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之一馬當先反失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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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敲定了,”顏枳依舊微眯著桃花眼,開口音如環佩叮當,“姑娘先手坐莊。”
“好!”竹鳶勾唇媚笑,軟舌輕舔。
製作精美鑲有花紋的骰盅擺在桌子正中央,她起身一扣,小手一轉,隻聽見骰子軲轆滾動聲,骰盅卻隻是一抖,未動分毫。
她在康國打馬馳騁如此經年,功夫可不是白練的。
“姑娘果然女中木蘭。”玉昇一笑。
顏枳不動聲色,依舊籠著他那竹鳶看了恨不能一拳打散的詭異笑容,看起來和藹又和善。
話語間,骰子的滾動已經緩緩停滯。
冰冷的骰盅覆蓋著未知的點數,讓人有些心癢難耐。
誰贏,誰輸?
桌上隻有竹鳶一位散家,又賭上了一半的銀子。
顏枳雖然未曾明言下注,但顯然他是把這醉金坊壓在了賭桌上。
若是小竹鳶輸了,這賠率……難以想象。
“那麽……”燭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們走著瞧嘍。”
她竹鳶是明眼人,不吃白食也從不耍心眼,從小便腦袋一根筋說一是一,絕不睜著眼睛說瞎話(當然,她不反對閉著眼睛說)。
於她而已,骰便骰,骰一是一,哪怕買小開大。
總說否極泰來山回路轉,她這隻小破鳥在陰溝裏躺久了,就不信來不了個大風給她卷個一飛衝天?
“各位各位,有錢下注,沒錢的買個場麵,今天你們那啥二爺好心情出麵露一手,咱不能不捧場啊是不?”她嘻嘻一笑,巧舌如簧。
“買圍六。”
顏枳動動嘴,聲音縹緲似雲霧。
竹鳶被噎的愣住了。
“你……你說什麽?”她大眼一瞪,嘴巴有些合不上,“你你你你瘋了?!”
買圍六,顏枳壓三個骰子都開六。
神經吧?
這是竹鳶的第一反應,一上手就壓得如此之大,這什麽胭脂的賭技,也不過如此嘛。
“你不要反悔哦!”竹鳶嘟嘟嘴,眼睛骨碌一轉,“我壓大。”
嘿,若是如此,她的勝率可遠遠在顏枳之上。
她幹脆一手拍桌,一手壓著骰盅蓋子,“那麽……”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啦!”
利索的一抖手,既沒有疊骰也沒有立骰,完完美美。
五點,三點,六點。
“哈哈哈哈——”
竹鳶魔性而清越的笑聲隨之而來,她樂得直接起身,一拍大腿。
“老娘贏了!哈哈哈——”
鮮桃般的紅潤慢慢攀上少女的麵頰,更顯醉人。
“願賭服輸否?”她大眼一挑。
顏枳麵色如常,依舊眸如清水,撇著疏疏淡淡的笑意,讓人看了有些發慌。
“服輸,”他開口,“隻是小娘子壓大,未必能贏走我這醉金坊吧。”
“哦?”竹鳶冷笑,“那你是想……”
“若是小娘子願意,我便將這醉金坊下一層讓給你……”
“才不,明明我看著第二層好一些!”
當她是傻子,隻要顏枳在這一日,她要這下一層根本就沒用。除非拿來住。
見好就收?對不起她不懂。
“小娘子這不就是胡攪蠻纏嗎,”顏美人輕笑,“凡事總要一個屍鳩之平不是,娘子並沒有贏走那麽多,我為何要給娘子啊。”
娘子娘子娘子煩死了,張口閉口就是娘子,好像她是一個跟夫君耍嘴皮子的小新娘一樣。
顏枳看著清清亮亮的,但竹鳶在心中斷定,他絕對是小本小畫看多了,要不就是膩膩歪歪的評書聽多了,要不然怎麽滿腦子都是娘子?
“哼,”她冷然撇嘴,“你不給,我偏要。”
“再賭!我把這半個醉金坊壓上去,看看能不能贏走你這整個賭坊。”
顏枳眯眯眼,心中波瀾一動。
小鳥入網了。
他本想著激一激這姑娘的賭性還要費個半把力氣,沒想到這康國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娘子果然是初入人間這染缸,直腸子真性情。
鳶,這是他的屬下奉上的玉佩上麵的名字。
不管你是小鳥還是小娘子,都得乖乖跟本二爺回去。
“好,上輪娘子大勝,這回不如還由你坐莊。”
顏枳彎著好看的眉眼,不動聲色的調整了坐姿。
“承讓!”竹鳶巴不能再親自搖骰子,以防作弊。
“不過……”她話鋒一轉,“這一次可是真正定勝負的時候,我要自己拿骰子和骰盅。”
雖說上一局她贏了,但她依舊擔心顏枳這廂會在器物上動些手腳,給她來個驚天大逆轉,再打一次她的臉,讓她輸的身無分文。
她可是把自己的所有錢都賭在了上麵,容不得差錯。
“我要用其他桌上的骰子。”
“請便。”
竹鳶離開了座椅,提著小裙子左顧右盼,來到了她最初來到時看的那一桌上。
當時外麵的客人似乎是用這上麵的骰子贏的,既然如此,那想必不會有什麽問題。
“借用一下哦。”竹鳶衝著這賭桌上的客人眨眨眼睛,“我若是贏下這醉金坊,剪彩之日請你來喲。”
那賭客一臉懵逼的看了竹鳶一眼。
但,趁她不注意,臉一轉,衝著顏枳比了個手勢。
她美滋滋的捧著寶貝似的回到了座椅上,“你可要給我爭氣哦,小骰盅~”
玉昇,顏枳“……”
“最後一賭。”竹鳶乖張一笑,兩顆亮閃閃的小虎牙一露,“勝負見分曉。”
顏枳望著她粲爛的笑容,臉頰像沾了蜜糖一樣瑩潤可口,心中一動。
有一種,想親一親她那水蜜桃似的臉龐的衝動……
大約是瘋了心了吧。
他在心中默默搖頭,壓下了這奇怪的念頭。
“開搖!”竹鳶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卯足了勁兒的一轉手,骰子在盅中迅速轉動。
“嘿嘿。”竹鳶搓著手掌望著骰盅,聽著裏麵的三個小鬼頭漸漸斂去了聲息。
顏枳見骰子已停,依舊用一種沉穩,充滿了勝券在握的王霸氣息的,呃,起碼燭鳶是這麽認為的聲音緩緩說道——
“六豹子。”
噗噗噗噗,竹鳶又一口老血噴出。
這人開順子開上癮了?回回都壓三個六,真是不怕輸。
這要是在現代能玩鬥地主,她絕對衝他突突甩飛機,哐哐撂炸彈。
“我壓小。”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經年流逝後的竹鳶若是能再回到這一天,一定會選擇堵上那胭脂的嘴,哦不是,幹脆不跟他賭!
可人非上神,焉能知後世之事?
此時的竹鳶緊張的麵色泛紅。
阿彌陀福,耶穌耶和華,真主安拉穆罕默德,各路神仙,保佑我吧!
周圍觀看的人一雙雙大小眼盯著,玉昇也配合的伸頭觀看,顏枳也抬起纖細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輕敲桌麵。
“開!”
竹鳶小手一抖,打開了骰盅。
呃……
三個六,沒疊骰……
燭鳶努力揉揉眼,再看……
的確,的的確是三個六啊。
她又一個狠心伸出爪子掐了自己一把,嗯……
沒做夢。
嗬。
這回完犢子了。
……
竹鳶此時已經不是一口老血噴出,而是整個心髒都突突出來了。
她咽了口口水,微微顫抖著起身,麵色已由潮紅瞬間轉換為蒼白,比翻書還快。
“那個……你們先玩著,我走了哈,不用送。”
撂下一句話,竹鳶腳底抹油,銀子一揣就想跑。
“小娘子哪裏去?”那陰魂不散笑容詭異的顏枳不知何時已擋在她的跟前,直接擰住她的手腕,笑盈盈的說道。
“其實……其實……”竹鳶努力想掙脫,本想憑著自己習了多年武的力氣逼他鬆手。
但奈何,這顏枳的手爪子怎麽跟鐵鉗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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