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昆拿出本命靈器連續斬殺數十名練氣弟子後，其餘的天雁門練氣弟子也學乖了，隻在遠遠吊著並沒有衝上來阻攔。畢竟，一名築基修士並非是他們可以匹敵的。

    或許，如果他們有勇氣的話衝上來可以把王昆這些人留住，但是，沒有人勇敢第一個站出來，所以天雁門練氣弟子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王昆拉著六七艘小船一點點脫離他們的包圍。

    “怎麽辦？”

    所有天雁門練氣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根本不知該追還是該放棄。也正是他們躊躇的時候，王昆等人已經突破了包圍圈，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這樣子以來，即使他們想追也追不上了，隻能無奈地返回澤都，希望不會被宗門怪罪。

    擺脫開追兵後，沒有了阻攔，王昆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了起來。沒一會兒功夫，王昆帶著練氣弟子穿過江流最終靠岸。而從這裏看去，龐大的澤都隻剩下一團拳頭大小的黑影，已經安全了。

    而被王昆帶離澤都的數十名修士則是趕緊從船上爬到岸邊，所有人無力躺在地上，然後貪婪地聞著大地的芳香。泥土的氣息有些臭味，換做平時隻會覺得厭惡，但是這麽長時間生活在江麵上，使得所有人都十分懷念大地的味道。

    抱著曹嫻靜來到一顆大樹下，讓她避開陽光的照射躲在樹影中。然後王昆拿出一枚丹藥塞進曹嫻靜的口中。很快的，曹嫻靜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睜開雙眼，隻是裏麵全是迷茫。

    “師姐，你醒了？”

    曹嫻靜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夢中她看到了姑姑曹敏的隕落，她的心仿佛也隨之破碎，失去一股支撐的力量讓她十分虛弱。如果這是夢的話，那麽她想盡快地從噩夢中蘇醒，可是她知道，不管是現實還是夢裏，曹敏的確隕落了。

    “師弟。”看著王昆關切的目光，曹嫻靜心中的悲傷在這一刻全部化為淚水模糊了視線。

    看到悲傷得落淚的曹嫻靜，王昆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明白曹嫻靜的心情，當初恩師死在他懷裏的時候，他也感覺整個世界仿佛都踏了，心裏也被人用力挖走了一塊，整個人空空蕩蕩做什麽都沒有力氣。

    王昆輕輕地歎了口氣，伸出手手輕輕地拍著曹嫻靜的後背以示安慰。“師姐，人死不能複生，你必須要堅強。”

    曹嫻靜把整顆腦袋都埋進雙膝之中，任由長長的秀發披落在肩上，她的雙肩微微顫抖著，無聲地哭泣著。

    見曹嫻靜沒有回答，依舊沉浸在悲傷之中，王昆心裏頓時著急了起來。“師姐，你振作一點，如果讓曹師叔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肯定也不會開心的。”

    “曹師叔是為了宗門而隕落的，宗門也一定會記住師叔的功勞。而且你看看現在，所有弟子因為沒有人領導，變得對未來失去信心，在這樣子下去，師叔的付出不就等於白白犧牲。”

    曹嫻靜終於有了動作，她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龐，一雙迷茫的大眼之中有了絲憤怒，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

    “你在胡說什麽，師叔的犧牲怎麽叫做無用功。她是為了宗門付出自己的性命，怎麽就叫無用功。”

    看著曹嫻靜激動的樣子，王昆心中一喜，表麵上卻掛著冷笑，問道：“我說的沒錯，你看看你周圍......”

    隨著王昆手指的方向，曹嫻靜抬起頭看著前方。生存下來的外門弟子一個個無精打采地躺在地上，一臉的迷茫，仿佛都對生活感到絕望，甚至有的弟子也不管身上的傷口，任由鮮血湧出也不理睬。

    看到這些，曹嫻靜的內心中十分震動，她不明白為何所有人會變成這幅模樣。在她的記憶之中，他們應該帶著陽光般的燦爛笑容，勇於麵對一切困難。

    “看到了吧。”感受著曹嫻靜的震驚，王昆繼續說道：“當他們看到曹師叔隕落後，心中就對自己甚至宗門都感到懷疑，懷疑著這場戰爭的意義，甚至是修行的意義。為什麽會這樣子，是因為沒有人及時站出來給他們力量。”

    “而你師姐，你是通天碑排名第三的弟子，是在場所有弟子中修為最高，名聲最顯赫的弟子。在這種時候，他們都看著你的行為，希望可以從你這裏得到力量。可是他們都失望了，他們看到的是一個比他們更感到絕望的曹嫻靜。你說，他們的心中會怎樣想。”

    “修士的戰爭我也是第一次經曆，甚至連同修士鬥法我也很少。但是我知道一點，在修行這條道路上，必定會有人隕落甚至掉隊。既然大家都是修士，不是早就應該明白這點嗎？如果不明白的話，為何還要修行，普普通通經曆凡人的幾十年歲月不是更好嗎？”

    說著說著，王昆心中也不禁生氣一團怒火，這股怒火並非是針對誰，而是當他看到內門弟子在為了外門弟子能逃離而努力奮戰的時候，這些外門弟子卻在對未來感到絕望。而這些，想必內門弟子們也不想看到，甚至不知當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幕，是否是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因為不值。自己的付出，甚至付出的是性命，而換來卻不是可以成為宗門未來的支柱，而是一群爛泥。難道這，不悲哀嗎？

    修士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看似超脫凡人，但始終還是人。而隻要是人，就會有複雜的情緒和感情，隻是凡人可以憂人憂己，但是修士不能，特別是眼下兩宗交戰的時候，哪裏還會有時間給他們去化解心結。

    所以王昆心中不由得一陣子悲傷，他第一次感到宗門的艱難，而這種艱難甚至可以把人拖住無法前行。甚至的，他第一次對宗門這種修行方式感到厭惡的情緒。

    “師叔的付出是什麽，是為了我們這些弟子。而現在你看看你們大家，一個個心理弱不禁風，宛如玻璃一碰就碎。你說，師叔的付出有什麽意義嗎？”

    “而且別忘了，不禁是曹師叔，連內門的師叔現在也正為了讓我們逃走而努力著，你覺得我們還有時間在這裏浪費嗎？”

    連續好幾句的問號落在曹嫻靜的耳中，之前迷茫的雙眼漸漸變得明亮起來。

    王昆說的沒錯，她都為剛才的自己感到臉紅。但是，王昆說這麽多話之中，大部分好像都是在宣泄他內心之中的鬱悶。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心細的曹嫻靜也沒有多問。

    曹嫻靜伸出手指輕輕把掉下來的秀發勾到耳後，然後深深地吸口氣，把內心中的悲傷壓著。然後抬起頭滿臉堅定地看著王昆，輕聲說道：“我明白了，師弟，謝謝你。”

    把心裏的話一次性全部說出口後，王昆整個人仿佛虛脫般地有些疲憊。但是當他看到曹嫻靜已經振作了起來，頓時笑開了臉。

    “果然，現在的師姐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微風無比，英姿颯爽的曹嫻靜。”

    曹嫻靜忍不住甩了個白眼過去，沒好氣地說：“雖然師弟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你可別忘了，我可是你師姐，少在我麵前教訓我。”

    “不敢不敢。”王昆苦笑著搖著手，曹嫻靜在心中永遠是當初第一件見到的那副模樣，堅強且修為高深。雖然現在王昆已經築基，但是在曹嫻靜麵前，他總是不禁地感到自己仿佛矮對方一頭似的，這種感覺並不會因為修為的增加而消失，而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地凝重。

    “你說得沒錯，我們這些弟子總讓宗門費心，師叔們的苦心我們不能浪費。我們必須把所有弟子帶回去，而不是在這裏熄滅了鬥誌讓人發笑。”

    說道最後的時候，曹嫻靜眼神奇怪地看著王昆。王昆自然明白她話語間是在說自己，頓時又是一陣苦笑。

    “師姐，是你帶著他們回去，我不能走。”

    “什麽？”曹嫻靜臉色一變，趕緊問道：“你想回去？”

    王昆點點頭，沒有隱瞞。“我現在已經是築基修士，怎麽能逃走呢。而且盧師叔在那裏，杜師兄也在那裏，還有澤都裏的衛旭，我就更不能離開了。”

    “我必須回去，雖然我明白自己到了那邊也不能發揮什麽作用。但是我心裏總有種感覺，如果我不回去的話，我這輩子說什麽也不會開心。”

    “傻瓜啊你。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而你又要回去送死，你腦袋是撞了是吧。”曹嫻靜急得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抓住王昆的衣袖不讓他回去。

    王昆笑著看著曹嫻靜，在這一刻，他有些明白當晚衛旭為何會選擇返回澤都而不是跟他們逃走。更何況，他有種感覺，衛昌得到血珠已經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讓所謂的‘上宗’降臨，眼下天雁門修士除了留下一小部分弟子守護澤都外，都派出澤都與宗門交戰。

    如果衛昌不是傻子的話，肯定會趁著這段時間準備，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完成了。

    這時，王昆忽然臉色一變，他下意識地回頭看眼澤都的方向，在那裏，一條光柱衝天而起。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上宗即將降臨。

    一想到這，王昆想要回澤都的心更加地急切。雖然他連天雁門修士都不是對手，更別提衛昌依仗的上宗，但是一旦上宗降臨，整個澤都必定大亂，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可以趁著個機會潛入澤都弄明白衛昌的計劃，甚至可以把衛旭救出來。

    而且，剛才在他遠離澤都的時候，他一直以為失去靈性的大日經忽然傳來一陣震動，而且這個震動的頻率隨著離澤都更遠越是頻繁。王昆他十分相信大日經，他肯定大日經不會欺騙自己。所以，他更必須回去。

    “師姐，你不用勸了我了。而且回去並不是參加戰鬥，而是潛入澤都看有沒有機會查明些什麽。而且衛師兄肯定也在澤都內，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肯定會把他就出來帶到你麵前的。”

    曹嫻靜聽了王昆的話，心裏的不舍更濃了。雖然她很希望衛旭可以安全逃離澤都，但是要讓王昆去犯險，她更不希望。而且現在的澤都是在天雁門的掌控之下，猶如龍潭虎穴危機重重，王昆雖然已經築基，但也必定十分危險。這個，更不能讓她同意王昆回去。

    “你別說了，隻要我在，你就別像回澤都。”

    王昆整個臉頓時苦了下來，他不知道該如何跟曹嫻靜解釋，而且也沒有時間糾纏。於是的，他隻能用力扳開曹嫻靜抓住他衣袖的手，然後整個人騰空而起。

    “你給我下來。”曹嫻靜看王昆仗著築基修士可以飛行升到空中，不由得急得差點罵出聲來。

    王昆一臉抱歉地看著曹嫻靜，搖搖頭拒絕道：“對不起，師姐。不過你放心，一看到危險我肯定拔腿就跑，所以師姐你不用擔心。還有，我一定可以安全返回的。”

    說完後，王昆的身影飛離岸邊朝著澤都而去。曹嫻靜眼看著王昆離去的背影，隻能伸出手，想要喊住的話卻沒有說出口。

    王昆的去意已決，而且他也不是之前那名練氣後期修士，此時的曹嫻靜她也沒有能力可以用武力把王昆留下來。

    “你是這樣子，他也是這樣子。難道你們男人在做事情之前都不考慮其他的嗎？”曹嫻靜不禁回想起了當初衛旭的決定，同樣跟現在的王昆一樣，根本不管其他的，說走就走。

    不過不管怎樣，曹嫻靜隻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著，然後打起精神來擦幹淨臉上的淚痕。然後走到眾弟子中間，深吸了口氣大聲喊道：“你們知道我現在看到的是什麽？不是所謂的泰炎門精英弟子，而是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

    “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你們還是泰炎門的弟子嗎？難道你們不感到害羞嗎？”

    “站起來。”

    “雖然曹師叔隕落了，但是我們還沒有失敗，這場與天雁門的戰鬥，我們還有勝算。”

    聽到曹嫻靜鼓勵的話，一名弟子首先從地上站起來，臉上的迷茫一點點地消退，重新變得自信起來。有了第一名弟子，就有第二名弟子，緊接著，所有弟子都重新恢複了自信。

    他們並不是心理承受壓力小，而是因為看到曹敏的隕落而變得迷茫，而且當時沒有主心骨趕緊出現來帶領他們走出迷茫，所以才會如此。

    現在重新振作起來的曹嫻靜等於是他們的主心骨，在這段日子裏隻要曹嫻靜一直保持這個態度，那麽他們將會重新變回之前的樣子，重新看到希望。

    “泰炎門......必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