有兩個人有什麽稀奇,唐雲又在騙人!”

    唐雲無法證明自己是如何發現這個人在監視自己,那隻是種感覺而己,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人關注著自己的注意力。

    球球每當跑到外麵就興奮無比,因為在街道上它可以發現自己的同類。

    當然,遛狗的天堂還是中心公園,球球很快就把它的主人帶到這裏。

    現在不是晨練時間,然而唐雲一眼就發現了一個久違的身影。

    一個老人,衣白、發白、胡須白,正在公園中練著太極拳。

    三白散人!

    “三白老哥!”

    唐雲高興的跑過去打招呼,“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唐小弟,今天你怎麽來了?我知道了,南城停電,你們沒得玩,是不是?”

    “差不多,我的工作沒電就停工,沒辦法!你恢複得怎麽樣了?”

    “全好了!我這老骨頭雖然不如你年輕,不過也是練家子,還抗得住,就是多了幾道疤痕!老夫受傷不算什麽,我還得謝謝小弟你幫助我zhì fú了歹徒!”

    ……

    兩個人交談著,周曉彤帶著田璐在不遠處遛著球球玩耍。

    “唐小弟,經過這一次事,老哥我感覺自己功夫還是不夠用,不過麵對一個持刀歹徒就傷痕累累,唉,半生所學有限,慚愧慚愧!”

    “三白老哥,我覺得你做得己經很好了,光是這份勇氣就很了不起,要不是你拖住了他,我也zhì fú不了歹徒!這些天以來我又學了不少招式,正要請老哥指點一下打得對不對!如果我能學到裏的武

    功一招半式,您那天就不用受傷啦,我一個打狗棒法就給他拿下不就好啦?”

    三白散人靜靜聽他說完,“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就想起了我年輕時的樣子,哈哈哈,真的是一摸一樣。”

    “三白老哥,一看你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你年輕時,有什麽故事,讓我這個小弟,可以引以為戒?”

    “唉,四十五年前,我和你一般大,二十歲,癡迷武術,一問心思就是要拜師學藝,爹媽卻不同意,也要我學藝——就是學門手藝,怎麽辦,我就偷了家裏僅有的一點錢,離家出走。

    開始是走,走累了就坐車,有什麽車坐什麽車,拉米車、拉糞車、小驢車、拖拉機,還象鐵道遊擊隊一樣,扒了許多次火車皮,終於到了少林。

    進了寺中,我就說要拜師學藝,有位老師傅看了看我,說道——三個月後,施主你就會回家,然而既和我寺有這三月之緣,現在就住在這裏吧。

    我當時滿心歡喜,認為這就是拜師學藝的開始,誰知先是吃了幾天閑飯,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掃地點燈,點燈掃地——後來就讓我跟從典座,讓我去運水搬柴、割豆磨麵,一幹就是兩個多月。

    我實在受不了了,心道我是來學武的,我要當名揚江湖的大俠,不是來幹粗活的,這樣下去,能學到什麽武,我的大俠夢,哪年才能實現?

    於是,我就求教那位老師傅,求求師傅發慈悲,讓我早日學到武功!

    老師傅聽完我的求告,連眼皮都沒抬,坐在那裏,等你把水運好,柴搬完之後,自然就教你武功!

    當時我年紀也小,一聽這話,立時就急了,說運水搬柴、運水搬柴,我不是幹了六十多天了嗎,難道這就是練功?

    如果這就是練功,我去伐木隊不是練得更快?

    那位老師傅這次抬了眼皮,看著我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終究是年輕氣盛,耐不住寂寞,不適合在我這裏,去後山找我師弟去吧,他愛調伏猛獸,也許他有辦法教你。

    說著,給了我一封介紹信……

    這就是不教我嘛,哼,走就走,有什麽了不起?

    我氣鼓鼓地拿著信就奔了後山。

    來到後山,找知客詢問了一下,告訴我說,這個老師傅的師弟不住寺裏,住在一個山洞之中。

    山洞就山洞,我立即尋山洞而入,花了五六天時間,才在一個偏僻的山洞中,找到老師傅的師弟。

    當然見麵就叫師叔,拿過信去,他看了看,也不說話,指了指山洞裏的用具,然後就一個人發呆。

    我當時歡喜異常,滿洞裏找被他降服的猛獸。

    結果一無所獲。

    除了他,就是我;除了我,就是他。

    如果說有誰被降服了,那就是我這頭自投羅網的猛獸。

    我在山洞裏過了兩天,他就隻是做飯、拜懺,拜懺、做飯,一句話也不說。

    到了第三天,我實在忍不住,就問他,為什麽不說話,他指了指嘴,又指了指洞壁。

    我過去看了看,洞壁上原來用柴灰塗抹了兩個字——“止語”,怪不得他不說話。

    既然他不說話,我也隻能幹呆,每天就是吃了睡,睡醒再吃,,憋得急了,我隻好去找樹上的鳥說話。

    後來實在無事可幹,就開始學著他的樣子,也拜拜,以為過幾天,師叔還不教我點功夫?

    誰知這樣連著過了十多天,都記不得具體的日子,象個野人一樣了,他還是一言不發。

    我的脾氣又上來,在一天早上,又求他教我功夫,他擺了擺手,要我拜懺。

    這是什麽降服猛獸的高人?

    我當時又急了,說我是來學功夫的,天天拜拜拜,難道這就是功夫?

    如果這就是功夫,雞天天這樣啄米,不是個個都是武林高手?

    師叔看了看我,沒有再說什麽,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在手中捏了捏,然後裝在我的包裏,轉過身去,再不動作。

    我心想,在這裏看來想學到我的大俠武功,是沒有緣份了,不如早走。

    拿定主意,就對著他的後背,磕了頭,離開的山洞。

    又回到寺裏,找到最開始的老師傅,告訴他我要走了。

    老師傅也沒有說話,隻是給我的包裏塞滿了幹糧,說你和這裏緣份己了,能教你的人不在這裏,你走吧。

    走就走,我給他又磕了頭告辭。

    離開山門一刹那,我心裏一動,掰著指頭一算日子,從進寺那天到離天,正好三個月。這時覺得這個老師傅有點門道,然而話己出口,年輕氣盛,斷不肯再回頭的,還是要走。

    一時不知去哪,寺裏早把我的情況說給了公安,家裏的派出所打來電報說我父母急找,我也就動了想家的心,踏上回家的火車。

    在車上,吃的是老師傅給的幹糧,也吃完最後一塊幹糧,也一腳踏進家門。

    爹媽問我,在寺裏都吃什麽,我說就吃這樣的幹糧,伸手一掏,幹糧都被我吃光,哪裏還有?卻掏出了師叔給的那塊石頭。

    我爹驚奇地問,你在寺裏吃這個,用手一拿。

    誰知這一抓,原來看起來象整塊的石頭,一下就成了碎末末。

    我把事情的原委說給我爹,我爹說孩子,人家是個高人,是你**凡胎,有眼不識金香玉啊,這下你死心了吧,既然對麵不識真人,以後還是好好學個手藝,就安心守本分,做個俗人吧。

    我也懊惱不己,看來果然不可強求,就聽了爹媽的意見,學了照相的手藝,開了個照相館,後來娶妻生子。

    在生活中,雖然也一直自學些武術,但也隻限於套路,用今天的話說,練的是舞術,而不是武術,就象現在的你一樣。

    直到我四十歲,孩子大了,有了點閑錢,才又起了學武之心,既然無臉再回少林,就奔了武當。

    這次去後,虛心求教,哪怕對方隻有十幾歲,二十歲,象你一樣大,隻要功夫好,我都求教,慢慢學了太極拳、太極劍,雖然花拳繡腿,總算有模有樣,能給人顯擺顯擺了。

    這下起了驕傲之心,到處說自己多麽厲害,到處找人切磋。

    當然,這期間也遇到不少騙子,說自己是什麽什麽大師,什麽什麽高手,什麽什麽印證,什麽什麽傳功,總之各種形色,教了你一點套路,就開始各種收費,而且說和我學,別的你都不要學,我這裏就

    是武術的最高,供養好我,你自然就功夫高。我還好,有些年輕女孩子,更是被騙財騙色。唉,當初我也花了不少冤枉錢,最後發現除了錢越來越少,我的功夫卻沒有越來越高,就離開了他們,他們還

    說我心不誠。

    唐小弟,你以後如果見了這樣的人,不要聽他說什麽,默默、私下觀察他的行為,就能發現端倪。

    被騙得多了,怕了,想起了山洞裏的師叔,就又開始訪道。

    有一天,訪道在一個小觀。

    觀裏隻有一個看觀的居士,七八十歲,聽力不好,總是打岔,我說我“四十多”,他就問我“石獅子多啊”?眼睛也不分明,點燈把火撚子總捅到一邊。

    就這樣一個人,我又和他大吹,我功夫如何了得,還一會表演個下大叉,一會來個一字馬,一會一個青龍出水,一會又一個懶紮衣,他隻是笑著,用沒牙的嘴說些我聽不清的話。

    到了晚上,要推碾子——小夥子,你知道碾子是什麽嗎?山裏沒有電,總之各種東西都很原生態,油燈、石磨、石碾,就是一種把米弄成麵的工具,懂了?”

    這三白散人真是健談,一番話說了這許久,才想到還有個小朋友在身邊。

    唐雲說道,“三白老哥,我老家是農村的,小時候見過石碾子……一個大石柱,圓滾滾的,在一個大石頭上繞著一個中心的柱子轉!”

    “真的嗎,那你就好理解了,那個老居士推著石碾子碾米,我說我年輕,我來吧,他用跑風的嘴說“喉啊”,這兩個字我倒是聽得真。

    於是我就接過手來,開始幾圈還可以,越推越覺得那碾子重,不過幾十圈,就累得汗都下來,要坐下來喘氣。

    我當時大為驚奇不解,好歹我也是習武之人,體力竟如此不堪?仔細一看,原來那是個鐵石做的碾子,而且有些扁,格外沉重!

    那老居士接過手去,七八十歲耳聾眼花的人,推著鐵石大碾子竟象跑馬燈一樣旋轉,一口氣就把整袋子的米都碾完。

    我當時心下歎服,因為當年錯過兩位高人,心下警覺,當時跪下,說你一定是個高人,我要和您學功夫。

    老居士說我老了,如果你能在這觀裏住三年,再說。

    我當時同意,就和妻子孩子通了消息,他們也阻攔不住,我就在觀裏住了下來。

    老居士越來越老,第三年秋天,有一天月圓之時,他坐在院子裏,看著月亮,對我說,你來這裏三年了,今天以後,就不用住在這裏了。

    我問他,我是來這裏三年了,可是您什麽也沒有教我啊?

    老居士用幹癟的嘴,哈哈笑著,說了幾句話,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唐雲看著三白散人,“老居士說了什麽,您住了三年才有幸聆聽,我想我是沒有這個福分的,一定是驚天動地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