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漆黑的樹林中，王昆的速度很快，隻是，他很快發現到這條路的方向並非是前往邊境，而是返回澤都的路。

    “師兄，難道你......”王昆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有些擔憂，又有一絲的憤怒。

    一想到這個，王昆的速度提升到最快。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師兄且慢。”看到這個身影，王昆連忙出生喊住對方。

    衛旭轉過身來，看著靠近的王昆，有些驚訝。等王昆來到他麵前之後，衛旭才奇怪地問道：“師弟，你怎麽來了？”

    王昆的身影停止在衛旭差不多二丈的距離，這個距離剛剛好，進可攻退可守，恰恰是初日最好的攻擊範圍。

    王昆不知道衛旭返回澤都的目的是什麽，是跟隨衛氏皇族背叛宗門，還是一時糊塗想要證明點什麽，這讓王昆不得不多想。其實王昆大可不必理會，但是因為曹嫻靜的緣故，他不想看到她傷心，所以他不得追上來。

    衛旭看王昆遠遠站著沒有接近，而且臉色十分難看，自然明白王昆心中所想。衛旭忽然覺得有些可悲，到現在為止，宗門依舊不相信他。自從離開澤都後，他雖然跟王昆幾人同處在一艘小船上，但是他已經感覺自己被孤立著，這無疑給他悲傷的心更添上一陣冰雪。

    但衛旭也明白同門師兄弟的想法，換作是他也同樣會對自己產生不信任。隻是，明白是一回事，心裏有了疙瘩怎麽也抹不平。

    衛旭深深地吸口氣，然後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他看著王昆，輕聲說：“我不想當逃兵，所以，我必須回去。我想問問父皇，問問皇兄，為何要這麽做。”

    不僅是泰炎門弄不清楚為何衛氏皇族會背叛，衛旭也同樣想不明白。之所以會背叛無非隻是種可能，那就是天雁門開出更大的籌碼讓衛氏皇族心動，可是衛氏已經貴為一國之主，又有什麽誘惑可以讓衛氏皇族不顧一切要叛出泰炎門。

    不懂，所有人都不懂。

    也正是因為不懂，所以衛旭才要回去。

    明白衛旭並不是也要背叛宗門，王昆不禁鬆了口氣。可是現在澤都被天雁門占領，隻等澤都消息傳遍大江後，便是整個大江的反叛。接下來，整個大江將危險重重，而且還必須承受宗門的大軍討伐，整個大江定然一片戰火。

    王昆看著衛旭，想要從他臉上知道更多他內心的想法。但是很可惜，衛旭的臉上除了無法接受的悲哀之外，再無其他。

    王昆沉默了會兒，轉身就離開了。

    “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師兄，祝福你。”

    有時候，一道選擇題擺在眼前，怎麽選擇是自己的事，旁人無法勸解。而且王昆也看出了衛旭的死誌之意，他想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衛旭也很清楚一旦回到澤都，他麵臨的將會是什麽。

    也正因為如此，在這個瞬間，衛旭在王昆心中的形象，變得十分高大。

    看著王昆漸漸消失的黑影，衛旭鄭重地行了一禮。

    “師弟，真希望早點認識你。”

    雖然與王昆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在相處的過程中，衛旭發覺他跟王昆都是同一種人。一旦認定了某些事後，便會義無反顧地去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兩人在對某些事的看法上都驚人的相似，而且都會默默地支持著彼此。

    “此次我如能大難不死，師弟必定為旭終生知己。如旭出現什麽意外，還請師弟多多照顧曹師妹。”

    王昆早已離去，但是衛旭卻好像相信王昆可以聽到似的，輕聲說著。

    說完後，衛旭臉上的哀愁一掃而光，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後離去。

    等衛旭離開後，一顆大樹後麵，一個人影融入黑暗裏不知佇立了多久。

    沉默。

    許久之後，王昆轉身快速朝著前線方向掠去。

    時間已經不多了，想必天雁門的追兵也知道了他們並沒有返回泰炎門。那麽，接下來，他們的路，就難走了。

    ......

    澤都的某一座高塔之上，整個澤都的情況一目了然。

    蔣先一身狼狽地蹲坐在塔頂。此時的他陰沉著臉，仿佛匹受傷的孤狼，警覺地注視著四周，隨時都有可能暴起。

    在他眼前的是一半成了廢墟的澤都，天雁門修士正在各處安撫驚嚇的居民，不時幾道光芒滑過天空，那是天雁門築基修士。

    在高塔不遠處，便是皇宮。

    看到兩名同門把一群身穿華服的人安全帶進皇宮後，蔣先臉上的陰沉神色才消退一些。

    盡管澤都被毀壞大半，但是衛氏皇族並未受到任何損傷，從這點來看，今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建築被毀，大不了重新搭建，隻要衛氏皇族不倒，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澤都。

    接下來，等衛氏皇族安定好後，便會發消息到大江各地。等到半天過後，整個大江便是天雁門屬地。

    這等的功勞足以讓蔣先安穩地修煉到築基後期，甚至因此得到珍貴的引道丹也是有可能的。而到那時候，他蔣先或許將成為宗門第三位長老。

    一想到這個，蔣先眼中不由得蹦出無盡的光芒，他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在宗門千萬修士的恭賀下，登上那個位置。

    蔣先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雙眼把**全都收回去。然後才轉頭看眼身後被捆綁在塔頂之上的那名修士。

    這名修士低垂著腦袋，呼吸輕微。他渾身鮮血，雖然身上幾個窟窿已經結痂，但是進氣少眼看著就要死去。而在他周圍，四根巴掌大小的木劍插在四周，形成一個封印法陣把他一身的修為全都封印起來。

    蔣先露出一絲冷笑，手指輕彈，一顆丹藥急射而去，直接從他腹部鑽入這名修士的體內。或許是因為疼痛，發出一身沉悶的呼叫後，這名修士搖晃著腦袋緩緩蘇醒。

    這名修士抬頭看眼周圍情況，發現自己的處境後，仿佛不願意看到似的，再次把雙眼閉上沒有言語。

    這是泰炎門築基初期修士，也是今晚他們唯一活抓的一名築基修士，是接下來一段時間裏，用來震懾大江之內一副不服勢力的展示品。所以他必須活著，而且還必須活得好好的。

    泰炎門八名築基修士六死一逃一被抓，一想起被逃走的那名築基修士。蔣先內心中的怒火，便立即燃燒起來幾乎將他淹沒。

    “周錦。”

    蔣先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念著周錦的名字。

    “師兄！”這時，一道流光落到塔頂，正是天雁門築基修士。他看到蔣先如此憤怒模樣，不由得一愣，但還是輕聲說道：“孫師弟......隕落了。”

    蔣先沒有意外，反而有些開心。在這場戰鬥中，泰炎門足足損失了六名築基修士，而他們才死亡一人，這個結果十分美好。

    但是心中的喜悅並沒有表露出來，蔣先輕輕地甩下衣袖，說：“把孫師弟的屍首安排好，等宗門到來之後，再送回去好生安葬。”

    “好的。”這名築基修士繼續稟告道：“除了孫師弟外，還有三十多名外門弟子也沒了。”

    “那個無妨。”蔣先心中有些不屑，外門弟子而已，死了便死。“其他事做得怎樣了？”

    “恩，現在澤都一切事務都按計劃中行事。衛氏皇帝已經開始起草祭文，隻要日出之後便可登壇禱告上天，宣布脫離泰炎門正式加入我們天雁門。”

    “好。”一聽到這個，蔣先不由得激動地站起來。現在一切都按計劃中那樣走著，隻要日出之後，大江便正式屬於天雁門屬國，再跟泰炎門沒有任何關係。

    “那群逃出去的泰炎門修士呢？追到沒有？”

    “倒是沒有。”這名修士苦笑著搖搖頭，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有些不太確定地說：“師兄你說他們會不會根本沒有回泰炎門，而是走相反的方向。邊境那邊，可是駐紮著泰炎門大軍。”

    蔣先聽完後，也覺得很有可能。依他對周錦的了解，周錦的確是像做這種事的人。

    “師兄！”又是一道流光落下，這名築基修士著急地直接開口說道：“有消息來報，泰炎門的修士出現在臨嵐郡附近。”

    “臨嵐？”

    蔣先一愣，隨即響起臨嵐郡是哪個地方。不過很快的他眉頭就皺了起來，雖然從泰炎門修士逃跑的方向來看，他們的目的地的確是邊境的泰炎門大軍。但是如果他們走臨嵐郡的話，不就等於繞了一個大圈。

    “不對。”蔣先猛然抬起頭，斷言道：“臨嵐郡那裏是虛假的，是要引起我們注意。哼，通知下去，除了鎮守澤都外，所有弟子去長豐郡，跟本地的勢力配合絞殺泰炎門修士。”

    “是。”築基修士沒有反對，但是他有些疑惑。“可是師兄，臨嵐郡那邊呢？”

    “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肯定是周錦。”蔣先想了下，眼前澤都還有九名築基修士，人手並不寬裕。

    “這樣吧，你們倆前去臨嵐郡追殺周錦，他雖然受傷了，但你二人萬萬不可輕敵。”

    “是。”兩名築基修士連忙說道。

    “可是，師兄，那群投降的泰炎門弟子該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殺了。哼，能背叛宗門的弟子，以後肯定還是繼續背叛。再說了，我等門下弟子那麽多，又何必......等等。”蔣先忽然想到一個好辦法，嘴角一掛，說道：“讓他們去追殺泰炎門弟子，就跟他們說，隻要取得泰炎門弟子的腦袋，他們才能加入天雁門，並得到精英弟子的待遇。”

    “師兄好計啊。”

    這兩名築基修士並非心善之人，頓時笑了起來。

    “師兄，告辭。”

    三人的談話並沒有避開泰炎門築基修士，早就蘇醒的他自然把這些話全都聽了進去。在這一刻，他憤怒地睜開雙眼，怨恨地注視著蔣先，狠狠地詛咒道：“蔣先，虧你能想出如此歹毒的計策。你必定.....不得好死。”

    “死？不不不，我不會死的，而且.......我將會成就金丹大業。”

    蔣先根本毫不在意，他張開雙臂，任憑晨風吹著。

    遠處，一絲白出現。

    天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