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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察覺到了占薇的緊張, 他神色裏的嚴肅漸漸鬆懈, 勾了勾嘴角, 一笑。

    “聶熙,沒想到你還認識這樣的軟妹,”語氣頓了頓,“還是隻這麽美的……”

    他用的量詞是“隻”, 話音裏充滿了興奮,就像是看見香噴噴美味後流著口水的食人族族長。

    占薇挺直了背, 朝他點點頭,“你好。”

    大佬朝她湊近,沉聲道,“叫我chai哥、老chai都可以。”說的是第二聲。

    “火柴的柴?”

    麵前的人森森一笑, 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眼睛裏閃著光,“豺狼的豺。”

    “……”

    “小妹妹,今天晚上要不要去豺哥家玩?”

    占薇還來不及回應,那邊的聶熙就過來踹了他一腳, “你給我少亂來。”

    豺哥讓聶熙把占薇找來, 其實理由非常單純,因為她長得好看。

    這幾年音樂行業不景氣, 大家為了混口飯吃,都在殫精竭慮、勤勤懇懇地提高自己的專業素養。可專業素養這東西說起來一本正經, 卻是有點玄幻的東西。提升到了某種程度, 其中微妙的差距外行並不一定能看出來。

    於是, 喜歡劍走偏鋒的豺哥,決定在樂隊垂死掙紮的邊緣另辟蹊徑。他的原話是這麽說的,“一群唱得差不多的人裏麵,突然出現了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是不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這道理就跟一群小黃片女演員裏頭,突然有個會寫書作畫練毛筆字的一樣。別人拚才華的時候,我們追求顏值;別人拚顏值的時候,我們追求才華,這樣才有勝算。”

    聶熙,“……”

    貝斯手阿勤的理由倒是跟豺哥不太一樣。他之所以想讓占薇加入,是因為占薇的某種特殊技巧。

    他說,那個叫“蝶竇共鳴”。

    占薇不解地看著麵前一臉冷淡的男人,“蝶什麽共鳴?”

    “……”阿勤問,“知道鼻竇嗎?”

    占薇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知道鼻竇炎嗎?”

    麵前的人點點頭,這個知道。

    “鼻竇就是鼻竇炎的那個鼻竇。”

    “……”

    “人的鼻竇有好幾對,分布在我們的鼻腔周圍,說直白一點,就像是我們發聲係統的小音箱一樣。”阿勤一臉認真,細致地解釋起來,“對於唱歌的人來說,蝶竇是最特別的一對,通過蝶竇的共鳴,可以提高聲音的廣度和穿透力,給人帶來非比尋常的享受。”

    占薇看著麵前的人,他說得有些專業,她似懂非懂。

    阿勤繼續道,“這種共鳴雖然是種技巧,但幾乎不可能靠練習獲得,是天生的。”

    “是嗎。”

    “嗯,算上那些國際有名的歌手,運用自如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在我所有見識過的現場表演者中,你是第一個。”

    占薇還是有些迷糊。聶熙過來安慰她,“聽不懂也不用太自責,阿勤原來學聲樂的,是我們樂隊有名的‘理論帝’。平時他說的那些條條框框,我和老豺也聽不大懂。”

    “哦。”原來是這樣。

    占薇的樂隊生涯,就這樣懵懵懂懂地開始了。

    ***

    傍晚,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駛入了花園深處的私人用地。沿著窄小的專用車道緩緩地前進時,窗外的視野漸漸開闊。草坪那頭,身形巨大的德牧朝這邊狂吠起來。

    汽車不緊不慢地停在了路盡頭處一座雙層別墅旁,直到熄火,車裏的人才隱約聽到了屋裏傳來的鋼琴聲。

    是那首叫做《小星星》的兒歌。彈的人似乎對歌曲並不熟練,琴聲斷斷續續,不太連貫。

    顧遠拔下車鑰匙,一笑,“沒想到程行知這麽有童心。”

    葉雪城聽著音樂,思緒有些遊離,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下車吧。”

    A大附屬醫院的“藍光杯”閱片大賽就在一周以後,Titan公司最新研發的醫療機器人Healer作為賽前最受關注的選手,成為了此次最大的新聞熱點。因為前期的宣傳造勢,甚至有其他醫院慕名而來的影像科醫生報名參與了與機器人的對戰中。如果Healer能夠最終取勝,對於Healer機器人和Titan公司本身都是極佳的宣傳廣告。

    葉雪城和顧遠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審核Healer上一次的檢修情況,並討論在比賽中可能遇到的狀況及應對方案。

    開門的是Titan副總程行知,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頓了頓,目光最後落在葉雪城的臉上,笑謔的語氣,“喲,最近公司沒什麽需要老大您露臉的活動啊,怎麽把胡子都剃幹淨了?不是為了特地見我吧。”

    說起來,他們Titan公司的這位大老板是出了名的間歇性不修邊幅。以前為了完成項目設計,可以一個人關在房裏一兩天不出門。偏偏那張臉生得極好,即使是連續工作48小時後胡子拉碴的形象,也能夠迷倒公司上下一眾女性。那些花癡的女人們言之鑿鑿,“認真的男人最迷人。”

    葉雪城跟著程行知進了屋,抿著嘴沒說話。旁邊的顧遠笑道,“行知,你認識他這麽多年還不知道?能讓葉雪城刮胡子的,隻有兩件事。”

    程行知回頭看了他一眼,“除了人前露臉的時候,還有什麽?”

    “還有跟他那位小未婚妻約會啊。”

    程行知忍俊不禁,“怎麽說?”

    “上次你結婚不是幫你擋酒了嗎,他喝醉後告訴我的。”顧遠笑著,“他說,他那位小未婚妻細皮嫩肉的,怕把人給紮疼了。”

    “靠……老子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程行知看向葉雪城,“真的?”

    葉雪城冷著個臉,沒說話。

    程行知壞笑起來,故意神色曖昧地問,“怕把她哪兒給紮疼了啊?”

    葉雪城沒搭理他,隻是沉聲道,“我們還是談點有建設性意義的事吧。”

    “他們都到了嗎?”

    “已經排練上了,就等我們倆。”

    占薇沒說話,她看著身旁的人,突然想起大半年前的事來。

    一開始,自己和聶熙還沒有這麽熟的。

    聶熙差點被人報複那晚後,兩人雖然關係親近了一點,但也隻限於“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親近。聶熙偶爾給她打個開水,她幫對方帶帶早餐,你來我往。雖然平時兩人話不多,但莫名地形成了友好的默契。

    那時候的她,學業勉強湊合;葉雪城的事業已經起步,兩人又在占薇父母的促成下、順水推舟地訂了婚;訂婚後沒多久,葉雪城的公司順利在斯納達克上市,生活的表象看起來單純美好、一片祥和。

    就在她以為會這樣繼續順風順水地過下去時,某一天,家裏人聚在一起為葉雪城公司上市的事慶祝——

    母親韓汐也許是壓抑了多年,終於找到了一個這麽爭氣的女婿,話音裏的得意難免有些掩飾不住,“小時候在一起玩的時候,就感覺你們兩人特別合適。青梅竹馬的感情最難得,雪城這麽聰明有本事,以後我們的占薇有福氣了。”

    占薇坐在一旁,紅著臉,有點害羞。

    母親又朝對麵的占菲道,“菲菲,你年紀不小了,也得趕緊找一個。女人事業再好,最後也是要嫁人的。”

    母親的話本沒有惡意,卻觸動了占菲某根敏感的神經,飯後,兩姐妹坐在沙發上的間隙裏,占菲突然對占薇說,“哦,對了。有件事我還是告訴你吧,不然你以後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占薇不解地看著她。

    “那時候我和葉雪城不是一起在波士頓上學嗎?”

    所以呢?

    “就在我回國前不久,”麵前的人頓了頓,臉上露出了輕諷的笑,“他向我求過婚。”

    猝不及防的信息,讓占薇的腦袋有點懵。她呆呆地望著對麵的人,思緒好像是空白的。

    占菲繼續一臉趾高氣揚,“不過我拒絕了。”

    慢慢地,仿佛有什麽烈性的情緒漫了上來,腐蝕著心髒,胸口悶悶地疼著。

    第二天回到學校,寢室裏空蕩蕩的,室友們都出去了,占薇一個人趴在書桌上大哭了一場。

    哭的時候,腦海裏其實是空白的,發泄的願望大過了一切。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撕心裂肺地哭過了,小時候被其他小孩欺負的時候她沒有哭,表白被葉雪城拒絕之後沒有哭,就連他後來悄無聲息地跑去姐姐在的城市留學她也沒有哭。

    她其實很少哭的,可這一刻,眼淚卻怎麽都停不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寢室的光線變得暗了一些,眼淚終於有了倦怠的趨勢。她感覺有點渴,於是抬起一直伏在書桌上的臉,準備去倒杯水。

    剛轉過頭,就看見正靠在斜對麵的書桌邊、抱著胸打量自己的聶熙。

    占薇有些意外,剛才自己完全沉浸在失意的情緒裏,竟然連對方進屋的動靜都沒察覺到。

    還來不及佯裝鎮定,就見那邊的人嘴唇一勾,“來說說,什麽事讓我們的女神這麽傷心?”

    “沒什麽。”占薇端著杯子起身,大概是保持固定姿勢的太久,手酥酥麻麻的。

    聶熙又問,“被男人甩了?”

    “……”

    “讓你哭成這樣,他怎麽下得了手。”

    占薇並不想就這個話題展開,“你能不能當做沒看見?”

    “如果我說不能呢?”

    “……”占薇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隨便你。”

    兩人同時安靜了下來,占薇經過聶熙的身邊,去飲水機接水。水撞擊著杯底,悶悶的聲響在靜謐的空間裏回蕩著。

    眼看水杯即將接滿,占薇正準備關上出水按鍵,突然聽到頭頂飄過來的聲音。

    “喂——”

    聽見對方叫自己,占薇回過頭來。

    聶熙看著她,眼睛裏閃著奇妙的光,“需不需要……姐姐我帶你去散散心?”

    那天傍晚,聶熙開著當時那台破破爛爛的別克,第一次帶著占薇去了Super Nova。

    是一間位置比較偏僻的酒吧。到的時候是傍晚,周圍的低層建築看起來有些年份了,夕陽從街道的盡頭照過來,粉紅色的光落在酒吧白色斑駁的牆上,漫著歲月的滄桑感。門麵是裝飾過的,透著一股後現代重金屬味,牌子上誇張的字體描繪著酒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