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門開啟，禁止爭鬥！還不速速退去！”厲喝之聲傳來，一道黑影出現在了上方，黑袍白腰帶，是那位姓許的鬼差。

    翎歌和四個厲鬼刹那分開，厲鬼也知道鬼差是最好不要惹的，也不在停留的就散了開，翎歌手一晃，長劍變回了白玉笛，隻是臉上鬼氣縈繞，她站定了好一會才慢慢的恢複了正常。

    抬眼朝許鬼差看去，翎歌瞬間就皺了眉頭，“假扮鬼差，你也不怕被識破。”

    “哼。”許鬼差搖身一變，變成了苑卉，“我這還不是為了幫你。”憑她自己的修為，根本對付不了那四個厲鬼，她才機智假扮鬼差嚇一嚇這些鬼的。

    剛才還要打要殺的，現在又來幫忙，這女人心海底針，真是捉摸不透得很。翎歌搖了搖頭，“快走吧。那些鬼也不是笨蛋。”隻怕反應過來就折而複返，卷土重來了。

    “翎歌。”應玨從不遠處跑了過來，脖子上包著一條手帕，一看就知道是苑卉的。

    “走吧。”翎歌說完，剛剛往前走了三步，破空之聲霎時傳來，她的心口不由得一陣疼，是前世傷痛的記憶再次從靈魂中蔓延，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一點反應也沒有。

    一隻箭已經朝她射來，應玨走在翎歌後麵，看她突然停下，不由認真一看，卻先看到了那隻箭，沒有多想的，應玨往前伸手一推翎歌，箭從他的背後穿過了他的身體。

    一口血瞬間就吐了出來，應玨身子一晃，一種魂魄都被撕碎的痛苦讓他忍不住的就跪倒了下來。

    “夫君！”苑卉在一旁極驚詫的喊了一聲，衝了過來，近前來雙膝一彎的跪倒，一邊伸手去扶應玨。

    苑卉這一聲喊叫，終於將翎歌從記憶中拉回，一看應玨模樣，她緊咬了下牙，“該死！”笛化劍，翎歌往前麵的空氣刺去。

    剛才的四個厲鬼已經回來了，翎歌似乎有點狂亂了，青絲曼舞，玉麵羅刹，背後雙翼，足不點地，呈現出半妖半鬼之態。

    一劍刺進了一隻厲鬼的心口，翎歌的左翼也中了一劍，沒有血，唯有無數的羽毛飄落了下來，像是雪花在飛舞，應玨被苑卉摟在懷裏，雙眼追尋著翎歌的身影，一根羽毛飛到了他的麵前，他伸手接住，那羽毛似乎融入了他的手心，刹那不見。

    梵音頓起，不遠處，帝雲釋一步一梵唱，清淨無垢之聲，抹平這鬼爭魔鬥，無形中似乎也抑製了眾鬼的力量。

    風吹起了他的僧袍，他似乎是踏著祥雲而來，不染塵埃。

    厲鬼再度退去，翎歌卻不想善罷甘休了，一展雙翼將要追去，帝雲釋閃身往她麵前一擋，“他的生命要結束了。”

    翎歌回頭一看，應玨正望著他，那一雙眼是悲是歡，涼涼蓄著留戀，那一刹那，翎歌似乎看到了鳳離凰，她腳尖一點飛了過了過來，“離凰！”伸手去撫應玨的臉，可是沒有碰到她就停頓了一下，隨即還是撫上了他的臉。

    她已經清醒了過來，眼前的是應玨不是離凰，“為什麽呢？不值得的。”不過是萍水相逢，卻要他舍了命。

    “我無怨無悔的，說好黃泉之路，你我同行，應玨比不負約。”應玨微微笑著，那一支箭飽含著鬼力，穿進了他的魂魄，也傷了他的身，“他叫離凰嗎？離凰、翎歌，這兩個名字就很般配，若有機會，一定要讓我見見他。”

    “會有這個機會的。”翎歌連點了兩下頭。

    應玨抬眼看著苑卉，“我大抵是負了你，不要留念不要怨恨了，來生再相遇好不好？”

    眼中無淚，可是她的悲傷更加讓人的心痛，“好，來生你一定要先愛上我，不許先有了別人，不然我就再做鬼，纏著你生生世世。”

    “嗯，我答應。”又看了一眼翎歌，應玨閉上了雙眼，他已經放心了，他可以離開了。氣已絕，心已不再跳動，應玨身不由己的，魂魄就飛出了身軀，一道光芒很是迅速的出現在一旁，他忍不住的回頭再看了一眼這個塵世，踏步走進了光芒之中，他無遺憾，所以不再停留。

    這雙像離凰的眼睛最終還是閉上了，再也不會睜開，她連著相似的也護不住啊。翎歌慢慢的站了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嗎？因為是天意，所以你不出手幫忙？”這問的是帝雲釋，“不是說佛界慈悲嗎？那見死不救，也是你們的戒律清規嗎？”

    帝雲釋沉默不語，命中注定的，就算是我佛慈悲，也難以挽回，因為那是劫數，而劫數難逃。

    苑卉抱著應玨的身軀，一直沒有言語，許久，她輕輕的親了親應玨的額頭，站了起來，也抱起了應玨，緩緩的往前走去。

    就算是讓你找到了又如何呢，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前世光景，我們都虧欠了彼此，早已是算不清的一筆賬。

    夫君啊，若是有下輩子，請先看到我，我的心裏麵一直都是你，從來也容不下其他人。也請你不要記著別人，請你遵守我們的約定，讓我們在來世，前緣再續吧。

    一點光憑空出現，慢慢的落到了苑卉麵前，也現出了模樣，那是玄曇令。應玨死了，也了結了苑卉的心，放下了，那就是重生。

    翎歌站定了一會，沒有再看帝雲釋，她往前走去，前去弱水河，她不能給予應玨來世承諾，但是黃泉路，她還是可以陪著走一走的。

    在翎歌往前走得時候，帝雲釋也跟了過去，她又受了重傷，這種情況若是前去冥界，怕是更難了。

    她手裏的玉笛穗子輕輕晃悠著，她的腳步也越來越亂了些，她已經撐不住了，可是她還在堅持著，沒有一絲的服軟。

    這個背影，倔強的讓人心疼。

    世人大多是悲多歡少，他也曾渡過那苦海眾生，可是從沒有一個讓他覺得這麽的不同，興許是緣分，興許是冤孽。

    不過，是緣也好，是孽也罷，此時此刻，他隻想護著她。

    幾步追上，帝雲釋伸手一拉翎歌，彎腰將她抱起，也不看她一眼，就往前走去。落入這個懷抱，翎歌剛想掙紮，可是敵不過滿身滿心的疲倦，隻抬了抬手，她就閉上眼暈了過去。

    蒙蒙天空，寂寥山路，白色的僧袍，雪白的寬袖長裙，似乎融合在了一起，我抱著你，而你依靠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