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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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還沒睡醒,小天使請自便, 稍後就來  秦黎忍不住問, “沒有熱的嗎?”

    雖然屋裏很暖和, 但中國人還是習慣了三餐熱的, 就算來一碗熱乎乎的拉麵也是好的。

    “有。”

    秦黎一喜,但見到托馬斯將一杯熱開水放到她麵前的時候,喜悅瞬間蕩然無存。

    托馬斯拿出一個木頭盒子,打開了推到她麵前, 萬分慷慨地道,“你自己選。”

    秦黎一看, 木盒子裏放滿了茶包, 大概有十幾種口味, 她瞬間有點哭笑不得。

    托馬斯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後一屁股坐到她對麵,撈起一塊黑麵包, 抹上黃油,一邊啃一邊道,“怎麽樣?”

    秦黎,“什麽怎麽樣?”

    托馬斯,“我哥啊。你覺得他這人怎麽樣?”

    秦黎含糊地道,“還不錯。”

    托馬斯,“那就是說你和他對上眼了?”

    秦黎搖頭, “沒有, 我們今天才見麵, 還互不了解。”

    “我哥今年三十,離異過一次,沒有孩子。他的職業是個農民,這一片農地都是他的,他養了十五頭奶牛,十隻雞,三隻鵝,一匹馬。哦,對,還有一隻貓。”說著,托馬斯向她眨眨眼,“我和我哥都喜歡動物。”

    秦黎,“你哥沒說他離異。”

    “你介意這個?”

    秦黎搖頭,“我也離異沒有孩子。”

    托馬斯興奮地眨眼,“那正好。你也看到啦,我哥軟件硬件都不錯。你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秦黎道,“那你呢?也是農民?也相親?”

    托馬斯搖頭,“我可不是農民,我是物理學博士。”

    秦黎一怔,“……”

    托馬斯伸手向她勾了勾,示意她湊近,“再告訴你個秘密,其實來參加這個相親節目,並不是我哥的本意,他沒打算找老婆。是我怕他一個人待著會變傻,所以才自作主張,冒充他去電台報的名。”

    看著眼前這位物理學博士一臉洋洋得意,眉飛色舞地和她八卦自己的哥,嘴角還粘著一簇麵包屑,秦黎在心裏深深歎了口氣。正所謂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鬥量啊。

    “怪不得他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原來不是出於自願。”

    托馬斯揮了揮手,“你別介意,我哥這人就這樣,是屬於外冷內熱類型的。”

    外冷內熱,俗稱悶騷。

    秦黎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條圍在他腰間的要掉不掉的浴巾,悶騷兩個字,絕對是當之無愧啊!

    過了一會兒,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秦黎抬頭一看,是嚴森。

    謝天謝地,他身上總算穿了點啥,披了一件浴袍。

    嚴森下樓後,加入他們一起吃晚飯。浴袍是和服式,半敞開著,露出裏麵毫不含糊的胸肌,和弧度清晰的鎖骨。

    嚴森瞄了眼她幾乎沒怎麽用過的空盤子,以及啃了一半扔在一邊的黑麵包,淡淡地問,“怎麽不吃?”

    秦黎總不能說,麵包太難吃,食不下咽吧?她尷尬地笑了笑,隻好違心地道,“我不餓。”

    嚴森哦了聲,便和托馬斯聊了起來。秦黎這才發現,他們和自己說話時候,已經很照顧她這個外國人了,盡量說標準德語。現在兄弟倆聊天,完全是一口巴伐利亞鄉音,她基本聽不懂。

    托馬斯,“你覺得她怎麽樣?”

    嚴森,“一般。”

    托馬斯,“留下看看?”

    嚴森,“隨便。”

    托馬斯,“你怎麽看起來一點興趣都沒有?”

    嚴森,“不打算找老婆。”

    托馬斯,“這回不一樣,是個亞洲妹子。”

    嚴森,“那又怎樣?”

    托馬斯,“文化不同,樂子多。”

    嚴森,“……”

    托馬斯,“不過明天還有幾個要來。多幾個人多幾個選擇,總有一款適合你。”

    嚴森,“……”

    托馬斯塞了一片火腿在嘴裏,讚歎道,“哇,這肉挺好吃,哪裏買的?”

    嚴森,“我自己醃的。”

    “水平提高了。”托馬斯咀嚼了幾口,問,“什麽肉?”

    嚴森,“野豬肉。”

    托馬斯聽了,臉色頓時變了,跑去廚房幹嘔著把肉全吐出來了。

    秦黎問,“他怎麽了?”

    嚴森,“沒事!”

    “你知道我不能吃野豬肉!”怨恨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嚴森淡定,“我不知道。”

    “你又去山上打獵了?”

    嚴森,“很久沒練手了,所以隻能打到野豬。”

    “你是農民,又不是獵人,沒事打什麽獵?”

    托馬斯拉開冰箱,拿出一瓶牛奶,擰開蓋子就往嘴裏灌,咕嘟咕嘟兩口就去了大半瓶。

    嚴森瞥去一眼,“這奶我今天剛擠的,還沒消毒。”

    托馬斯拍拍肚子,“從小喝大的,我可不怕拉肚子。”

    吃完飯後,嚴森在洗碗池裏放滿了水,然後拿起洗潔精倒了至少一半進去,然後將盤子一股腦兒地扔進了洗水池。秦黎以為,他至少要刷一刷,誰知道這位大師不拘小節到連這一步都省了,直接又將盤子拎了出來,拿起一塊布擦幹。

    秦黎忍不住問,“你這就算洗好了?”

    嚴森點頭。

    “不刷一下嗎?”

    嚴森回答得理所當然,“又沒有油。”

    秦黎,“那至少要把泡沫洗掉吧。”

    嚴森,“為什麽?”

    秦黎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抬頭看著他,才發現他臉上表情很認真。

    “因為那是肥皂啊!”

    “沒有毒。”

    秦黎,“那你為什麽擦幹?”

    “濕的容易滋生細菌。”

    秦黎,“……”

    這塊擦碗布上都是各種形跡可疑的水漬,要說上麵沒有細菌,秦黎打死也不信。

    秦黎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淡定淡定!

    嚴森三下五除二地洗完碗,然後走到廳裏,問托馬斯,“你有什麽新遊戲?”

    “warcraft2。”

    嚴森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拿起控製杆玩了幾下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望向秦黎,說了句你自便,就陷入遊戲中了。

    兄弟倆坐在電視機前打遊戲,這個地方沒信號沒網絡的,遊戲設備倒是不落下。秦黎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幹脆上樓去睡覺了。

    換了個不熟悉的陌生地方,秦黎晚上睡不踏實,連續做了幾個怪夢,終於天亮了。

    她拉開窗簾一看,頓時一臉懵逼。

    這還是她昨天來的地方嗎?這裏簡直太美了,窗口直對著阿爾卑斯山脈,山頂的雪山尚未融化,山腰上已是鬱鬱蔥蔥一片綠色。

    農舍就坐落在山腰上,一眼望過去,天蒼蒼野茫茫,抬頭是蒼天,低頭是牛羊。不遠處有一條湖,是由山頂流下的雪水而形成的,泛出綠色的光芒。雪山頂映著藍天白雲,一天一地,那強烈的色彩對比令人心醉。

    太美了,簡直就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秦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誤打誤撞來到這個人間仙境,但她確實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這裏。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各種方位都來了幾張,不由感歎萬分,這個地方可真是360°無死角。

    她擺弄了會兒手機,肚子開始唱起來空城計。因為昨天晚上基本沒吃什麽,現在肚子餓了。

    飛快地梳洗幹淨,秦黎換了件衣服,走下樓。現在才早上六點半,她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夠早了,沒想到嚴森已經在大院子裏開始幹活了。

    隻見他穿著巴伐州的傳統小皮褲,上身一件格子襯衫,腿上穿著長筒襪,站在草地上喂雞。他撒下一把雞食,立即引來一群母雞拍著翅膀追著他咯咯地叫。

    畫麵太美,叫人不忍直視。

    他拋出最後一把雞食,拍了拍手,然後隨意地一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門口的秦黎,扯了扯嘴角,道,“早安。”

    這大概就是他的笑容了,雖然笑容很淺,但比起昨天那張撲克臉,不知要親切了多少。

    秦黎回了一句早安,轉身就想回屋,卻聽到他的聲音從背後追來。

    嚴森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擠奶?”

    秦黎腳步一滯,雖然她肚子有點餓,但最終還是好奇戰勝了肚餓。

    嚴森走到農舍旁邊的儲藏室,拎出六個大桶,他將其中兩個交給秦黎。

    秦黎試著提了一下,卻發現空木桶也很沉,她一個手根本提不動,隻能改用兩隻手。

    嚴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直接一手兩隻桶,一手三隻桶的,提了就走。

    秦黎就拿著一隻桶,還落在後麵,她暗自感歎,難怪他手上肌肉一堆,感情不是練出來,而是提桶提出來的。

    還沒走到農舍後麵的牛棚,一股動物的屎尿臭味混合著青草氣息就迎頭撲來,秦黎眉頭一皺,頓時止了步。她有些後悔,真不應該穿這身衣裙來這種地方。

    嚴森將五隻桶扔在地上,然後搬了一隻小板凳過來,一屁股坐下。他回頭看了一眼秦黎,示意她快點把桶拎過來。

    秦黎隻得加大步伐,踉蹌地走到他麵前,將木桶碰的一聲放他麵前,倒不是她故意耍脾氣,實在是力氣太小桶太重。

    嚴森看了她一眼,然後一手抓一奶,動作熟練的開始擠牛奶。秦黎站在一邊看著,隻見他左右開弓,偶然空間中傳來一兩聲牛叫聲,氣氛莫名詭異。

    這姑娘本來就是個話癆,再加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秦黎剛來德國,需要朋友的滋潤,而馬舒舒比她早來,對慕尼黑比她熟悉,正好一拍即合。

    馬舒舒自然熟,總拽著秦黎拉家常,要麽就去壓地皮買東西。她買起衣服化妝品大手大腳,一件名牌三四百歐元,眼睛都不眨。她出手也大方,常請秦黎吃飯,還不讓拒絕,不然就翻臉。

    秦黎一開始還以為她家裏很有錢,後來才知道不是家裏有錢,而是她有個有錢的男朋友。

    這男友秦黎也見過一兩次,在慕尼黑大學讀經濟,人長得高高瘦瘦,挺文靜。馬舒舒常把他掛嘴邊,說是個富二代,老爸是某個省的大財主,他帶著萬貫家財來德國,不到一年就買了洋房豪車。

    秦黎剛來上課的那幾天,馬舒舒盯他盯的緊,不惜自己翹課也要去陪他上課。

    秦黎不是那種愛貪小便宜的人,沒親沒故的,總是別人買單請客,心裏覺得欠了個人情。所以,她挑了個周末,去買些菜,讓馬舒舒叫上男朋友去家裏吃飯。

    到了晚上,馬舒舒來了,卻隻有一個人。

    秦黎問,“小李呢?”

    馬舒舒吹了吹塗的血紅的蔻丹,“分了。”

    秦黎還以為兩人鬧別扭了,就隨口勸了幾句,誰知,馬舒舒不以為然地道,“他爸被雙規了,洋房豪宅都得賣了,他馬上要回國。我和他又不是一個城市,沒將來的,還不如早點分了算。”

    秦黎被她的現實震驚,兩人前幾天還如膠似漆地到處秀恩愛,現在說分就分。

    馬舒舒卻不以為然,“我家一共五個孩子,全是女孩,我是老三,爹不疼媽不愛,靠我自己出人頭地。乘著年輕有姿色,嫁得好點,將來一輩子不愁吃穿。”

    秦黎不敢苟同這句話,她用親身經曆證明,嫁得好都是浮雲。想靠嫁有錢人成為有錢人,那幾率如同中彩票。

    “別拿你和我比,你那是拿著一手好牌,自己打爛的。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前夫,絕不會讓他變成前夫,也不會讓三兒有機可乘。”

    兩人聊天時,也曾提起過秦黎的過去,所以馬舒舒才會這麽說。

    秦黎默不作聲地剝芹菜,確實,如果她會經營一點婚姻,也不會兩人反目收尾。

    離婚後,看見孫溢和許婧在微信上秀恩愛,她不是沒有觸動,不得不承認,許婧比她會來事多了,也比她會哄男人開心,難怪孫溢說她是個木頭人。生活裏木頭木腦,床上更是木頭一個,讓人覺得無趣。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這時,曲丹妮風風火火地回來了,推門進來第一句話,就道,“黎黎,好消息,有人選中你了,相親的地點也定下來了,估計下個月就要開拍了。”

    幾個星期前,機組來家裏給秦黎拍了幾張生活照,又錄了個自我介紹。然後,連照片帶錄像一起寄給來相親的農民,讓他們自己挑選有眼緣的。選中的人會被邀請去他們的農舍,開始為期一個月的相親活動。一個月中,節目組會全程跟蹤拍攝日常,如果兩人不合適,可以提早結束相親。如果合適,女方就留下來繼續處,直到一個月拍攝結束,最後的去留由女方自己決定。

    馬舒舒看向秦黎,“你要去參加什麽節目?還上電視?”

    曲丹妮搶著替她回答道,“《農民找老婆》,你不知道這節目嗎?每周三都在電台播放,德國沒人不知的好嘛。”

    馬舒舒茫然,“我從不看電視。”

    曲丹妮那股興奮勁還在,就沒理她,對秦黎道,“要上電視了,還是中德戀,一定會引起關注。你去fb上開個賬號,還有微博……沒準就一舉成網紅。”

    秦黎嚇一跳,“你不是說沒人知道我相親的事,怎麽就成網紅了?”

    曲丹妮還沒回答,馬舒舒就接口,“網紅多好啊。你看微博上那些大V,隨便發一些狗屁不通的雞湯博人眼球,關注量過百萬,光廣告收入就賺到手軟。要不我來當你的經紀人怎麽樣?”

    秦黎覺得好笑,“嘿,八字還沒一撇,你想真多。”

    曲丹妮洋洋得意,“這一撇不快寫上去了,還不多虧有我。”

    馬舒舒見風使舵,拉著曲丹妮的手道,“丹妮姐,還有沒有名額,把我也算一個。”

    曲丹妮翻了個白眼,“你湊什麽熱鬧,你不是有男友?”

    “分了,早分了。”

    “吆,你那個富二代怎麽舍得分?前段日子你可天天叨念著他呀。”

    馬舒舒一揮手,“哎,貪官汙吏的兒子不值一提。”

    “你揮霍人家家產的時候,怎麽沒說他是不值一提?”

    曲丹妮可不像秦黎那般和善,從馬舒舒第一次來,就看不上她,覺得這人人品有問題,是屬於那種為了錢啥都能出賣的人,讓秦黎離她遠點。但,馬舒舒對秦黎很大方,經常請這請那。兩人又一起上下課,再加上彼此身世背景很相似,比起其他人更有共同語言。人家沒得罪她,無緣無故的要她保持距離,秦黎做不出。

    馬舒舒見曲丹妮不鳥自己,便對秦黎道,“黎姐,你要是不想去,就和導演說,換我去。”

    曲丹妮忍不住嘲諷道,“這是和農民相親,又不是和富二代,你湊什麽熱鬧?”

    馬舒舒一臉你不懂,道,“關鍵是能上電視,這就是回家顯擺的資本啊。在德國上過電視,那多了不起,如果好好炒作一下,沒準真能成網紅!”