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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占薇愣愣的, 看著躺著的人霍然起了身,站在自己麵前。他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衫, 正中間印了個碩大的骷髏頭,脖子上還掛著看起來很沉的十字架裝飾。身型很高, 影子結結實實將占薇籠罩住了, 讓人有種壓迫感。

    空氣安靜了幾秒。

    也許察覺到了占薇的緊張,他神色裏的嚴肅漸漸鬆懈,勾了勾嘴角, 一笑。

    “聶熙,沒想到你還認識這樣的軟妹,”語氣頓了頓, “還是隻這麽美的……”

    他用的量詞是“隻”, 話音裏充滿了興奮,就像是看見香噴噴美味後流著口水的食人族族長。

    占薇挺直了背,朝他點點頭, “你好。”

    大佬朝她湊近,沉聲道, “叫我chai哥、老chai都可以。”說的是第二聲。

    “火柴的柴?”

    麵前的人森森一笑, 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眼睛裏閃著光, “豺狼的豺。”

    “……”

    “小妹妹,今天晚上要不要去豺哥家玩?”

    占薇還來不及回應, 那邊的聶熙就過來踹了他一腳, “你給我少亂來。”

    豺哥讓聶熙把占薇找來, 其實理由非常單純,因為她長得好看。

    這幾年音樂行業不景氣,大家為了混口飯吃,都在殫精竭慮、勤勤懇懇地提高自己的專業素養。可專業素養這東西說起來一本正經,卻是有點玄幻的東西。提升到了某種程度,其中微妙的差距外行並不一定能看出來。

    於是,喜歡劍走偏鋒的豺哥,決定在樂隊垂死掙紮的邊緣另辟蹊徑。他的原話是這麽說的,“一群唱得差不多的人裏麵,突然出現了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是不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這道理就跟一群小黃片女演員裏頭,突然有個會寫書作畫練毛筆字的一樣。別人拚才華的時候,我們追求顏值;別人拚顏值的時候,我們追求才華,這樣才有勝算。”

    聶熙,“……”

    貝斯手阿勤的理由倒是跟豺哥不太一樣。他之所以想讓占薇加入,是因為占薇的某種特殊技巧。

    他說,那個叫“蝶竇共鳴”。

    占薇不解地看著麵前一臉冷淡的男人,“蝶什麽共鳴?”

    “……”阿勤問,“知道鼻竇嗎?”

    占薇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知道鼻竇炎嗎?”

    麵前的人點點頭,這個知道。

    “鼻竇就是鼻竇炎的那個鼻竇。”

    “……”

    “人的鼻竇有好幾對,分布在我們的鼻腔周圍,說直白一點,就像是我們發聲係統的小音箱一樣。”阿勤一臉認真,細致地解釋起來,“對於唱歌的人來說,蝶竇是最特別的一對,通過蝶竇的共鳴,可以提高聲音的廣度和穿透力,給人帶來非比尋常的享受。”

    占薇看著麵前的人,他說得有些專業,她似懂非懂。

    阿勤繼續道,“這種共鳴雖然是種技巧,但幾乎不可能靠練習獲得,是天生的。”

    “是嗎。”

    “嗯,算上那些國際有名的歌手,運用自如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在我所有見識過的現場表演者中,你是第一個。”

    占薇還是有些迷糊。聶熙過來安慰她,“聽不懂也不用太自責,阿勤原來學聲樂的,是我們樂隊有名的‘理論帝’。平時他說的那些條條框框,我和老豺也聽不大懂。”

    “哦。”原來是這樣。

    占薇的樂隊生涯,就這樣懵懵懂懂地開始了。

    ***

    傍晚,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駛入了花園深處的私人用地。沿著窄小的專用車道緩緩地前進時,窗外的視野漸漸開闊。草坪那頭,身形巨大的德牧朝這邊狂吠起來。

    汽車不緊不慢地停在了路盡頭處一座雙層別墅旁,直到熄火,車裏的人才隱約聽到了屋裏傳來的鋼琴聲。

    是那首叫做《小星星》的兒歌。彈的人似乎對歌曲並不熟練,琴聲斷斷續續,不太連貫。

    顧遠拔下車鑰匙,一笑,“沒想到程行知這麽有童心。”

    葉雪城聽著音樂,思緒有些遊離,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下車吧。”

    A大附屬醫院的“藍光杯”閱片大賽就在一周以後,Titan公司最新研發的醫療機器人Healer作為賽前最受關注的選手,成為了此次最大的新聞熱點。因為前期的宣傳造勢,甚至有其他醫院慕名而來的影像科醫生報名參與了與機器人的對戰中。如果Healer能夠最終取勝,對於Healer機器人和Titan公司本身都是極佳的宣傳廣告。

    葉雪城和顧遠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審核Healer上一次的檢修情況,並討論在比賽中可能遇到的狀況及應對方案。

    開門的是Titan副總程行知,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頓了頓,目光最後落在葉雪城的臉上,笑謔的語氣,“喲,最近公司沒什麽需要老大您露臉的活動啊,怎麽把胡子都剃幹淨了?不是為了特地見我吧。”

    說起來,他們Titan公司的這位大老板是出了名的間歇性不修邊幅。以前為了完成項目設計,可以一個人關在房裏一兩天不出門。偏偏那張臉生得極好,即使是連續工作48小時後胡子拉碴的形象,也能夠迷倒公司上下一眾女性。那些花癡的女人們言之鑿鑿,“認真的男人最迷人。”

    葉雪城跟著程行知進了屋,抿著嘴沒說話。旁邊的顧遠笑道,“行知,你認識他這麽多年還不知道?能讓葉雪城刮胡子的,隻有兩件事。”

    程行知回頭看了他一眼,“除了人前露臉的時候,還有什麽?”

    “還有跟他那位小未婚妻約會啊。”

    程行知忍俊不禁,“怎麽說?”

    “上次你結婚不是幫你擋酒了嗎,他喝醉後告訴我的。”顧遠笑著,“他說,他那位小未婚妻細皮嫩肉的,怕把人給紮疼了。”

    “靠……老子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程行知看向葉雪城,“真的?”

    葉雪城冷著個臉,沒說話。

    程行知壞笑起來,故意神色曖昧地問,“怕把她哪兒給紮疼了啊?”

    葉雪城沒搭理他,隻是沉聲道,“我們還是談點有建設性意義的事吧。”

    阿真平時在家裏被寵習慣了,對食物有挑剔的毛病,飯後一定要買很多不同水果。占薇也挑食,非但沒有介意,反而有種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後來每次從食堂出來,都會碰到站在門口的林俊宴,提著阿真事先要求的水果等在那裏。

    男生也不急著把水果交給妹妹的室友,而是拿過對方手裏的飯盒,陪著她走一段,一直到寢室樓下。

    在占薇的眼裏,林俊宴的身份是好朋友的哥哥加優秀的學長。兩人一路上談談學業的事,偶爾會聊聊阿真,氣氛也不尷尬,一轉眼就到了該道別的時候。有幾次被專業裏認識的同學碰見了,還以為兩人是在談戀愛。

    阿真很仗義地站出來幫自己的哥哥和朋友解釋,“他們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好嗎,都是因為要給我打飯和買水果,才碰上的。”

    同學本來覺得阿真神經有點大條,在心裏笑了笑,明白了,原來妹妹是紅娘。

    看到打探八卦的路人一臉狐疑的神色,阿真又道,“他們之間真的是清白的,占薇有男朋友的。”

    “……”

    終於堵住了大家的嘴。

    後來,也不知道聶熙是怎麽把林俊宴拉進樂隊的,占薇這才知道對方從高中就開始玩架子鼓的事。

    兩人進了樂隊後,明明從普通的師兄妹變成了戰友,關係卻變得奇怪而疏遠了起來。

    早晨風有點涼,林俊宴要去公司實習,順便開車送阿真和占薇去學校。

    兩個女生坐在後排,阿真嘰嘰喳喳地說著昨天接葉雪城電話的心路曆程,“那邊的人說是占薇男朋友的時候,嚇得我電話都掉地上了。”阿真回憶起那場景,小心髒還撲通撲通緊張地在跳,“聽到他讓占薇接電話,我那個著急啊,一直在想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後來靈機一動,就說——”她咳了咳,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的語氣,“不好意思,您打得不太是時候,占薇她正在洗澡。”

    占薇知道她在演,憋著笑。

    “結果你猜怎麽著——”阿真鼓起腮幫子,“那邊的人說了句二十分鍾後打電話過來,就‘啪’地就把電話掛斷了,凶得要命。我當時就替占薇捏了把汗,如果二十分鍾後她沒接到這個電話,說不定會被家暴,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占薇已經聽不下去了,“阿真,我才發現,有個職業特別適合你……”

    “什麽什麽?”阿真一臉興奮地望著她,“中情局的特工嗎?”

    “不是,”占薇道,“我感覺你特別適合去寫小說……”

    坐在前排的林俊宴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情。

    正是早晨快上課的時間,通往教學樓的那條大路走了不少學生,車行不太方便,於是林俊宴在中途拐彎的地方將兩人放下了車。

    道別後,占薇走在阿真的身旁,腦海裏突然回憶起昨夜空曠安靜的街道上、林俊宴開著個小電動向自己駛過來的場景。

    她問阿真,“你哥騎電動車?”

    “是啊,”阿真轉過頭來,沒心沒肺地看著她,“你說的是那台白色的小綿羊吧?是我哥高二買的,都騎了很多很多年了,一直沒換過。”

    占薇聽著。

    “唉,我哥其實是個特別長情的人呢,連個破破爛爛的小電動車都騎這麽久……” 阿真歎了口氣,“咦,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占薇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昨天突然看到了,覺得有點反差萌。”

    “哈哈哈,反差萌。”阿真大笑起來,“你竟然說他騎小電動有反差萌。笑死我了,不行不行,待會兒我要把這事告訴我哥。”

    “……”

    睡了一夜後,占薇嗓子裏的痛感好了一點,卻渾身覺得哪兒都不舒服,回了寢室一量體溫才知道自己發燒了,三十八度二。

    也不算多嚴重的事,不過還是給葉雪城打了個電話。

    “你昨天說的發布會,可能去不了了。”

    “為什麽?”

    “我好像感冒了,還有點發熱。”

    “怎麽這麽不注意?”光是從話音裏都能想象出他皺著眉頭責問的表情。

    占薇有點心虛,沒說話。

    “中午我過來。”

    “啊……不用了,隻是個小感冒而已。”

    “到時候打你電話。”

    十二點多鍾的樣子,葉雪城還真的特地跑來了一趟。略顯張揚的黑色慕尚停在女生寢室樓下,引起了不少來往的行人側目。占薇下了碼頭,一抬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車,小跑著鑽了進去。

    葉雪城看著她,“這麽急幹什麽。”

    能說其實大白天的他開這麽好的車來接她,讓她有點不好意思麽。

    “感冒好點了嗎?”

    “沒多少感覺,就是發燒。”昨天晚上的事情讓占薇留有餘悸,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可胸口還是有點悶悶的,也許是騙人後的愧疚感在作祟吧。

    兩人沉默著,沒再說話。

    占薇上車的這一幕,恰好被路過的周紗紗和她的朋友撞見了。朋友拉了拉周紗紗的手臂,“你看那邊……”

    黑色的慕尚恰好經過,敞開的副駕車窗裏,露著占薇那張微微泛著紅、正在發呆的臉。

    周紗紗一笑,“有個有錢的未婚夫也沒什麽好得意的,又不是老公。聽說占家最後那個當做救命稻草的房產項目資金鏈斷掉了,現在她爸正到處籌錢。估計用不了多久她們家就要完蛋,我們啊,就等著看好戲吧。”

    盡管隻是感冒這種小打小鬧的毛病,葉雪城還是帶著占薇去了A大附近的私立醫院看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