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老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王昆，嘴角微掛，目光中帶著一種莫名的味道。

    “何事？”

    在窮老這種帶著審視的目光中，王昆不禁把腦袋低垂下來。他之所以喊出窮老是想要問清楚為何對自己這麽好，兩人在之前是陌生人，現在也隻不過是一種交易，而從窮老的行為和說法來看，他是真的把這件商鋪交由自己打理。

    而且之前販賣陣器的靈石他也沒有收走，而是讓王昆自己留著。那是近十萬中品靈石，而不是一萬下品靈石。就算是一萬下品靈石，兩人非親非故憑什麽全部非他。或許這些靈石對窮老而言，隻是路邊的金子不屑彎腰去撿，可畢竟還是金子。從來都隻有吝嗇的富翁，沒有視金如糞土的富豪。

    所以王昆才想要問清楚，為何窮老對自己這麽好。這種好，讓王昆不敢接受，很是惶恐。他最為擔心的是窮老對自己有所圖，可是他思來想去，他身上根本沒有什麽可以讓窮老看得上的。仔細想想，目前他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莫過於觀書閣，而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也從未把觀書閣拿出來過。

    何況後堂之中的陣法知識，雖然王昆才剛剛學起，但是其他玉簡他也有隨意翻了翻，其中有許多陣法比觀書閣裏的功法還要珍貴。不是王昆輕視宗門功法，而是在泰炎門中，修為最高也不過是金丹期。而在這高山城中，滿地走的就是金丹期修士。兩者一比較，後堂隨意擺放的玉簡顯然更加有價值。而窮老也沒提出什麽條件，直接讓王昆去學習陣法。

    兩人相比，王昆付出的僅僅是每個月一次的煉化心魔，而窮老呢，卻比這付出了更多更多。不僅是陣法隻是還有那些中品靈石，足夠把王昆賣了幾次都還不夠。

    可是話到嘴邊，王昆反而說出口了。能賺這麽大便宜，他擔心萬一說出口後就全部沒有了。所以王昆想了下，問了個另外問題。

    “記得晚輩與窮老第一次相遇的時候，窮老說過你是根據卦象而在那邊等晚輩的。晚輩想請教一下，那卦象是窮老自己算出來的，還有請其他人幫忙算的。”

    “恩，你想算卦？”窮老一愣，沒想到王昆問的竟然是這個。

    王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是的，雖然很抱歉，但如果可以的話，晚輩想請窮老幫忙算一卦。”

    窮老卻是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道：“算卦除了自己外，不管何人都要支付卦金，而你遠遠不夠。更何況，老夫算卦從來都隻憑本心，你我雖然有緣，但老夫卻不能幫你算卦。”

    王昆見窮老拒絕這麽幹脆，雖然早有預料，可是臉上也不禁顯露出難受來。

    “老夫雖然不能幫你算卦，你莫不成不會自己算？”

    窮老這話讓王昆立即抬起頭來看著他，很是奇怪。如果他懂的話早就自己算了，又何必開口去求別人。

    “後堂的陣法你如果全部學會了，老夫便收你為徒，自然會傳授你算卦本領。”

    這點窮老之前就已經說過一次，而王昆還是跟上次一樣，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道：“多謝窮老，隻是晚輩已有宗門，萬不會做出背叛宗門之舉。”

    “愚昧！”窮老冷笑了聲，說：“當日聽你親口所說，你宗門已亡，現在的你不是散修一名否。更何況宗門既已滅亡，再加入其他宗門也不算是背叛。我輩修士，修行一路艱辛，如果為了這等偏見而放棄，還不如早點滾回你那玄境，出來幹什麽。”

    窮老這話讓王昆心裏不禁冒出股怒火，他壓抑著怒氣說：“晚輩也想回去，這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麽。不然的話誰願意來這裏，武榮那邊不僅有仇人，還有不知現況的師兄，在那裏雖然過得危險，但也總比在這無所事事來的好。”

    “無所事事？這話不錯，你可知你現在的生活有多少修士夢中都不敢去想。吃食無憂，又安全無比，你看門外那些修士，哪個不是把腦袋掛在腰上奮鬥著。”窮老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著。“老夫何等身份，不知有多少弟子想要拜入老夫門下，你倒好，反而拒絕。如果不是卦象上顯示你我氣運相連，老夫早就一巴掌扇死你，還用得著跟你如此廢話。”

    王昆剛才話一出口就感到後悔了，窮老的話沒有惡意，而是在跟自己陳述一件事實。“抱歉，窮老，剛才晚輩口不擇言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不要見怪。”

    窮老看王昆臉上的表情就知道王昆心裏的想法，語氣由不得變得溫和許多。“而且你知道嗎？那玄妙宗弟子和你宗門殘留的修士，你怎知他們不會來到此地。”

    “窮老，您這話什麽意思？師兄他們也會來這裏嗎？”王昆一臉希望地看著窮老，很想從窮老口中聽到個‘是’字。

    窮老也沒有讓王昆失望，說道：“這是自然。玄境本身因為條件限製，修士要想繼續進階，必然回來到主世界。而且想必現在那玄妙宗弟子已經在歸來的路上了，說不定日後你們還有相見的可能。他既然可以回來，那玄境中的金丹修士也同樣可以來到這裏。”

    “太好了。”王昆頓時大喜，恨不得下一秒就是他與杜磊相見的時候。

    “不過你可別太開心了，玄境通往主世界的路危機重重，不知又多少玄境修士就是隕落在那條路上。所以，依老夫看，你還是別太抱希望。”

    “不會的。”王昆信心十足，鄭重地說道：“師兄他，一定會來的。”

    “如此最好。”窮老搖搖頭，他也不好打擊王昆的希望。

    “對了，老夫有事外出一段時間，短則一個月長則一年必歸來，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這裏別到處亂跑。城外靈獸十分危險，你不是對手。城中的金丹修士也同樣如此，看能不能趁著這段時間增加修為才是。”

    王昆沒想到窮老竟要外出，而且時間還不長，不由得有些擔心地問道：“窮老的心魔一個月就爆發一次，要是那時晚輩不在窮老身邊，窮老不是......”

    窮老微微一笑，衣袖一甩。“行了，之前沒有你老夫還不是安然無事。心魔罷了，壓製個幾年還是很輕鬆的。”

    王昆一想也是，窮老修為不知比他高深幾倍，肯定有壓製心魔的辦法。於是沒有多嘴，點著腦袋示意自己明白。

    “去吧。”看王昆明白，窮老轉身走進後堂去。而王昆也回到櫃台上，重新拿起玉簡學習刻畫陣法。

    既然武榮玄境的人可以來到這裏，那麽劉弦也肯定可以，他必須在兩人相遇之前努力修煉，修為既然不能超過劉弦，至少也得有一戰之力。之前劉弦或許看不上自己，不過現在他已經明白當初地下那間暗室的缺口是什麽，劉弦對王昆他肯定懷恨在心，兩人一旦見麵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而他想要突破境界，就必須找到下一篇大日經殘篇。目前，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對陣法熟練，然後依靠陣法去算卦算出大日經殘篇的方位，才好去謀劃。

    不過如此說來，他日後必定要拜入窮老門下。之前王昆還有心結，不過聽窮老剛才的話後，他反而看破了。窮老說的沒錯，拜入窮老門下跟背叛宗門無關，隻要宗門永存在心，他就還是泰炎門弟子。

    想著想著，王昆恨不得現在就掌握後堂所有陣法知識，於是他站起來把大門關上，然後帶著玉簡回到房間裏。拿起空白玉簡和刻刀，開始繼續昨晚未完成的事。

    或許是知道了失敗的原因，也可能是有了新的目標。這次刻畫聚靈陣的過程十分順利，注視著手中的玉簡，一縷靈力從指尖湧出，順著玉簡上的紋路遊走，很快充滿了整個聚靈陣紋路。

    一陣微弱的震動在掌心發出，玉簡表麵的紋路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隨著這些光芒，無處不在的天地靈氣隨之吸引過來，很快凝聚滿整枚玉簡。

    這塊玉簡裏的靈力十分弱小，或許隻有練氣一層境界的靈力，可是，這也代表著王昆此時的成功。這隻是個開始，但無疑讓王昆萬分狂喜，他看著手中的聚靈陣，嘴角高高彎起。

    “哈哈哈！終於成功了。”

    王昆放下手中的聚靈陣，然後重新拿出空白玉簡，手中的刻刀飛速落下，一炷香後第二個聚靈陣刻畫完成。他連忙屏住呼吸，靈力小心翼翼地湧入，可是這一次，依舊還是在最後關頭崩潰。

    “繼續！”

    王昆扔掉手中的玉簡，開始第三次的刻畫。

    隨著時間流逝，王昆身前桌麵上的空白玉簡一一減少，而被他扔到地上的廢品玉簡也變得更多，同時的，那些成功的聚靈陣整齊地擺放在桌子的另一邊。

    當最後一塊空白玉簡刻畫完成後，王昆熟練的控製靈力湧出，周圍的天地靈氣隨之聚攏而來，這次是成功的。

    王昆仔細數了數所有玉簡，心中估計著這次刻畫的成功率。很快的，計算結果出來後，他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成功率才三層，太少了。這還隻是簡單的聚靈陣，要是真正的聚靈陣我可能一次也不會成功。”

    對成功率王昆感到十分不滿意，不過也沒辦法，雖然紋路刻畫十分重要，但這種事情想必隨著更加熟練，成功率也會隨之上漲。

    王昆想了想，還是覺得繼續練習簡易版的聚靈陣，至少也好把成功率提升到八層再繼續學習其他陣法。

    他看了眼窗外，已是早晨。王昆想了想，決定在完成要求之前不出去，反正窮老已經明說了這家店鋪是自己的，那什麽時候開門還是關門當然由他自己決定。於是王昆走到外麵又那些空白玉簡進來，稍作休息後便又繼續開始刻畫聚靈陣。

    修行不知歲月，等到他把成功率提升到九層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看著堆滿整間房間的玉簡，明顯瘦弱許多的王昆咧嘴一笑，整個人向後倒去，直接躺在玉簡上隨之入夢。

    他太累了，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沒有休息過，完全憑借著心中那股氣支撐著。而等到看著成功率達到九層後，他再也支撐不住，累得立即進入了夢鄉。

    此時此刻，高山山脈深處的一片森林裏，一雙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睜開，遠遠看去密密麻麻根本數不清楚。

    被烏雲遮住的三輪明月露出腦袋來，月光也隨之播撒到森林之中，這才看清楚，這些眼睛的主人赫然是一隻隻氣息狂暴的靈獸。

    特別是領頭的那隻類似山貓大小靈獸，體型雖小，但是隨著他低吼一聲，在他身後的上千隻靈獸仿佛得到將軍的命令，紛紛出動朝著山脈外而去。

    而這隻山貓靈獸那對冰冷的瞳孔注視著前方，仿佛目光可以越過重重阻礙看到正在逃竄而去的那幾名修士。隻是距離實在遙遠，讓山貓靈獸惱怒地對月宣泄心中的憤怒。

    “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