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之初來乍到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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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晨光微熹。

    鎏金的陽光緩緩流淌在赤紅的片瓦上,又從房簷上傾斜而下,悄悄在地磚的縫隙中溜走;樹杈橫斜,晨輝透過葉片拉扯切割,支離破碎間留下斑駁的葉塊狀陰影。

    沉悶而冗長的鍾聲早已緩緩響起,喚醒沉寂的萬物。

    人們從宵禁中解放出來,活絡氣血,早餐作坊已然開放,喧鬧呼喊聲不絕於耳。

    熙熙攘攘,間不容發,於氣勢恢宏的東都洛陽而言,又是嶄新的一天。

    然而朝氣蓬勃的城市中,一個小姑娘卻盤腿坐在客棧的軟塌上,耷拉著腦袋,望著窗外的嘰嘰喳喳的胖鳥,狠狠白了它一眼。

    “臭鳥。”她隨手抄起一個小玩意順著窗戶上可疑的破洞丟了出去,以一個姑娘之身,出奇精準的砸中了那隻肥鳥。

    女孩有著細膩如美瓷般的麵頰,一看便知是精心保養過,大而有神的荔枝眸子泛著些微的碧色,有一種幽怨恬然的異域美感,黑發末梢有卷曲的波浪,不必說,她應該流著一半胡人的血液。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門,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顯然栽了不少跟頭。

    的確如此……

    於白竹鳶來說,今個又是倒黴的一天。

    今天倒黴的第一茬,就是早上起來,發現她偷偷藏起來的小包銀子,忽然長腿跑了。

    本來白如染布的窗紙破了個大洞,像極了一個誇張的笑臉,給予她無聲而熾烈的嘲諷。

    豬狗不如的小賊,武侯們不知道是幹什麽吃的!

    她氣得破口大罵,把那個盜賊從頭到尾詛咒一通,從子孫到祖宗問候了個便。

    自從老娘穿越過來,就活的順風順水,雖然也挨過罵挨過打,但還從來沒這麽背運過!

    ——

    她原名淳於鳶,化名白竹鳶。

    乃是康國長公主,位份尊貴,從小便在金宮玉殿裏,綾羅綢緞金釵銀簪遍地,吃喝不愁。自幼喜歡策馬馳騁,打拳舞槍,又借著後花園中的大片空地,活的風流自在。

    說起康國,那是若幹年前由叛軍首領,當年朝廷中的一大門閥,身體中一半流著匈奴突厥血液的淳於岑建立的康國。豪氣幹雲,讓先帝也不得不退讓三分不敢輕討。

    隻是自淳於岑繼位為王以來,唯唯諾諾優柔寡斷,大大削弱了康國勢力。為了暫時保全實力以防大周趁虛而入,康國選擇了和親示好。

    一說到和親,康國貴族的眼睛自然地遛地遛的轉到她身上來了。

    嘿嘿,那個養在深宮的小嬌娘,腦袋裏一根筋,好控製得很,當然是她最合適啦。

    但奈何竹鳶一聽到和親二字,嚇得慌不擇路,使出洪荒之力拚命抵抗。

    絕食,上吊,割腕,各種花樣不斷,每天刷新套路,總之能幹的她都幹了。

    雖然她並不受寵,連母後也不喜正眼看她,但畢竟她是唯一一個有身份的康國子嗣,好言相勸總算是放棄了送她,而是選擇了她那個母親是侍女的姐姐和親。

    車隊上路當日,她死纏爛打苦苦勸說母後,各種謊話編的天花亂墜,總算哄得她答應一年後待時局穩定,姐姐安身,便讓她去中原待上個一兩年。

    反正朝廷那幫老不死的總說她的壞話,說就因為生了她康國才多年無子嗣。

    然而她才不想在一幫烏泱泱的隨從的監視下遊曆天下。

    她的目的是,玩!

    在宮裏憋了這麽多年當然要好好浪一翻啊!

    撇下隨從搶了銀子,她本以為就此可以憑借著自己那自詡精湛的花拳繡腿闖蕩江湖時……

    黴運如同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自打她進了洛陽城——

    弄丟了象征她身份的無比值錢的玉佩,本想找份工作卻因為什麽都不會而屢屢碰壁,打破了街邊上販賣的瓷器而賠了一大把銀子,今天早晨剛起床卻發現僅剩的餘銀也不見了。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網絡上流行的一句話:久旱逢甘露,幾滴;他鄉遇故知,仇敵。洞房花燭夜,隔壁;金榜題名時,落第。

    白竹鳶長歎口氣:這都是命啊!慢慢起身穿好衣服,無精打采的拖著步子離開了客棧。望著偌大的洛陽城,商賈聚集,賭場酒肆林立的洛陽城。

    一個念頭慢慢浮現了出來……

    人人都說樂極生悲苦盡甘來,這倒黴透底了若是此時去賭一把,會不會運氣爆棚呢?

    她奸笑一聲,碧眼一轉。

    自己這與常人相較略略深邃的五官混在賭妓胡姬也算出挑,若是能遇一個許仙一樣的恩人,說不準帶她脫了這苦海。

    啊,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她捂著臉暗自陶醉……

    啊,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省略號後內容請自行想象)

    呸呸呸,我在想什麽啊,燭鳶甩了甩腦袋,大概話本子看多了,真是。

    放手一搏吧!管他能不能成。

    四處打聽了一下,雖然人們對她這個小姑娘去賭坊極度懷疑還差點打算報官,但所幸她用自家長兄在賭坊做小二的幌子搪塞過去了。

    醉金坊是城中聞名的賭坊,作風收斂裝橫高雅,又從未因賭而鬧出大事,因此口碑頗高。又因裏麵有胡姬撐場,美者施胡旋舞以媚賓客。即使有人不好賭,也會下注怡情隻為欣賞胡人姑娘曼妙的波浪卷發。

    不遠的距離,她便踏著碎步進了著賭坊。

    門口擺著貔貅,牌匾豪放大氣,裏麵有鎏金的財神,小木欄圍著兌換賭注的地方。共分上下兩層,下一層室內崇敞賭妓往來,鼓吹拍手喧嚷不息;而上一層似乎安靜許多,但裝飾華麗攜金錯玉,除了小二和一些客人,一間麵朝大門方向的包廂窗戶開著,朦朧觀望能瞥見人影。

    果然是銷金享樂之地。

    她暗自咂咂舌,略略有些緊張。

    白竹鳶抬頭探腦的張望,雖說她也是個公主,但自小沒出過宮門,幾乎沒見過生人,對這裏當然十二分的好奇。

    “姑娘,這種地方恐怕不方便您停留。”

    張望間,一個小二打扮的小生行至她的跟前,有些抱歉的說。

    “怎麽?”

    “看您的打扮也是個有錢人家,小心閑言碎語誤了您的名聲。”

    白竹鳶豪氣的一擺手,“勞您費心,我今天就是來賭錢的!”

    “可是……”小二小心翼翼的問,“就您一個人?”

    “你瞧不起我一個小姑娘嗎。”她挺了挺胸膛,“你放心,誰欺負我我就揍誰。”

    哼,當她白竹鳶是吃白飯的?笑話!

    “那那那您有錢嗎?”小二汗顏,“我們這裏不接受白手開賭。”

    要錢?沒了銀子又咋樣,她頭上簪的手上戴的就夠她賭幾個回合下來!

    “呼啦”一扯,又扯,再扯。

    她手中捧著一把金銀玉飾,“看見沒,這一把,這成色這細度,夠不夠賭幾把?”

    小二拂了拂頭上的冷汗,敢情這回遇到一個潑辣的主,“好好好,小的馬上為您折換成銀子。”

    反正客人開心就好。

    氣定神閑不急不躁,陽光正濃粘如蜂蜜,灑在她嬌嫩的麵頰上,讓人覺得甜美可口。

    白竹鳶淬了綠水一般的眸子圓睜,定定的望著製作精美的骰盅。

    不就是搖骰子嗎,3到1八點,誰不會啊。

    難得有女子來賭坊,又是個看起來精致嬌小的獨身姑娘,聚攏在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一雙雙眼睛盯著,連莊家的目光都流連在竹鳶白嫩的小臉上,意味不明。

    初出茅廬的小牛犢竹鳶,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入了虎口。

    一旁。

    高坐樓台的公子輕抿口茶,纖細豔麗的媚眼上挑。望著樓下嬌小的人兒,輕笑。

    “是她,不會錯的。”

    他端端的放下茶,向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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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這裏白靨蕖名字啥的就不要吐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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