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江與大流的邊境某處，一座小島上。

    這座小島多奇石，少土壤並不適合人們生存。在之前的歲月裏，也就是漁民們偶爾過往時的休息地。但是這座小島正好卡在大江和大流要道中間，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自然被選為泰炎門的據點。

    島不大，平時也少有生物靠近。不過自從泰炎門修士駐紮此地後，小島上多了份生機，有鳥兒也不時來此停歇，好奇地看著這些身著統一的人類。

    一身白衣包裹著曹敏皎好的身姿，飛鳥在她身旁圍繞，宛若仙女下凡，美不勝收。

    因為修行的緣故，歲月仿佛在她身上停留，使得她一直都是桃李年華的樣子，盡管她已經三十幾，換作在凡間她這個年紀早已為人母。

    曹敏伸出手，一隻鳥兒落在上頭，好奇地看著她，看了幾眼後，或許覺得這人兒無趣，拍打著翅膀帶著夥伴們飛走。

    這時，一陣濃鬱的煙味傳來，讓曹敏不禁皺眉不喜。曹敏轉過身看來整個人幾乎籠罩濃煙之中的蘇言韓，不滿地輕聲：“老蘇你煙少抽點，傷身。”

    蘇言韓露出發黃的牙齒，毫不在意地笑道：“我就好這口，怎麽也改不掉。”

    “那也換上等煙絲抽，身為一名修士就像市井農夫那般，抽的都是劣質煙草，也不怕中毒。”

    “你這女娃子懂啥，這種煙抽著才夠勁。上等煙絲雖然純潤，但卻沒有煙草的味道，沒了煙味的煙草，還是煙草嗎？”

    曹敏一震，她聽出蘇言韓的話中話。或許因為年老，蘇言韓在說話間總不禁帶著一種明悟人生的隱語，聽到的人各有感悟，或喜或厭。

    曹敏是明白人，自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去厭煩蘇言韓，於是她點點頭輕笑道：“老蘇的話總讓人回味。”

    “回味倒是沒有，就是別讓人覺得我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就是了。”

    這是在說蘇言韓身為監軍，掌管著所有弟子的行為未免被人不喜的感歎。對此，曹敏也隻能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想必他們最後也會明白的。”

    “如果最好了。”蘇言韓咂咂嘴，深深地吸了口煙，然後吐出。

    隻有他才明白，他說的並不是這座島上的子弟，而是在澤都背叛宗門的弟子。一想起這個，蘇言韓就感到無比的心痛，如果不是因為大戰在即無法脫身，他定會前往大江捉拿那些弟子問罪。

    問問他們，怎能有心敢背叛宗門，背叛這個他呆了五十年的家。

    “對麵是什麽情況？”曹敏看著蘇言韓陰晴不定的臉龐，轉移開話題問道。

    談起正事，蘇言韓也認真起來。他歎了口氣，看向大流方向，說：“他們不知在等待什麽，一直都沒有動靜。”

    “這種時候我們必須更加小心。”

    “是啊，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不得不防啊。”

    “宗門那邊呢？”

    “還沒有消息。”

    兩人頓時沉默著。

    他們知道現在他們已經被天雁門包圍，必須盡快做出決定，不然的話這個被動將會變成困境。

    許久之後，曹敏終於開口說：“打回去？”

    蘇言韓心中計較著得失，已經兩杆煙點燃又熄滅。他點點頭，鄭重地說：“恩，打回去。而且......要快。”

    ......

    與此同時，大江澤都也終於迎來了天雁門大軍，同時宣告著大江正式並入天雁門勢力範圍。

    在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後，蔣先和一名青年修士脫離熱鬧的人群，來到一旁的寂靜小殿之中。待侍從奉茶且退下過後，蔣先這才開口說道：“一切都按照計劃行事，倒是出了件小事。”

    沒有多餘的寒暄，看蔣先直接並入主題，這青年修士微微壓抑，想必蔣先要說的也不是什麽小事。

    蔣先看著這名修士，平靜的眼裏深處，是深深的忌憚和害怕。“你師弟出事了。”

    “恩？”青年修士一愣，隨即明白蔣先說的是誰。於是冷笑著，問道：“怪不得今天怎麽沒看到他，說來聽聽，那小子出什麽事了。”

    “他......死了。”

    “哦？”青年眉頭一挑，有些吃驚，又仿佛早有預見。

    “誰動的手？”

    蔣先搖搖頭，對於此事他早有探查，可是除了知道是泰炎門弟子外，具體是誰還沒查到。

    青年的食指背輕輕地敲著桌麵，發出陣‘咚咚’響，顯然是在考慮著什麽。而蔣先沒有再開口說話，他知道對方特別討厭在思考的時候被人打斷。

    其實，說起來現在他應該開心才是。

    蔣先隱蔽地看眼青年，心中納悶著。他很清楚青年和白麵修士的關係，一個正妻所出，一個是酒後亂性的產物，如果不是後來白麵修士的突然崛起，想必兩人永遠都沒有交集，甚至的青年也可以不用理會。但既然白麵修士被他父親收為弟子，那意義就不同了。

    青年他得做點什麽，這不僅是給天雁門的弟子看，也不是在給他自己看，而是給他父親看。讓他父親知道，青年並非那種薄情寡義之人，所以這件事他要處理，還要處理得完美才行。

    終於，敲桌子聲音戛然而止，青年露出冷冽的笑容。“吩咐下去，當晚從澤都逃走的泰炎門弟子，一個不留。”

    “遵命。”而事實上，蔣先早就這樣子再做了。

    “不，你還不明白。”於世伸出根手指搖了搖，認真地看著蔣先。“還不夠，多派些人去，叫築基弟子也去。”

    “這......”蔣先有些疑遲，畢竟眼下大戰將臨，築基修士理應駐紮在各個要點才能發揮出最大力量，而不是牛刀小用去追殺那群潰兵。

    “那群泰炎門弟子逃出澤都也好幾天了，而到現在還沒有全部找到，所以練氣弟子已經無法完成這個任務了。”於世解釋了句，忽然笑出聲來。“說起來，還真感謝那位泰炎門弟子，在我想殺他之前就先動手，這樣子也好，省得髒了我的手。”

    “孽種就是孽種，別以為仗著老不死的寵愛就可以爬到我頭上。我是誰，我可是於世呢。”

    一股冰冷從蔣先的腳下升起，順著他的脊背湧到心頭，讓他不禁打著寒顫。他趕緊低垂下頭，屏住呼吸，仿佛沒有聽到似的。

    於世的視線落到蔣先身上，看著他這幅唯唯諾諾的模樣，不由得不屑地笑了。

    “還有，現在既然大軍已到，那就正式攻打泰炎門。”

    “遵命。”蔣先惶恐地趕緊回應著，他還想說著什麽，忽然他的儲物袋裏一陣子的閃動。他連忙拿出傳音玉簡，頓時臉色大變，驚呼道：“大事不妙了，師兄。泰炎門先出手了。”

    “什麽？”於世同樣大吃一驚，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之前因為曹敏那邊的存在，所以泰炎門有顧忌不敢輕舉妄動，但是現在卻先動手了。

    “好好好，有膽量。我還以為王盜變成縮頭烏龜了，沒想到還是沒有變。不過這樣子也好，命令下去，大流邊境的弟子立即出動，勢必要把曹敏那娘們捉住。”

    一掌拍碎案幾，於世咬牙切齒著，英俊的臉龐全是憤怒。“既然開戰了。那麽蔣先你就不用理會於界之事，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聽到這話，蔣先連忙點頭離開，泰炎門率先發起進攻，他必須盡快部署防患未來。天雁門修士剛剛占領大江，如果不先準備好的，肯定會被泰炎門打個措手不及。

    蔣先離開後，於世沉默了會兒，然後輕聲道：“方沛。”

    隨著於世話音落下，一個黑影從柱子後麵的陰影中浮現，慢慢從陰影裏走了出來。赫然是一名身穿黑衣，麵帶頭罩不見麵容的築基修士。

    這名修士一出現，立即彎腰行禮。“主人。”

    “去把殺死於界的泰炎門弟子抓住，然後抓來澤都見我。”說到這，於世疑遲了下，擺了擺手。“算了，就地格殺吧。”

    “遵命。”黑衣人方沛領命後，又問道：“於界身上的秘密想必也被那凶手知道，或許就在他身上。真的不抓回來仔細拷問嗎？”

    而剛才於世疑遲的也正是這個，他早就發現白麵修士於界擁有一門奇特功法，在他的預想中，隻要於界能築基，他就可光明正大奪取那門功法。可是現在於界被殺，也就不知道那門功法究竟是何物。

    或許可以把殺死於界的凶手捉住拷問，但是自傲的於世覺得，於界偶然得到的功法怎麽也比不上他所修的功法。更何況現在是緊急時期，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想到這，於世默默地搖搖頭，拒絕道：“算了。一門練氣功法罷了，不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給你五日時間，速去速回。”

    “遵命。”

    方沛的身影緩緩下降，再次消融於陰影之下，轉眼沒了蹤跡。

    方沛離開後，於世起身走出小殿。外麵的歡迎儀式還在舉行，身為主角他並不能失蹤太長時間。而且想必衛氏皇族也等急了，是到了給他們兌現承諾的時候。

    ......

    在大齊更過去的異國領土上有一座平淡無奇的高山，但是這座山卻被當地人稱之為聖山，也是方圓千裏的修行聖地。

    這一天，一道長虹由遠臨近，最後停在聖山的山門前，露出林立修長的身影。

    林立一身泰炎門內門服飾，雙手背負在身後傲然凝空而立。

    看著腳下慌亂的修士們，林立麵無表情的樣子，說話的聲音化為滾滾驚雷響徹整座聖山。

    “泰炎門弟子林立前來拜訪。”

    不多時，一名築基後期的修士從聖山裏飛來，停留在林立麵前，大聲質問道：“林立，你又發什麽瘋，來我聖山幹麽。”

    林立抬起頭看著對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口喝了，討要杯茶水喝。”

    “你......”這名修士大吃一驚，因為林立的借口實在可笑。

    “麻煩道友快點，還有其他宗門的茶水等我去喝呢。”

    “......瘋子！”

    這個時候，這名修士他終於明白林立是要做什麽。

    這是震懾，同樣是告誡。

    林立之前出手清除各個勢力派往泰炎門的先鋒弟子，而不等各勢力反應過來，就先來各個勢力宗門討要茶水喝。

    他這不是口喝，而是在警告，警告在泰炎門與天雁門大戰期間，要所有勢力都安分老實不要給泰炎門下絆子。

    可是......

    “林立，憑你一人就敢來犯我宗門，簡直是在找死。我看你也別回去了，就留在我大聖山被鎮壓吧！”這名修士怒喝一聲，伸手推去，猛然間，天地變色，晴朗的空中飄起了大雪。“想要茶水可以，打敗我再說。”

    林立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冷酷，一道道紅色的紋路從他身體表麵浮現，然後在他額頭上匯聚，形成一個詭異的紋路。遠遠看去，仿佛是惡魔之眼，無情地看著這個人世間。

    沒有多餘的廢話，林立揮起手臂，一拳打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